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上学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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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梦探头一看，竟是仲刃在这快子夜的时辰来了。
雪光微微照亮了仲刃的脸，让仪梦看得清仲刃脸上细密的汗珠子和明亮的眼睛。
“仲刃？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仪梦问道，“还有，你是怎么避开家丁的呀？”
“山人自有妙计，”仲刃咧嘴一笑，故弄玄虚道。
一阵雪风吹来，冷得仪梦直打哆嗦。
“阿梦，你快回床上去，把窗支一下就行，我自己爬进来。”仲刃急忙说道。
仪梦身量矮了些，刚刚是踩着凳子才开的窗，这会子却不敢下去了，只见仲刃微叹一声，两手搭上窗檐，两腿上缩，轻轻松松就爬了过来，急急地把仪梦抱了下来，又关了窗，撵着仪梦回到床上去。
他正跟着仪梦，却又停了脚步，把身上的毛披风解了下来，抖了抖雪，又跳了跳才蹭到仪梦的榻边。
“你为什么突然来了，都这么晚了。”仪梦把自己团在被窝里，睁着大眼睛用气声问道。
“我这几日做完功课偷偷溜到你家花园里，却总撞不见你，这日我偷偷潜进来，听到你的丫鬟和奶娘说话，才知道你因为玩雪得了冻疮。”仲刃有点后悔地说：“早知道会如此，就不撺掇你玩雪了。”
仪梦安慰他说：“是我自己要玩的，怎么能怪你呢？”
“唉……”仲刃挠挠头，还是有点难过的样子，却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说道：“好在我家里有极好的冻疮膏，我爹爹常常行军，塞外苦寒，虽然如今没有打仗，却习惯了常备着，我讨了一点过来，你快擦上吧。最多后天，你的冻疮必都好了。”
仪梦眼睛一亮，笑容灿烂，窗外的雪光与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里，像画里的小仙子。
“谢谢仲哥哥。”
仲刃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转开了眼，只觉得仪梦哪里都可爱，哪里都好看。他不自在地望向窗外，又想了想搓了搓自己的手，手本已经被冻红了，但是在室内很快就发起烫来，仲刃想，手烫起来恰好能给阿梦捂手，便道：“阿梦，我给你搽药吧，我现在手热乎乎的，一定不会冷着你。”
阿梦甜甜的笑了起来：“谢谢仲哥哥。”又一边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仲刃也害羞地笑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床沿旁靠，握住仪梦的手。又拿了药细细地把油膏涂了上去，神情专注，雪光照着仲刃的脸，镀了一层浅浅的银色在他年轻却看得出棱角的脸上。
室内寂静了一会儿。仲刃正涂着药，又想到前几日仪家大夫人叫阿梦叫安乐，又悄悄地开口，用气声问道：“阿梦，你娘为什么叫你安乐啊。”
“我自生出来便叫安乐了，我娘自然要唤我安乐。”
“那为何嬷嬷又说你叫仪梦？”
“我也问过我娘，为何我是仪梦又是安乐，我娘说我是仪府大夫人的大姑娘，因着前头有了好几个哥哥，千盼万盼一个姑娘，终于生了我，圆了我娘的梦，我爹我娘我的哥哥们又自小就疼我，所以我满月就为我取好了大名仪梦，但我的乳名是安乐，为的是要我平安喜乐安乐一生。”
“那我以后也叫你安乐好不好？”仲刃搽好了药，捧着阿梦的手呼了呼。
“可是我娘是说除了我的哥哥们，旁的男子是不能唤我安乐的。”仪梦歪了歪脑袋，拧着眉头说道。
“你看，你是叫我仲哥哥对吧？仲哥哥和哥哥不就差一个字嘛，一样的，一样的。”仲刃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说道。
“那好吧。可是······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的样子······”仪梦说道。
“哎呀，没什么不对的。你哥哥对你好，仲哥哥也对你好，都是一样的。仲哥哥可喜欢你了。我喊一句‘安乐’，你可要应我哦。”
“好～”仪梦软软糯糯地说道。
“安乐。”“嗯，仲哥哥。”
“安乐？”“我在，仲哥哥。”
“安乐，安乐，安乐。”
“仲哥哥你别叫啦，外面的芙蕖要是醒了，你可就完啦。”
“那我可不怕，我已经叫月月鸟用了迷香。”仲刃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月月鸟是谁呀？”
窗那里传来一声哀嚎：“小主子，属下不叫月月鸟啊，属下叫鹏。还有属下在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小主子你可快点呀。”
“闭嘴，月月鸟，你那几个字我可都认得，再叫就把你扒光了站外面。”
“呜呜呜······”窗外边的声音变成了浮夸的哀泣。
“仲哥哥，月月鸟是谁啊？”
“这就是我能偷偷进来的原因，他是个刺客，可厉害了，当年在边关机缘巧合被我爹救了，从此就在我爹麾下，立了不少功，这次我爹把将令交还，他也就跟随我爹来了，暂时还没事，这几天就来教我武功，也当我的暗卫，结果被我给带来看你了嘿嘿，确实是厉害，你府上的家丁们都没发现。”仲刃摇头晃脑地说，开心的神色溢于言表。
“哪里哪里，属下被小主子夸得真不好意思，也就一般厉害，一般厉害，最多也就比一般多那么一点点，一大点，嘿嘿。”外面又传来了贱贱的声音。
“哼，看在能带我来看安乐的份上，勉强不反驳你。”
“仲哥哥你快回去吧，仲将军和仲夫人该着急了。”
“既然是安乐劝我，那我就回去啦，我明日再来看你，还来给你涂药。”说完给仪梦掖了掖被子，就一溜烟跑了，颇得月月鸟的真传，有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意思。
仪梦蹭了蹭被子，慢慢地睡着了，心里还想着，仲哥哥真是个神奇的哥哥。
这边仲刃跟着月月鸟窸窸窣窣地回了仲家，却看到仲将军和仲夫人正在他的房间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背心一凉，就想跑出去，然而未遂，正瑟瑟发抖，却被仲夫人喂了一口姜汤。
啧，这母老虎是转性了不成？
“爹，娘。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呀？你们快说吧，不然我瘆得慌。”
“你是不是喜欢那仪家的小姑娘啊。”仲夫人笑眯眯地说。
“娘你说什么呢······”仲刃害羞地挠挠头。
“哎呀，我还想着你要是喜欢那个小姑娘，我给你制造一个跟她每日一起玩的机会呢，看来你是不需要了哟。罢了，罢了······”
“别呀，别呀，我喜欢我可喜欢了，什么机会呀。”
“这个可难度不小哦，不知道你会不会打退堂鼓哦。”
仲刃拍拍胸口：“小爷我怕过什么，不怕，说吧，娘，求您了～”
“我要是说了，你就一定会去做？”
“一定！”
“每日去仲仪两家合办的学堂上族学如何？每日上完族学再回来和鹏先生学武功。”
“啊……要念书啊……娘你是知道我的……”
“看来还是不够喜欢仪家小姑娘哦。”
“喜欢，喜欢，我去还不成嘛。”
“那我们事先说好了，你要是在那里不好好读书，考校没有通过，我可就把你接回来了，你就又见不到你的仪梦妹妹了。”
“哎呀……我一定好好读，好好读。回头给你拿个头名回来。”
“那既如此，明日我和你爹就领你去那学堂报名去。你早些歇息吧。我帮你熄灯，这几日我帮你找个小厮跟着当书童，里外也有人服侍。”
仲刃赶紧点点头，往被窝里钻去，心里喜滋滋地想以后能日日见着安乐了。
只是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仲将军狗腿地说还是娘子有办法，送这皮猴去上学。
仲刃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到第二日，仲刃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族学里分了三级，每级又分了三等。赤国里虽然风气开放，男女同堂学习，女人做官也都是常有的事，但是谁能想到安乐才上学一年不到，已经在乙班三等了？而刚刚入族学的仲刃只能先从最低的层次开始，知道半个月后的考校再进新的班级。仲刃觉得小团子是一个神童这个事实是一个很难以想象的事情，他嘟囔道：“明明那么小一团的人，怎么会那么聪明呢？”
“仲三，你在说什么呢？可是对孔夫子的话有什么见地要发表呢。”夫子笑里藏刀地问仲刃。如今回了南城，他的岁数在平辈男子里只能排老三。
“夫子，你能把问题再说一遍吗？”仲刃嬉皮笑脸地问道。
“刚开始上课就不好好听课，仲将军的儿子在我严某人这里也是没有特权的！念你今日初来乍到，罚抄量翻倍吧，抄十遍论语即可，明日上课交。”夫子捋着胡子，瞪着眼睛说道。
这严夫子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光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却像极了治学多年的老学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上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