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64、娟娘之官府中人

　　雨娘和小猫分头买完东西，一起接回娟娘，便一同回了卢府。
　　卢府内景色如故，根本不像是有人刚刚过世的样子。
　　见府内的异样，雨娘她们不禁开始面面相觑，特别是娟娘，她正用稍带埋怨的目光望着雨娘。毕竟，二小姐去世的消息是她告诉娟娘的。
　　那些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未有一人是穿着丧服的。
　　“雨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猫凑到雨娘耳边低声问道。
　　“不知道。”雨娘也是一头雾水。
　　“会不会是将军还没做好对外宣布死因的准备？”小猫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或许吧。”雨娘也是毫无头绪。
　　昨晚，卢府二小姐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虽说中间有太夫人突然晕倒的情况发生，但太夫人已被雨娘救回，府中上下应以二小姐的丧事为重，可眼前却是一副安然无事的景象。
　　“雨娘，其实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卢生和秦氏来看望太夫人的时候，只字未提二小姐之事，我们今晨出府的时候，府中也没有准备丧礼的迹象。”小猫在耳边低声道。
　　听小猫这样一说，雨娘如梦初醒般转头看了她一眼，“确实如此。”她的心执着于为太夫人准备的法事上，所以就忽略了这些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二小姐的死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就在雨娘满脑子疑惑时，徐嬷嬷满面春风地从对面迎了过来。“清云大师，你可回来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徐嬷嬷。”雨娘简单予以了回应。
　　徐嬷嬷来到雨娘跟前牵住她的手，激动地道：“清云大师，府里真是出了天大的好事，我们二小姐竟然没有死。”
　　“…”
　　见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徐嬷嬷继续解释了起来，“二小姐醒过来了，我们太夫人知道后高兴得什么病都好了。”
　　“徐嬷嬷，你确定二小姐是醒过来了吗？”死而复生谈何容易，更何况，那二小姐的魂魄被黑白无常带走是雨娘亲眼所见的。
　　“千真万确，这都是我老太婆亲眼所见。”徐嬷嬷高兴得手足无措，“若不信啊，你可以去看看，我可不奉陪了，我可有许多事情要忙呢。”说完，她便离开了。
　　雨娘站在原地望着府邸上空笼罩着的薄薄黑雾，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急匆匆来到二小姐的闺阁门口，恰好看到卢生和秦氏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一行人的到来，他夫妇二人也是诧异，停住脚步，站在了院子里。
　　“将军，听说二小姐她活过来了？”雨娘带着满心的疑问，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抛出了这个问题。
　　秦氏微微一笑，道：“想必清云大师是有所误会，二妹昨晚也只是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又哪里来的活过来这一说呢。”她转头看了看二小姐闺房的方向，“经过一番调理，二妹终是醒了过来，不过她如今身子虚弱，我和将军也是看了两眼便出来了。”
　　“可她昨晚明明…”见小猫又冲动起来，雨娘及时转头用眼神制止了她。
　　雨娘转回头来，对将军恭敬地道：“卢将军，可否容我进去为二小姐把把脉？”
　　还未等卢生开口，秦氏便先一步开了口：“方才我也说过，二妹身体虚弱，如今已经歇下了，外人还是不去打扰得好。”
　　“身体虚弱，表明体内病气未除，还请将军容贫道进去给二小姐诊脉，想必喝下几副药之后二小姐可以让恢复康健。”雨娘坚持道。
　　卢生回道：“令妹只是受了惊吓，在房中休息几日便可康复，就不劳清云大师了。”
　　说完，卢生夫妇二人便离开了。
　　小猫看了看身旁的娟娘，只见她望着卢生的背影，眼神中满是依恋。

　　卢生夫妇越是阻挠，雨娘就越觉得其中有鬼，而且她怀疑这里头还有真正的鬼。她经常往返于阴阳两界，身边的朋友不乏小猫和九儿这样真正的鬼，还有婆婆那样的妖，所以阴阳两界的怪事她算是见怪不怪了，可人死而复生，特别是被黑白无常拉走后还能死而复生的，除非是天塌下来，绝无发生的可能性。所以，她觉得可能性只有一个，复活的二小姐不是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急匆匆奔向了二小姐的闺阁，只是没想到，中途被卢生和秦氏给拦截了下来。
　　在回厢房的途中，雨娘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同行的小猫和娟娘见状，也只是默默跟随，不敢多发一言。
　　不过，在很多时候，静静地思考也是一种奢望，有些事情雨娘还未想明白呢，就被一阵吵杂声给拽回到现实中。
　　几个衙差突然闯入，其中一满脸横肉的问道：“你们谁是任雨娘？”
　　雨娘不缓不慢地走过去，回道：“正是在下。”
　　那衙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粗鲁地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凭什么跟你们走一趟！”性急的小猫跳了出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衙差立刻拔出腰间的剑，指着小猫喝道：“官府办事，谁敢放肆？！”
　　雨娘转头朝着小猫使了个眼色，小猫只好作罢。
　　雨娘微微抬起下颚，不卑不亢地道：“那就有劳几位差大哥带路了。”
　　就这样，雨娘被几个衙差领着走出了厢房，小猫和娟娘因担心雨娘的安慰也一路跟随，最后她们来到了卢府的正厅。
　　情况不算太糟糕，在正厅内，雨娘竟还看到了老熟人。
　　国公府世子爷唐业青扇着扇子与卢生并坐在上座，看到雨娘之后是微微一笑。如果说唐业青他爹是只千年老狐狸的话，那唐业青就是一只小狐狸，而且这只小狐狸比起他的父亲，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形容他。
　　“世子爷，大人，人带到了。”方才还蛮横无礼的衙差，分别朝着唐业青和坐在一侧的男子恭敬地汇报了一声。只见那坐在一侧的男子扫了雨娘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眼前的那位，一身文官的服饰，看起来年纪与卢生相仿，只是脸上则多了几分书卷气。
　　“敢问这位大人，我究竟是犯了何事，要如此兴师动众要将我们抓来？”任雨娘，作为阳间的普通百姓，面对着阳间的官爷们，可以做到不卑不亢，甚至还达到了盛气凌人的地步。
　　那位大人似乎并未生气，慢慢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看来清云大师是误会了，本官只是想请大师前来问几个问题。”
　　“这位大人请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抓犯人呢。”听他这么一说，雨娘更加生气了，忍不住拿话戳了他一下。
　　“我姓谭，是这颍州城的刺史，今日请清云大师来，是想问有关卢府二小姐被害一案。”
　　谭大人话一落，雨娘疑惑地扫了一旁的卢生和秦氏，只见他们二人微微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卢府二小姐被害一案？虽说昨晚之事却是有所发生，但近日回到卢府之后，徐嬷嬷和卢生夫妇亲口说的，二小姐活过来了。不过这位谭大人却口口声声说要询问有关卢府二小姐被害之事，简直是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雨娘转过头来看了看眼前之人，反问道：“卢府二小姐被害一案？”既然将军夫妇否认它的存在，雨娘自然不能轻易说露嘴。
　　“卢府二小姐昨晚遇害，据说，清云大师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谭大人继续道，“所以，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清云大师。”
　　自看到唐业青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心中不妙，雨娘开始后悔不该把书呆子九儿仍在他身边不管不顾了。想起九儿，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人，立刻把头转向了一路跟随至此的小猫，只见小猫一脸的懊悔，拿手悄悄指了指旁边。果不其然，小猫的所指之处，站着的是九儿，一副犯了错误不知所措的神情。雨娘突然明白过来，早上她们离开卢府时，小猫曾说要去看望九儿，估计这件事情就是她们今日相遇之后小猫告诉九儿的，这么说来，这些人…
　　想明白后，雨娘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看如今的情形，唐业青是卢生的政敌无疑了，若被卢生知道自己与唐业青早已相识的真相，若被卢生发现昨晚之事被泄露出去的始末，雨娘她们定是会被卢生赶出卢府的，这样一来，别说替娟娘拿回嫁妆了，就连给太夫人做法也变得颇为艰难了。
　　雨娘继续反问道：“敢问谭大人，您说的据说，到底是听谁所说？”
　　谭大人原本是好脾气的样子，但接连被雨娘这么反问，脸上浮出了不悦之色，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协助官府办案，是百姓应尽之责，还请清云大师一一回了本官问的问题。“语气中，带着不可妥协的坚定。
　　若换做是普通百姓，听到一朝廷官员这么说，一定会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点头说是。不过任雨娘可不是普通百姓，她可不怕得罪朝廷官员，那阴间的黄泉就是她坚强的后盾，岂能将这些凡人放在眼里。雨娘微微抬起下巴，凛冽地道：“大人好大的官威，该不是以自己的官阶问不了将军和夫人，来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吧。“说完，她气愤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
　　“不用拿这些话来唬我，本官可不吃这一套。“谭大人似乎不为所动，“本官是有人证方叫你至此，你老老实实回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