《似回眸》树寻

4、第四章

　　机场。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顾泽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阳光真好啊，要不然他怎么会莫名的想流泪呢。
　　李唯言站在顾泽身后，她想这大概是她一辈子最不想回忆的瞬间了。
　　强大如顾泽的男人，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弯了腰，张开嘴大口大口吃力的呼吸着。
　　过了许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也有可能是五分钟，十分钟。
　　她不知道，只知道这段时间缓慢的仿佛一个世纪。
　　她看到顾泽缓缓站直身子，眼神空洞。
　　似乎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转了个身，面对着自己，扯着嘶哑的嗓子问:“她走了吗？”
　　李唯言没有回答，一瞬后说:“你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那是第一次，李唯言发誓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顾泽哭。
　　他没有哭的多么歇斯底里，只是从左眼角流下了一滴泪，落下就不见了，就像他的青春，他的爱情，不见了。

　　何栀与李唯言分开后，就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她前几天已经从酒店搬出来了，现在住在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房子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住也是绰绰有余了。

　　洗过澡后，何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为明天的第一次上班做最后的准备。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是我，顾泽。”
　　又是这个名字，让她在异国辗转反侧的名字。
　　何栀回神:“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着何栀冷漠，公式化的语气，顾泽顿了一下，“明天你要去飞致上班？”
　　“呵，顾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连我这个小人物的行踪你都知道。”
　　顾泽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愉悦的笑声，然后恢复了他一贯冰冷的语气，对着电话缓缓吐出:“你不用挖苦我。你应该知道，只要你踏入这个城市一步，我就不会再放过你。”
　　“顾泽。”这是何栀回来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语气里的软弱，委屈，无奈，像极了以前他每次惹何栀生气时，何栀叫自己的名字那样。
　　这样的语气听的顾泽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放过我好不好。你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顾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握着手机的手仿佛要把手机捏碎，“放过你？当年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过我。你一句‘我们分手吧’就想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何栀，我倒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放过我了。”

　　何栀的泪早在听见顾泽的声音时，就已经蠢蠢欲动，现在听见顾泽的质问，终于决了堤。
　　何栀任由眼泪往下滴，没有说话。
　　“你哭了？”手机里传来顾泽小心翼翼的询问。
　　何栀深吸了一口气，“嗯，哭了。顾泽，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
　　说完还不等顾泽有所反应，就挂了电话。

　　何栀随手把手机仍在了桌子上，右手捂着胸口，质问自己，“怎么会痛呢，三年了，不是早就麻木不仁了吗。”
　　问完自己心脏又是绞着疼。
　　她伸出空着的手，捞回了手机，解锁，打开了一张加密的照片，这是他存留的唯一一张顾泽的照片，是她刚到美国的时候每晚陪自己入眠的东西。

　　她还清楚的记得拍下这张照片的那天。
　　那时候还处于她猛追顾泽的阶段，她一到周末就去顾泽的学校蹲点，更是在周捷的帮助下把顾泽的课程表搞到手。
　　所以啊，在那时候的a大校园，顾泽和何栀就是一场现实的猫捉老鼠。

　　“顾泽，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何同学，我觉得我们还没熟悉到可以一起吃饭的地步。”
　　“顾泽，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关系，我可是看光过你的人哦。”，何栀坏笑。
　　“哎，顾泽你脸红什么，别跑啊。”

　　“终于找到了。”何栀喘着气站在操场边。刚才她一不小心把顾泽放跑了，在a大校园里溜达了好久才重新找到了。

　　可是却没有往前走，她看到顾泽坐在操场上，双手向后撑地，微微仰头，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也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虽然距离有点远，可何栀依旧能看到顾泽的发丝在微风吹拂下的摆动，一根一根。
　　就像何栀不停跳动的心跳。

　　扑通扑通。

　　照片就是在这时候留下的。
　　因为是背影，所以何栀一直自欺欺人，留下了它。成为了这么多年唯一的慰藉。
　　回国后再见到顾泽，何栀知道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何栀第二天来到飞致报道，尽管来过一次，可依旧被这里工作的生机给打动。不难看出，这里的老板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公司的装修风格整体是简约大方的，主要以黑白纯线条组成。

　　干脆利落。

　　正如其人。

　　何栀拿着一份企划书。
　　早上进入公司后，在李格的介绍下和公司的同事见面。

　　然后手机就多了这么个企划书。
　　并成了个项目组长。
　　她知道，项目做好了，一炮成名，以后在公司也算是立住脚跟了。
　　做不好，呵呵，不好意思，您嘞。

　　不过何栀想想，李格给自己的待遇也算是好的了。
　　虽是新人，也给了自己充足的历练机会，首先，一来就是项目组长。
　　而且，独立办公室，助理一应俱全。

　　何栀拨打内线电话，叫助理送了一杯咖啡过来，然后打开了企划书。

　　“唉，何组长，你的咖啡。”
　　“找放那吧，我去找一下李总。”

　　“李总，我可以申请换一个案子吗？”何栀微喘着气，看着李格。
　　李格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双手交叉，眯着眼睛，“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抱歉，是我的私事。”何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何栀抬头看了眼李格，摇了摇头。
　　“首先，你很优秀，这个毋庸置疑。但这并不是我选择你最重要的原因。我看过你的简历，你是本科后转专业学的经济。也许是我个人经历的原因，我觉得抛弃自己原有的专业而去重新攻克一个崭新的专业，是一件特别需要勇气的事。”
　　“你先坐。”李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做了这个决定。但当时一定发生了一件很大的事，促使你这样做。毕竟一个姑娘背井离乡，远走求学不容易。但是我现在想对你说，恭喜你，做了正确的选择，你很优秀。所以我希望你能拿出与你能力所对应的专业素养，认真对待这个项目。当然。”
　　李格笑了笑，“你如果执意要换项目，我也不会拦你。”

　　何栀从桌子上拿起了企划书，“李总，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何栀右手放在桌面上，食指轻叩。
　　嘴唇微张，缓缓吐出顾泽的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何栀一直很忙碌。
　　她想把来到飞致的第一战打响。

　　即使她面临的谈判对象，是顾泽。

　　“叩叩。”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请进。”何栀没有抬头，翻阅着策划书，在做最后一遍的检查。
　　“组长，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去GOH。”

　　“何小姐，我们顾总在开会，结束后马上就过来。”
　　“好的，谢谢。”

　　何栀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顾泽秘书第二次过来添咖啡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何栀低头看了眼已经凉透的咖啡，对跟着自己来的小张说:“稍安勿躁。”
　　“这摆明就是耍我们嘛，没有时间可以早说嘛。”小张气急败坏。

　　“别着急，会来的。”

　　在顾泽秘书第三次添咖啡时，顾泽终于出现了。
　　“不好意思，两位，久等了，刚才真是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会议。”顾泽的声音在何栀头顶响起。
　　何栀起身望着顾泽，礼貌伸手，“没关系，顾总，是我们唐突了。”

　　顾泽看了何栀一瞬，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焦躁，气愤。
　　没有回握何栀，不着痕迹的指着何栀身后的凳子，“何小姐，坐。”

　　何栀将手中的企划书放在顾泽面前后，坐在了凳子上。

　　顾泽草草翻了两页后，合上。

　　“何小姐，我们公司一直有固定的合作商，我凭什么要舍近求远选择你。”
　　何栀握在一起的双手微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