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晴空一鹤儿

5、青蘋末

　　“别怕，不谷会好好疼你的。”熊槐轻声说着，把头埋进他的颈间，急促的呼吸触及敏感的肌肤，惊得他汗毛倒竖，却不住地发抖，动也不敢动。
　　“乖！就这样别乱动。”熊槐温声细语道，双唇蹭着他的耳尖，那一片已染上浓重的绯红。
　　他还是没有动，像是受惊的兔子，任凭他翻转过这具身躯，抱起他走向床侧。
　　熊槐这才发现，怀中人不停地掉着眼泪，将鬓角也濡湿了一片。
　　熊槐微微一笑，道：“美人当真是水做的，连哭起来都如此动人。”
　　孟祈佑抬眼看他，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发觉右手腕骨已断，动一下便是锥心之痛，疼得他不觉□□出声。
　　“美人再不听话，可不是手腕断了这么简单的。”熊槐面带不悦道。
　　孟祈佑心头一惊，再看他时熊槐正冲着他微笑，这笑平常看来没什么不同，但此时此刻，却令他如坠冰窖。
　　“你杀了我吧，算我求你……”孟祈佑闭上眼睛，哀求道。
　　熊槐低头吻上他敞开的锁骨，舌尖在那颗痣上舔舐，淡淡道：“不谷说过，不喜欢美人说什么死啊杀的，美人这么快就忘了吗？”
　　孟祈佑一激灵，随之而来的是肩头突然而至的剧痛。疼得他咬紧了牙关，面容几至扭曲。
　　熊槐松开了口，白皙细嫩的肌肤很快渗出了一层血迹。孟祈佑大口喘息着，恨恨道：“你……”
　　“不谷怎么了？”熊槐一脸无辜。
　　孟祈佑此刻又惊又惧，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熊槐住了脚，轻轻将他放在榻上，为他褪去鞋袜。起初，孟祈佑还很抗拒，但似又想到了什么，乖乖任他动作。
　　今时今日，怕是没有人能够解救他。
　　眼中闪过刘连城的模样，那个人是真的疼他，不愿他受到一点委屈，而现在这个人，就是个捉摸不定的恶魔，稍不留神便被他咬的鲜血淋漓。
　　“连城……救我……”孟祈佑叫着他的名字，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整个人蜷缩在一处。
　　“刘连城？”熊槐捏起他下巴，微眯着眼睛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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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
　　孟祈佑眼眸微红，呆呆看着他走过去拿了巾布，湿了水拧干了凑近他道：“你的伤口不宜沾水，不谷帮你擦擦身子。”
　　“别碰我！”孟祈佑反应激烈，不住后退。
　　熊槐一时僵了僵，随即淡笑道：“你若是喜欢这味道，不谷大可不必费这一番功夫。”
　　孟祈佑闻言，侧头嗅了嗅，脸色难看道：“别……”
　　熊槐伸出手，拉他起身，下身却是有液体汩汩而出。孟祈佑脸色登时难看至极，一动也不敢动。
　　熊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他扯了过来，这番动作下来，流出的液体更多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水迹在他身下迤逦。孟祈佑僵直了身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恨不谷，没关系。”熊槐捏起他的下巴，看到他眼中羞愤与恨意，漠然道，“谁让不谷喜欢你呢？”
　　“无耻！”孟祈佑不禁咬牙切齿道，“蜀国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国君？”
　　“你想激怒不谷？”熊槐捏紧了他下巴，目光渐渐冷淡下来，嘴角仍挂着笑道。
　　“哈！你现在才明白过来，未免为时已晚。”孟祈佑忍痛笑道，眼角冒出了些许泪花。
　　“你这是在引火烧身！”熊槐微微眯了眼，沉声道。
　　“生气了？”孟祈佑笑了起来，眼角泪花闪烁如碾碎的琉璃，“那就杀了我，我孟祈佑绝无半句怨言。”
　　很意外，熊槐松了手，淡淡道：“难道你不想报你的国仇，你的家恨了吗？”
　　“我的国仇，我的家恨……”孟祈佑神色惨然，转而直视着熊槐道，“我的仇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他亲口告诉我他是如何与内鬼里应外合害死了我的全家，他是如何满不在乎地把我当成一件同内鬼的交易品。”
　　“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要救你？为什么不一死了之？”
　　“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孟祈佑无力地躺倒在他身侧，声音沙哑。
　　此时此刻任何的威胁似乎都失去了作用，昨日的他尚且能凭借他的恐惧扰乱他的心神进而攻破那层防线，今日的他经历过昨日的洗礼，似乎已然放弃了许多东西。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这具躯壳在你面前没有秘密，留着他又有什么用？”孟祈佑眼中泪光翩然，带着绝望深处的支离破碎。
　　“有什么用处？”熊槐似乎窥见了他心底深处的裂隙，皮笑肉不笑道，“你似乎还不懂得你的价值。”
　　熊槐抱起他，伸手揽着这具冰凉的躯体，在他额头印上一吻道：“刘连城不会认为你无用，楚国旧臣也不会认为你无用。”
　　孟祈佑看着他，不甚明白他的用意。
　　“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去？”熊槐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带着一身屈辱与未了的仇恨死去？”
　　孟祈佑缓缓抬眉，熊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孟祈佑只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居然在他面前若无其事地讲他的仇恨屈辱，怕是忘了，这一切都是谁带来的。
　　“你笑什么？”熊槐问道。
　　“我笑你竟是忘了，这屈辱和仇恨是谁带来的。”孟祈佑看着他笑得越发悲戚。
　　“不谷既然敢这么说，必定有不谷的道理。”熊槐轻飘飘道，“况且，也只有不谷才能帮你洗刷耻辱，夺回你的楚国。”
　　孟祈佑定定看着他，像是在思索他话中的真伪。
　　“是靖王夺了你的国，不谷不过帮他一把而已。”熊槐接着道，“不谷同样也可以帮你。”
　　“如果你能任由杀害你父皇母后的真凶逍遥自在，成为楚国万人之上的王，不谷也没有办法。”
　　见孟祈佑仍旧毫无反应，熊槐轻飘飘道：“哦对了，听说北汉已经向楚国求娶新皇之女马湘云为太子妃，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觉得呢？”
　　“原来的楚国，现在还剩下什么？”熊槐抵着他头，迫使他看着自己，眼含悲悯道，“是你这个被人遗忘的太子吗？恐怕还不如被遗忘，至少不用被当做邀功请赏的筹码，你说对吗？”
　　“恨他们吗？”熊槐轻笑道，“从一国太子一朝沦为阶下囚，父皇母后惨死，不去想着为他们报仇，却在这里哭哭啼啼一心求死，当真是个好儿子。”
　　“你狠！”孟祈佑直直看着他道。
　　熊槐唇角一钩，道：“想为他们报仇吗？你想，你就得学会讨好男人的本事。”
　　孟祈佑气鼓鼓地看着他，眼角噙着泪水，不甘不情不愿。
　　熊槐轻笑着，在他唇上印了深深一吻，轻轻撬开他齿间缝隙，这次没有遇上太多阻力，让他可以细细品味其中柔软甘甜。
　　他还是哭了，没有声音，只有流不尽的眼泪在低低絮语。
　　吻毕，熊槐轻轻放下他，见他眼神空洞了无生气，似是剥离了魂魄，整个人都觉得空落落的。但是这般精致的人偶，就算灵韵全无，也禁不住要将他据为己有。
　　温水似乎凉了，熊槐命人换了热的，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又拿了些药，涂抹在伤处。孟祈佑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却在他涂药的时候微微一颤。
　　他的手法很熟悉，就像是最初几天，他蒙着眼被绑缚在黑暗中，那双涂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