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娘渡魂记》金卓玄

34、顾儿之紫烟其人

　　天籁琴随着两行血水的流出，奏声亦戛然而止。
　　小猫因过度消费体力而变得虚弱，她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被打趴下的黑衣男子身边，用脚踢了一下，道：“什么郑二公子，这位不是名满宋州城的郑伯府的世子爷嘛。”
　　因雨娘的剑指着他的喉咙处，世子趴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一剑封喉，一命呜呼。
　　芙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道：“世子爷？”
　　小猫一想到方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气得用脚再踢了一下，骂道：“我又没得罪你，你杀我做甚？”
　　“想必，他是认错人了。”雨娘缓缓地道，“世子应该是把你当成紫烟了吧。”
　　世子自被雨娘制服后，只知道磨牙，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在场的人。
　　“紫烟？”小猫转头看了看鸳鸯，问道：“怎么，我长得和紫烟很像吗？”
　　鸳鸯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像。”她转头看了看那把琴，继续道，“不过刚才的琴声，和紫烟弹得一模一样。”
　　小猫哦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不过她立刻觉得不对，问道：“既然你是鸳鸯口中的郑二公子，那岂不是紫烟姑娘的情郎，那你为何还要杀她呀？”
　　鸳鸯朝着世子迈出了几步，讥讽道：“自然是怕自己丑事被抖露了出来，我原以为，你做的一切是出于无奈，不过从今晚所发生之事看来，你是刻意的！”
　　小猫听得一头雾水，她看了看一旁的九儿，她因方从幻梦中走出，虚弱得依靠着顾儿站立着。见小猫看她，会意，刚要开口说话，被一旁的鸳鸯捷足先登了。
　　“因为紫烟不是姑娘，他是个男儿身。”鸳鸯苦笑着道。
　　“什么？”小猫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原来这位将来要承袭爵位的世子爷竟有如此癖好，他不是一直以来借着兄长的名到处抢抢民女吗？
　　“说，他的鬼魂是不是在这里，每逢十五郑伯府内响起的琴声，是不是就是他弹奏的！”世子爷恶狠狠地嚷道。
　　小猫气得再去踢了他一脚，“嚷什么嚷，都是阶下囚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儿啊，你还以为这里是郑伯府呢？”
　　世子冷哼一声，傲慢地道：“任雨娘，方才在郑伯府你追我而来，大伙儿都是亲眼看到了的，若我在此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的师妹，还有这几个人，都能活得了吗？”
　　“什么？任雨娘，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让人给看见了。”小猫带着反讽的语气道，“世子爷，我可真害怕呀，害怕我们就这么死了。”小猫觉得，世子的威胁实在是好笑得很。
　　“别跟他废话，问正事要紧。”顾儿终于忍不住，凑到世子跟前，蹲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了句，“说，你把你的兄长怎么样了？”
　　“我的兄长？”世子抬起头来狐疑地看了看问这句话的人。
　　顾儿也不多废话，直接用手掐住世子的脖子，威胁道：“快说，再不说，我就让你立马去见阎王。”
　　世子被掐得喘不过气来，顾儿松了松，不过她的手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随时可能被折断的脖子。
　　世子硬气得很，咬牙切齿地道：“我凭什么把我兄长的下落告诉给你？”
　　“就凭我可以让你随时断气！”说完，顾儿再一次狠狠地掐住了世子。只见世子的脸变得通红，血管几乎要爆裂出来。小猫突然觉得世间的女子实在是可怕，那些为爱冲昏头脑的女子更是恐怖，她不禁走到依靠在墙角的九儿身旁，缩了回去。九儿见此情景也吓得不轻，脸色变得惨白。唯有雨娘一人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突然，一支剑飞来，剑柄狠狠地打了顾儿的胳膊，随着一声尖叫，顾儿瞬间倒地，获得喘息机会的世子大口地喘着气。突然，一阵微风飘来，一身淡蓝色的道士轻飘飘地飞了进来。他疾步走到世子跟前，急忙将他扶起，问道：“世子，怎么样？”
　　世子摆了摆手，示意无恙。
　　又是那个讨厌的玄真，为什么他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恰到好处地阻挠雨娘的行动。这次是这样，上几次也是这样。
　　不仅如此，他还转过身去，教训起雨娘来，“任雨娘，你到底想干什么？”
　　幸亏雨娘是个没心没肺的，只见她一边扶起倒在地上的顾儿，一边淡淡地回道：“简单地问几个问题而已。”
　　“你问问题的方式就这样粗鲁吗？”玄真的语气蛮横无理。
　　见玄真咄咄逼人的样子，小猫实在是忍不住了，迅速予以了回应：“说这句话好像你一点都不粗鲁一样，我们家顾儿的胳膊差点儿都被你弄断了！”小猫指了指一旁的顾儿，示意他看看被他动粗的顾儿如今看起来有多么得痛苦。指完顾儿，她又拿食指指了指玄真，只问道：“你说雨娘动粗，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是左边的那只，还是右边的那只？也好让我把看错的眼珠子挖出来好好擦一擦，再给你装回去，免得再看错！”
　　小猫的厉害玄真是见识过的，他每次不占理的时候，直接选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搀扶着拿金贵的世子爷的胳膊，关心地道：“世子爷，我们先回去吧。”
　　说完，两个人就这么飞走了。

　　看来，这夏荷坊是待不下去了，必须给芙蓉找个安身的地方。世子为隐瞒自己的过往，不惜害死了紫烟，那鸳鸯就更不用说了。
　　经过深思熟虑，雨娘把芙蓉托付给了鲁明，希望他用对待自己师娘一家的同样的方式，再把她送出宋州城，让智空帮她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她们几个客栈是回不去了，在雨娘的提议下，回到了那鬼宅。
　　她们围坐在漆黑的房屋内，只觉舒服得像自己的家一样。
　　“雨娘，以后我们就不要再住客栈了，随便找个废弃的房子住一住就行了。”九儿说出了内心的实话，“我看着阳间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雨娘点了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以后随便找个废弃房子住住。”
　　大伙儿本在闲聊中，岂料顾儿突然拍打了桌面，吓得她们仨直接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顾儿。
　　“顾儿，你这是怎么了？”见顾儿如此反常，九儿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都怪那个死道士，若非他突然闯入，我早就从那畜生口中得知童生的下落了。”顾儿的眼神中满是不干。
　　听到这里，九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将她特意跟鸳鸯要来的那把天籁琴拿来，说道：“方才在夏荷坊有外人在，后来又被一连串的事情给打断，我都差点忘记了。”
　　雨娘看了看那把天籁琴，问道：“是啊，你方才进入了这把琴的幻梦之中，倒是跟我们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正要说这件事情。”九儿见雨娘替自己先说了出来，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了赞，继续道，“我在幻梦里，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人？”小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小猫弹奏那一曲，我借着入了幻梦，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一个人，一名男子。”
　　“莫非是紫烟？”顾儿道，“这把琴是属于他的。”
　　因紫烟是男子这件事情被大家都知道了，一听到男子，顾儿便想到是紫烟也正常。
　　但九儿却摇了摇头，“若是紫烟，我定是不认识的，可那幻梦里的男子，我可是见过。”
　　“你见过？”雨娘似乎也感觉到了不详，“在哪里？”
　　“就在黄泉，就是在我们出发前，小猫弹奏之后出现的那幻梦里。”九儿越说越兴奋，“那时一共出现过四个梦境，雨娘，你都记得吧，前三个幻梦里那男子都出现过。”
　　雨娘顿感不妙，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童桥！”九儿兴奋地叫了起来，她伸出手来牵着顾儿的手，重复道，“是童桥。”
　　听到童桥二字，顾儿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她紧紧握住九儿的双手，确认道：“真的，你真的看到的是童桥？”
　　“千真万确！”九儿用力点了点头，“在林中你救下的那个男子，是不是童桥？你生前一同在亭子里听琴声的，是不是童桥？”在黄泉的时候，见到的幻梦都是与顾儿有关的，作为顾儿生命中最关键和最要的男子，他自然是出现在了那幻梦里。
　　顾儿使劲儿点了点头，“是他，就是他！”
　　两个女鬼紧握双手兴奋地站了起来，她们并未看到此刻雨娘和小猫的表情，若看到，应该就高兴不起来了。
　　“那你快说，童桥到底在哪里，你看到时，他是在哪里的？”顾儿满怀期望地问道。
　　“够了！”
　　两个女鬼还未尽兴，就被小猫的吼声给扫了兴，她们一脸茫然地望着小猫，眼神中充满了责难。
　　小猫看了雨娘一眼，雨娘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出来。
　　小猫微微闭上眼，又立刻睁开，开口道：“你们可听说过附魂咒？”
　　九儿和顾儿同时摇了摇头。
　　小猫继续道：“你们坐下，我慢慢讲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