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Zelda茶

2、无端之章：冷宫

　　听到这话，成瑾先是一愣，而后一股子邪火“蹭”地就冒了起来。

　　她今天本来已耽搁了许多时间，还被宫里的老嬷嬷训斥，而后被莫名其妙地“送给”未曾谋面的小世子，好不容易跑出来还摔了一跤，现在居然还要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扣上一顶“小偷”的帽子？

　　“你凭什么信口雌黄说我偷东西？”她怒道。

　　“你没偷东西，跑这么快干什么？样子还这么心虚，啧啧啧。”少年很明显是一副揶揄的样子。

　　“我说了我没偷！”她气愤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那少年闻言从树上跳下，拦在了她的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那可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要不……我带你去见这家的主人，你跟他好好说个清楚。”

　　“不行！”成瑾有些慌。

　　“哦？”

　　“你别管！”也许是急着离开，也许是从未被这么胡搅蛮缠过，成瑾的脸都憋得有些红，但她此刻只想要早点离开这该死的“世子府”。

　　那少年似乎是看出她的进退维谷，眼珠子转了转，便凑近她面前，用一副商量的语气道：“其实呢我也只是到宫里送货的小杂役，路过这里觉得景色很美才进来瞅瞅，跟这里的主人也没什么利害关系。”

　　成瑾看他态度突变，顿时认为这人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想着真正偷东西的贼说不定是他，便冷笑道：“怎么？偷了东西想跑找不着路？”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他否认的语气轻佻，神色却很真诚，“我是剩下要带出宫外的货落在宫里了，我得去找回来，不然我们当家的可得扣我工钱呢！”

　　成瑾狐疑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那少年看她将信将疑，又接着道：“我没说谎，我来这里除了觉得景色美，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带我去我货落下的地方，我头回进宫，对这里不是很熟。”

　　他循循善诱着：“你再耽搁下去，到时候被其他人看到，我俩可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我看你对这里很熟的样子，要不你带我去找我的货，我也不嚷嚷，咱们合作愉快？”

　　“你那货，远吗？”成瑾有些踌躇，她实在不愿意再耽搁时间，但又害怕被抓回去，就彻底凑不到她想凑的热闹了。

　　“不远不远，冷宫。”

　　一听“冷宫”，成瑾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宫里虽然宫殿院落多，但能称得上“冷宫”的只有从这“世子府”走一炷香时间就能到的浣花宫，她父皇妃子少，剩下的宫殿大多用作了培育各式花草的培园或者书画珍品的藏馆，连这个“冷宫”，也只是不得已挤出来安置一些年近花甲却未选择出宫返乡的几位老宫女的地方。

　　“谢谢。”少年笑得很好看，那笑容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下还有些晃眼。

　　成瑾不自觉地移开眼睛。

　　“这个人真讨厌。”她在心里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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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夫人，小世子不见了！”一个小厮匆忙跑到周蕊面前，慌张地道。

　　可那周夫人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先是吩咐了身边的另一位小厮代她去跟卫管家说自己暂时来不了了，让新来的婢女们先在管事房等等，而后又往信鸽脚上绑了一封书信，才缓缓笑道：“小世子想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安守本分便是。”

　　“可中和殿那边……”

　　“你去跟宫里的人说一声，就说小世子闹肚子了，一时赶不过来中和殿，请圣上见谅，世子会在晚宴之时赶到保和殿亲自请罪。”说罢她便径直离去，仿佛安置婢女比给宫里一个更加有说服力的交代，或者赶紧把小世子找回来更加让她费心。

　　“这……遵命。”小厮感到万分为难，却也不敢忤逆这位身份神秘的周夫人，便只有硬着头皮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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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成瑾带着那少年朝冷宫匆匆走去。

　　“我把你送到那儿我就走了，但你也不准乱跑，否则出了什么事你就自己担着吧。喂！你听我说话了吗？”成瑾带着他在宫墙环绕中穿行，本来就已经满腹牢骚了，结果乍一看这少年东张西望，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当场气得想把他扔在这不管了。

　　反正她也走出那“世子府”了，这一片区域宫女侍卫都不是很多，也不怕他瞎咋呼把人引来。
　　那少年仿佛也立刻明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赶忙给成瑾赔笑，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不把她当一回事。

　　他长得实在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浓艳的桃花眼撩人得很。成瑾原本是气鼓鼓地看着他，小脸还颇有些倨傲地扬起来，可不知怎地，看着他笑，那气却是鼓不起来了，于是作罢，还是按原计划领着他向前走去。

　　由于浣花宫离得不远，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浣花宫后门。

　　“喏，就是这里。”

　　“谢谢，那我进去了，你也去忙你的吧。”那少年感激地冲她抱了抱拳。

　　就在成瑾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听到有大内侍卫的声音传来：“上头说这浣花宫得重点搜，千万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你们几个，听懂了吗？”

　　“是！”

　　这对话让成瑾慌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这侍卫们怎么来得这样快，仿佛是盯紧了这浣花宫来的。
　　此时的她没看到，她身后的白衣少年听见侍卫的话之后便不复之前与她嬉皮笑脸的样子，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目光灼灼地在成瑾与浣花宫之间来回扫动，却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突然他拉住了成瑾的手，把她拉进入了浣花宫后院。

　　“你——”成瑾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了嘴。

　　那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示意她安静，带她躲到了两块巨大的假山之间。

　　躲了一会儿，听着侍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想着应是往宫殿前门去了，他才放下自己的手，小心地对成瑾说：“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可以了。”

　　成瑾本来对他略显无礼的举动有些不满，听了他这话，便明白他之前是为自己考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感激地对他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假山。

　　谁知她还没走几步，便被铜盆落地的巨大声响吓了一大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死死地抓住了手臂：“您……回来了？”

　　成瑾抬起头，看到抓住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这老妇似哭似笑，表情狰狞。她竭力想要挣脱，可那老妇不知怎的力气极大，枯瘦的手臂竟然让她无法动弹。

　　躲在假山里的少年看到这情况，唯恐被这疯妇搞出人命，也顾不得自己的事情，赶忙冲出来，想要掰开掰开这老妇人的手。

　　可那老妇人只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放开。

　　“你是谁，快放开我。”成瑾的手臂被抓出了红痕，但她还是怕被人发现，所以也只是压低了声音呵斥那妇人走开。

　　“他们要害你！”老妇人蓦地尖叫起来，毫无预兆地死命把成瑾往宫殿内拖。

　　少年阻拦不了，也只好跟着跑过去。

　　被拖着跑的成瑾此时也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她张嘴便要呼救。

　　而这时那少年却制止她，并对她悄悄耳语道：“别担心，我看这嬷嬷可能是把你当成什么她想要保护的人了。”

　　“那怎么办？”成瑾焦急地问道。

　　“等下等她松懈了，我拉过你就跑，看她这么老了，也不像能坚持一直这样拖着你多长时间的样子，我看你是要去保和殿晚宴看热闹？放心吧，来得及。”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听他说这话，成瑾也没有接，只忽然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送货的杂役。”这少年丝毫不惧，仍然泰然自若地回答。

　　“名字呢？”成瑾仍旧不放弃。

　　“我姓余，单名一个笙。”

　　成瑾在内心对这敷衍似的回答嗤之以鼻，但想着自己现在肯定也问不出个什么，便放弃询问，由着那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将自己拖到了浣花宫正殿。

　　这浣花宫内除了她三人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是一派凄凄惨惨戚戚，连穿堂风都凉飕飕的，毫无春风和煦之意。

　　那疯妇拖她进了正殿之后，便拉她坐在榻上，拉着她的手哭道：“小姐千万不要乱走，这宫里的都不是好人呐！”

　　她的泪落在成瑾衣裙上，湿了一大片。

　　看成瑾的衣裙被自己弄湿，老妇人显然有些愧疚，忙不迭地松手想从兜里拿手绢擦拭。

　　余笙抓住机会，立马拉了她就开始往外跑，那老妇人看到此景，即刻扔下丝绢，尖叫着向余笙二人冲来：“你快放开我家小姐！”

　　余笙和成瑾听到她声音，也不敢回头，跑得更快了些，慌不择路时闯入了浣花宫的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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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躲避紧追不舍的老妇人，二人在侧殿中穿梭。

　　成瑾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侧殿和她平日里所去的那些宫殿完全不一样。宫里为了不让刺客有容身之所，所有的房屋都尽量修得宽大敞亮，而这里的侧殿却显得过于狭窄阴暗，仿佛连一天之中能接受到日照的时间都相当之短。

　　“没有烛台。”成瑾有些紧张地道。

　　“看来这冷宫的夫人们晚上都睡得早。”也不知是为了使成瑾安心还是本来就没个正形，余笙随意调笑了一下这浣花宫里的生活。

　　少年人到底还是比老年人体力好，跑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两人终于甩掉了那疯疯癫癫的老妇人，躲到了侧殿的一处书房里。

　　锁上门，两人便从透过的窗隙向外看，没有看到老妇人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你不是送货的吧。”成瑾看着余笙，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这可才救了你，没必要翻脸翻这么快吧。”余笙直视着成瑾眼睛，笑道。

　　成瑾被他堵得没话说，只“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她想这人可真是讨厌，先是威胁她，后来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又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现在帮了她的忙，立马又得意洋洋起来。

　　“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

　　“砰砰砰砰砰”猛力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二人往后退了几步。

　　随之而起的还有那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叫嚷：“小姐！小姐你快出来！”说着她的手指竟从门缝间挤进来，挤得鲜血淋漓，却还是摸索着想开门。

　　成瑾惊恐地回头看向余笙，那眼神分明是问道：“她怎么来的这么快？”

　　余笙面色不安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没有办法，他俩只好退到书柜之后躲起来，希望能逃过这一劫。谁知二人才刚踏入书柜之后，脚下的砖块便突然下沉，扶手的墙壁随之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跌进黑暗的瞬间，成瑾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死在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