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52、娟娘之卢将军

　　次日一早，小猫和九儿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在客栈的门口时，竟发现掌柜的和小二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往里偷窥，经小猫在他们后面大声一吼，那两人吓得双腿发软，直接倒地。
　　不过在转身看到小猫和九儿的那一刹那，掌柜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站起身，拍拍屁股道：“昨日我一看几位就知道非同凡响，果然是没有看错人。”他凑过来殷勤地问道，“怎么样？那鬼抓住了吗？”
　　“没，那鬼昨晚并未出现。”小猫按照大家提前商议好的，向掌柜的撒了谎。
　　掌柜的果然大失所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唉声叹气地道：“白高兴一场。”
　　九儿不忘安慰了掌柜的几句：“您放心，我们打算在这儿多住几日。昨晚，我们在客栈各处都搜过一遍，见情形，这几日内那鬼一定会出现。”
　　掌柜的听后松了口气，“那就好，届时就有劳几位仙姑了。”说话间，似乎还透露着几分无奈。毕竟，多住几日对他来讲便多了几分危险，若被官府中人知道他的客栈里住着几个道姑，想必是要遭殃的。
　　“不过，昨晚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掌柜的突然好奇起来。
　　“哎呀，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十天半个月内，我们一定替你把鬼赶走，这样总该可以了吧。”反正也是胡编乱造，若让掌柜的没完没了的问下去，早晚要露出破绽来，于是，小猫就打了个马虎眼。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前庭，小猫将手中用油纸包裹着的包子放在了茶几上。进来前，掌柜的和小二还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毕竟他本人毕竟是心里有鬼。谁让这颍州城的破规矩对道士道姑有敌意呢。
　　“不过掌柜的，你是不是应该先担心我们会不会被官府中人发现啊，我们穿着道袍进出你的客栈，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小猫友好地提醒道。
　　“没事儿，大家都知道我这儿现在只做茶馆儿的生意，官府也没说不让道士道姑进出茶馆儿啊。”掌柜的补充道，“只要晚上别进来就成。”
　　九儿听着觉得哪里不对，最后指出道：“可你这儿是夜晚闹鬼的茶馆儿啊，有道姑进进出出，该不会被认为是被你请来驱鬼的吧。”
　　九儿这么一说，掌柜的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拍打自己的额头后，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先别说允不允许道士道姑留宿，禁止道士道姑驱鬼也是官府所不允许的。
　　“看你是想钱都想疯了。”小猫摇了摇头。
　　“你们记得要把这身道袍给脱下，换一身普通人家的衣服。”掌柜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说道。

　　在雨娘一行围坐在茶几前吃早膳时，掌柜的和小二就开始在一旁忙碌了起来。
　　手里干这活儿，掌柜的嘴也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不外乎都是些什么，这几年来没了生意，自己的损失有多么惨重之类的。
　　关于掌柜的一味地诉苦，雨娘一行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未予以回应。
　　趁着小二来到隔壁桌一顿收拾，雨娘似无心地向小二打听起消息来：“小二，大概两三年前，有一对丁姓的夫妇曾来此投宿，后莫名其妙得失踪，可有此事？”
　　小二立马停住手上的活儿，瞪大眼睛问道：“怎么？你们认识那对夫妇？”
　　掌柜的耳朵可真灵，立刻跑过来凑热闹，激动地道：“啊，原来你们认识那对夫妇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们还欠我房钱呢。一共二两银子。”
　　看掌柜的这副贪得无厌的嘴脸，小猫“啪——”的声拍案而起，掐着腰喝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跌到钱眼里去了，是吧。人家夫妇二人明明只住了四五个晚上，你竟然要二两银子，你干嘛不直接开个黑店打劫呀！”
　　掌柜的也很硬气，回怼道：“这都过了三年了，利息不用算吗？”他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理直气壮地道，“我那库房里还替他们保管着东西呢，这保管费就不用算了吗？”
　　小猫刚想驳他的话，被雨娘制止，雨娘站起身来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两，一文不多，一文不少。不过你要把他们的东西拿给我，我要拿回去还给他的双亲。”
　　掌柜的在脑海里算了一笔账，可能觉得这样自己也赚了一笔，便爽快地答应了：“一两就一两。”掌柜的转身回到柜台，拿出账簿后道，“等我算完了这笔账，再领你们去取东西。”
　　“那两位客官，倒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小二在一旁感叹道，“虽然穿得寒酸了一些，看起来也没啥钱，但他们的言谈举止，不像是贫寒出身。特别是那位相公，文质彬彬的，与自己的妻子相敬如宾，看起来像是出身富贵，后来落魄的样子。他最后一次出门前，客客气气地对我说，自己晚上到好友家喝酒，会回来得很晚，让我记得给他开门。不过，那晚他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哼，在外人面前整日装作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暗地里啊，净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掌柜的一副三姑六婆说隔壁奸夫□□的表情，“我估摸着，那晚他去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友，而是他那相好的。”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样说人家？”或许是想到了昨晚的女鬼，九儿有些听不下去了。
　　“无凭无据？我可不是无凭无据，大白天我我和我娘子四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掌柜的干脆放下手中的账簿，细细道了起来，“那一日，我陪我家娘子去胭脂铺买胭脂，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他和一个小姑娘在拉拉扯扯的，瞧他们那个样，应该是老熟人了。”
　　看掌柜的的样子，不像是胡编乱造，不过这件事若被女鬼听到，不知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她连死了之后都要留下来等他归来，若掌柜的所言属实，那女鬼岂不是白等一场，等错了人？
　　“跟他拉拉扯扯的那个小姑娘，你可认得？”雨娘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看得也不是真切，应该不认识，不过看那装扮像是有钱人家的丫鬟。”
　　雨娘在一旁做了思索状，一言不发。
　　掌柜的终于看完了帐，说道：“走，带你们去仓房拿东西。”

　　小猫和九儿拿完包袱，放回了客房，当她们回到前庭时，雨娘和小二聊得不亦乐乎，娟娘则低眉顺目地静坐一旁。
　　“我们这里的武官是一位姓卢的将军，年轻有为，手下有一批精兵强将，就驻守在颍州城几里外的营帐里。据说这位卢将军出身京城世家大户，文武双全，少时还拿了个武状元，可谓风光无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来到我们颍州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不过正所谓是个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这位卢将军这三年一直在北边杀敌，立了大功，去年刚回来，可能不久就又要升官了。”小儿说话，那可真是叫滔滔不绝，如流水一般。
　　冰块脸的任雨娘破天荒地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急忙道：“看来这位卢将军，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呀。”
　　“那可不，想必是位载入史册的主。”小二夸得像夸自己家人一样，“上个月，我们经过那营帐的附近，看到那些人马被训练的，那可真是叫一个绝呀！”小二还不吝惜地竖起了大拇指。
　　“是嘛。”雨娘似在自言自语。
　　“卢将军为国为民真可谓是鞠躬尽瘁啊，据说天天住在城外的营帐里，这城里的家几乎都不怎么回。”小二似乎对这位卢将军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拜。
　　“当年大禹治水，三次过家门而不入，所有有成就的男人，恐怕都要牺牲一些吧。”九儿走过坐下来，也参与到了他们的聊天之中。
　　“那倒是，大丈夫志在四方，家里多多少少都会忽略一些。”小二突然露出遗憾的表情，“说起这位卢将军的府邸啊，还真不消停。”
　　“不消停？”小猫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也凑过去坐了下来。
　　“听说将军府里在闹鬼。”小二像是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神秘兮兮的。
　　“将军府也在闹鬼，你们这颍州城内，鬼可真是无处不在呀。”小猫惊叹道，“官府还不让驱鬼，难不成你们这颍州城里专门养鬼不成？”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对于身为鬼的小猫来说，这样的颍州比其他驱鬼的城池多了几分亲切。
　　“我有个街坊邻居的亲戚在将军府里当厨子，据他说啊，府里好几个人已经被吓死了。”小二神秘兮兮地把头靠过来，低声道，“我觉着呀，虽然这将军府有神灵保佑，但是呢，他又不经常在这府里，而且留在府里的大多都是女眷，妖魔鬼怪在里面横行也不算什么奇怪事儿。”
　　“这将军府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阴盛阳衰啊？”这句话似乎勾起了小猫的兴趣，毕竟，阴盛阳衰从某个方面展现出了将军无后的可能性。
　　“这位卢将军好像没有亲兄弟，而且其父也去世好多年了。”小二带着同情的口吻道，“卢将军呢，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正室所出，另一个是妾室所出。将军的母亲也在府邸居住，还有两个妹妹未出阁的妹妹。你们说说，这一屋子的女眷，算不算阴盛阳衰呢。”
　　听到小二的这番话，小猫似乎非常满意，拿起茶杯喝过之后，赞叹起茶的香气来，就好像自己很懂茶一样。娟娘则是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既然家里闹鬼，可有找道士驱鬼？”雨娘问道。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这里可是禁止驱鬼的。”小二鬼鬼祟祟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后低声道，“而且我听说呀，那禁止驱鬼的命令，就出自卢将军。”
　　大伙儿同时做出了一副“啊？”的模样，除了娟娘。
　　“小二，你在那儿偷什么懒，还不快给我进来把厨房收拾一下！”从厨房里，传来掌柜的的叫喊声。
　　“好嘞！”小二朝着厨房的方向应了一声，后朝着雨娘她们道，“不过过几天会有新的刺史大人上任，不知道驱鬼这件事情上，会不会和将军有同样的想法。”
　　说完，小二风一般地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