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闲敲棋子落灯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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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敲棋子落灯花
下雨了。
这场雨来的突然，跟着一阵湿润的清风，跟着一缕轻盈的云雾，跟着一抹沁人心脾的青草香，像一位调皮的孩子，突然登门拜访。
莎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听上去朦朦胧胧的，又逐渐响亮起来。
桃林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块岩石，每一朵花瓣，每一颗青草，都化成优雅的手指，波动这唯美古典的琴，化身成鼓槌，敲打着钟磬，化身成处子的歌喉，句句婉转动听。
我眼里已经是满眼的粉色，像翻滚的云海，夹杂着阵阵波涛声，真有种“山雨欲来春满楼”的味道，大概是雨声盖住了丝竹之声，或是这里本就偏僻，刚刚明明隐隐听到的歌声似乎已经停了。
现在虽是农历三月，按照现在熟悉的日子大约四月多了，可毕竟未到盛夏，这下的雨里透着丝丝凉意。花瓣也被一片一片的打落在地，若踩上去，难眠不和这春泥混为一起，刚刚还是满树的繁华，转眼就是残红一片，我本非伤春悲秋之辈，只是如今身在异国他乡，不知未来如何，却也渐渐明白林妹妹“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之感。
回到房间，彩云见我一身湿漉漉的回来，大吃一惊，以为我因为未得宠之事心中郁结，便宽慰我：“姑娘天生丽质，哪里是一个奴婢所能比的。姑娘不必气恼，许是下次皇上再来，必定会宠幸姑娘的。”我看着她悉心为我擦干头发，换上干燥的裙子，也不想拂他兴致，便说：“那我便托你吉言了。”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和平阳长公主说此事。
平阳公主何许人也，刘彻两任嫔妃都出自他手，皇帝的亲姐姐，未来也会是卫青的妻子，王志的女儿，我那一点不入流的小把戏，她估计都入不了眼。我记得史书上依稀提到汉公主先是让刘彻看一一批良家女子，然后卫子夫才和歌姬去唱了歌。既然公主一开始注意到子夫不同，为何不一早献上去？莫非历史不是那样的？我有点不太明白。我明天如何向她解释，怎么才能离开公主府？别说我今天未获宠，白白使得她的如意算盘打了水漂不说，塔矢和杜澄还占着人家一套房产哪。我现在还要离开，这就是现代都难免有诈骗犯的嫌疑，更何况是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她就是弄死我，也没人管。想到这里，心里不自觉的恐惧，要不然，就说思念哥哥，想去小住两日，再加上听哥哥说，近日求得些滋补身体的药方，想着也许可根治春秋日易感风寒的病。这样，一来表示我不是想逃跑，二来表示下次一定会承宠的决心。绝对不能让公主抛弃了我这个棋子，否则我的任务，我的生命都没了着落。
第二日，我便梳洗整齐的去拜见公主。
平阳公主跪坐在上方，两个近侍在为她梳洗，听彩云说，其中一个便是卫君孺。周围琴声缭绕，还有点着的不知道什么香料的熏香。我小心翼翼的挪动，跪下，生怕得罪了这位公主。还未待我说明来意，平阳公主便笑容温和的对我说：“想是你有一段时间未见着你哥哥了，你若想他，去小住一段时日也可。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便派人送了信，我打发人去接你。”
我记不清我是如何出来的，这实在，太没有真实感了。平阳公主凭什么这么对我？一个未得圣宠的歌姬？况且还是来路不明的。这种话不是该对卫子夫说吗？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绝对有蹊跷，可是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不管怎样，我先去东郊找杜澄和塔矢才是关键。
没想到我到了东郊，才发现这俩货，玩脱了。
杜澄是有女友的。
我虽和他女友不是很熟，却也能清楚记得她的相貌。瘦瘦小小的个头，平平的身板，很少穿裙子，经常穿着白色带着李宁LOGO的运动上衣和松松垮垮的黑色运动裤，看个头会以为是个未发育好的孩子。长相，也只能说中规中矩，虽说眼镜也是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笑起来很甜，眼睛眯成一条线，也能看见两个浅浅的酒窝，留着一头学生式短发和齐刘海，而她头发似乎是自来卷，所以瞧着多了分活泼和生气。在一群留着大波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穿着各种名牌，洒着各种香水的女生间，这种打扮既突出，又不起眼。我不清楚杜澄是如何与她发展的恋情，可是自我认识杜澄，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我私下里曾经有机会接触到那个女生，确实是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沉静，温柔，像一片秋叶漂浮在深不见底的古潭表面，时不时激起温柔的涟漪。这种女孩在这个物质横流的世界里真不多见，还好杜澄也是个各方面不错的主，没有亏待了这姑娘。
只是，以上只是以前的想法了。
现在，府里分明有除我以外还有一位姑娘。而这位姑娘在杜澄的房间里。
我不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亏我来的时候好，若是早那么半会，还得看他们演岛国爱情动作片？
显然他们才刚刚完事没多久。估计也没料到我会回来。那位姑娘倒是先出来了。这姑娘眼睛细长，樱桃小口，施着浓浓的妆，虽不是我能欣赏的，可是天生媚态，胸脯丰满，想是那两个男人应该难以把持。她微微向我施了礼，头上带着的珠配叮当作响，口里念着：“秋雨见过大奶奶。”我愣了神，这个小姑娘接着说：“秋雨是翠香阁的，谁知大爷偏偏爱妾身，日日来翻妾身的牌子，妾身仰慕大爷，大爷也说日日思念妾身，便要了妾身做小。从此以后，妾身一定会听姐姐的话，愿和姐姐一起尽心尽力服侍大爷。”我上下打量了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确生的一副尖牙利齿，我原来以为青楼女子遭遇可怜，实在是可悲可叹，可这眼前的主，实在让我改变了看法，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实在不假。短短几句话，表明身份还不忘讥讽我不得丈夫宠爱，一个青楼女子，还和良家女子称姐道妹，只是不知他是想抬高自己身价，还是想贬低我的身价了。
我只冷眼打量她，我若是正宫，便也拿出气势教训他，然而我最多也只算个同事，根本没有权利过问别人的私事。只是感觉那个正牌女友很可怜。只可惜，这姑娘注定心意竹篮打水一场空，杜澄就算真喜欢这个女孩，估计也没办法带回去，就算他带回去了，也没办法心想事成。杜澄父母都是正正经经的机关工作者，不说一个两千年的古人，就单拿她现在身份来说，就是开放的欧美都难以接受，更何况相对传统的中国？最主要是，我不觉得杜澄会喜欢她。
正想着，杜澄貌似是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我，有点惊讶，倒是先冲我尴尬的一笑，像这个秋雨介绍：“这位是千树，我三妹。现在在平阳公主府上当差。”我微微施礼。这个叫秋雨的姑娘立马堆起笑容，态度也恭敬起来了，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没了，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着我说：“姑娘好。奴婢刚刚失礼了，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则个。”我没有理她，冷冷的对杜澄说：“我要单独问你件事情。”杜澄大概是觉得丢脸，讪讪的一笑，请我去了书房。
我到了书房，简单的跟他说了卫子夫的情况。并提到王通的事情。杜澄觉得很惊讶：“虽说这卫子夫获宠还得等一段时间，不过这王通倒是可以考虑，既然他可以带我们去，那也算少费很多心力。”我看了他一眼，说：“我这些天算是没白忙活，你呢？不打算解释一下？我并不为别的，我和你女友不熟，这种事情我没资格出面管，但是这姑娘你打算咋整？你这万一把人家弄怀孕了可不是玩的。”“放心。”杜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都是被绝了育的。”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也不会和她真怎么样，对她来说并不吃亏，她已经从了这条路，在哪卖给谁卖不是一样？我们回去后，就让他回去呗。”我简直惊掉下巴，这还算我认识的杜澄吗？“那你女友呢？”我试探性的问。“回去以后和她结婚呗。”杜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彻底无语了。“你在这做了这种事，她完全不知情，你不觉得有点···不妥？”我有点不理解他了。“可是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啊。”杜澄不满意的说，“你能进公主府，我又不能。况且，塔矢也是天天找人从早到晚的比赛下棋，他也没干正事啊。”说着，他抿了口茶，接着说：“我们在这没什么事情做，就考察风土人情。我这也是生理需求。大不了，我告诉晓燕，他不能接受就分手呗。”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这是一个男权社会，我们身在汉朝，能不能关注自己全靠自觉，身边一堆人都玩，想关注自己也不容易。估计我也被慢慢的改变了，只是还未察觉到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