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修及全）》小醉猫

5、婚礼10

　　婚礼10
　　雯秀走进竹轩，发现夕照在发呆，“小姐，我们派到梁地商铺的人回来了。没有提出银子，那边的掌柜不在，伙计说数额太大，他们做不来主。”

　　“掌柜都不在？”

　　“靠近魏地的几个城镇都去了，伙计说是掌柜接到卫家堡的信函，就走了。他们不敢久留，便回来复命了。”

　　夕照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爹娘支开她，又召集掌柜的，出了什么事呢？还有那个金印，放在她这里，难道卫家堡已经不安全了吗？

　　魏地只有少数商铺，近日她在王城附近购置土地和店面已经提了不少银子，为了不影响商铺的银钱周转，才下令让雯秀派几个人执她的玉印去梁地境内的商铺提取现银。不料，便出现这种状况。

　　“这两年都没有叫掌柜们回去堡中了，算算也该是时候了。也是我太心急，自作主张在这里添置商铺，无妨，等过一段时间好了。目前我们开张的商铺都在赚钱，余下的，等大婚之后吧。”

　　“也好，小姐最近也累着了，不如休息几天吧。”雯秀放下心来，小姐说没事肯定没事的，她在日常调理上不如雯月细心，眼看着小姐都瘦了，苦无办法，现在不用忙活了，正好给小姐补补。

　　“嗯，我们回酒楼吧，对了，小七呢？这两日没见着他。”

　　“他啊，自从拿回那张卖身契之后，便不知跑哪了。”

　　“是吗？恐怕是哪里甜点好吃，舍不得回来了吧。”夕照嘴上和雯秀开着玩笑，心里却沉甸甸的，本想从司徒靖那探听点消息，不想他也不在。

　　从茶苑回去后，夕照突然病了，浑浑噩噩过了几日，不见好转。雯秀急得换了几个大夫，却都只说是春夏之交，虚寒之症，好生调养几日便好。

　　李轩那边，知道她病了，还托人送了几味珍贵药材给她调养。雯秀按夕照吩咐还了礼，只是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夕照，心里如蚂蚁乱咬，又如在油锅里煎熬，不知怎生得是好。

　　又过了七八日，夕照仿佛更加不堪，形容憔悴不说，明明天气转暖，她却总是觉得冷。李轩来看了两次，把夕照移到城外准备迎亲的别院静养，还带了王府的御用大夫亲诊。这人拿了半天脉，又详细问了饮食起居，后来更是挑开隔纱仔细端详了夕照的脸色。最后说是心病所致，累及五脏。

　　雯秀这才知道小姐平静的面庞下，不知压了多少心思。一切都是派到梁地的侍卫回来之后才病的，不由暗骂自己愚笨。小姐一定是担心梁地那边的情况了。于是马上修书一封，让侍卫快马赶回卫家堡。

　　一日，夕照精神好了点，晚上喝粥的时候问道，“梁地的嫁妆这两日该到了吧？”

　　“想是已经进了魏地，往这边不远了呢。”雯秀心中打鼓，派去的侍卫一个都没有回来，放出去的信鸽也没有消息。连她都隐隐觉得事情不好了。

　　服侍夕照睡下，雯秀看着小姐消瘦的样子，忍不住就啜泣起来，怕吵醒夕照，捂着嘴跑到外间垂泪。突然屋中黑影一晃，雯秀立即警觉。抬眼看去却是司徒靖带着一个人来了。心里立即放松几分，泪水涟涟，“司徒少爷，我们小姐……”

　　司徒靖满面风尘，衣衫不洁，连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疲惫不堪。他点点头，把身边的人扶到椅子上，长身而立，沉默不语。

　　雯秀打量那人，惊讶的叫出来，“雯月！”雯月一身布衣，面色惨白，昏迷不醒。

　　门边又站了一人，司徒靖抢身前去扶住，对雯秀道，“赶紧去给你家小姐拿个披风过来。”然后抱着夕照一起坐下，皱眉道，“怎么身子就差成这样？”怀中的纤细人儿，脆弱的让他快要认不出，就是那个清雅妩媚的夕照。

　　夕照勉强提起一抹微笑，“你回来了？”司徒靖搂紧夕照，不想看她的眼睛，那双眼中惶然而脆弱，让他不忍心去看，更不忍心告诉她事实。

　　夕照双目微闭，心中一酸，隐忍许久的泪悄然滑下。她在司徒靖的身上闻到悲伤，他在为她悲伤。

　　雯秀进来看到两个人依偎的模样，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看小姐那摸样，又不忍心说什么，无语把披风递给司徒靖。司徒靖细心为夕照罩上披风，摸摸她依然冰凉的小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夕照，跟我走吧。”

　　夕照倚在他怀中摇摇头，让她再靠一会，就一会，然后她便会坚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雯秀和侍卫都要依仗她，她不能倒下，只有身边这个人让她觉得可以依靠。第一次，她感到他的胸膛居然那么厚实，或许是练武的缘故，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我刚刚梦到爹娘了，他们跟我说话，可是我都听不见……”夕照幽幽叹口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雯秀听到夕照的话，看看模样凄惨的雯月，泪水更是忍不住。司徒靖手臂收了收，然后放开夕照，盯着她的眼睛道，“卫家堡被卫三公子出卖，堡中不及反抗已落入梁王手中。堡中众人被关押在后山石室中，那些奉命前往的掌柜们，不从的被杀，其余已经投靠卫三公子。目前消息被封锁，外人尚不知情。”

　　夕照专注的听着，司徒靖小心翼翼又道，“我没有找到令尊令堂，据说叛乱之后便不知所踪。我在梁王四郡王府只找到雯月，便带了回来。路上看到你的送嫁队伍已经走到魏王境内了。”

　　室内清醒的三人都想到一个问题，既然卫家堡被攻陷，送嫁队伍还来到魏地，断不会是送嫁妆，更不会是来送死。唯一的目标便是卫夕照。

　　雯秀有些着急，却不敢多嘴，司徒靖看着夕照，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既然说了不走便不会走。

　　夕照兀自出神，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片刻后方道，“雯秀，你先扶雯月下去休息。然后叫一个侍卫过来。小七，连日奔波你也累了，一会让雯秀给你弄点热水和汤饭，早点歇息，有事明日再议。”

　　一瞬间，又是那个平静沉稳的夕照了，连日的病痛虽然还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眼神已经变得坚毅起来。

　　李轩走入别院夕照的香闺时，正是三更时分（半夜0点），得到夕照侍卫带来的口信，他便立即起身悄然前来。

　　见到夕照的时候，她正在外厅枯坐，雯秀在一边枯站，只有旁边摇曳着的灯笼忽明忽暗闪烁，平添的却不是生气，而是死气。

　　“身子好些没有？三更正凉，还要注意些。”面前的夕照虽然不再是躺在床上的虚弱，却仍然带着病态，一袭素衣空荡荡的，笑容也带些惨淡，让人不由怜惜。

　　“多谢世子关心，此时叫世子前来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夕照着雯秀复述着司徒靖带来的消息。而她则不动声色的查看李轩的神色，终于确认一件事。

　　李轩离去之后，夕照还是没有就寝的意思，雯秀给她换了两盏茶，又拿了小暖炉，陪她在厅中不肯离开。终于，更钟肃鸣，夜尽天明，夕照淡淡道，“扶我进去躺会，你也去休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