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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来人正是谢安。

      时人赞“大才槃槃(pan)谢家安”,说谢安大才干。(《续晋阳秋》)
      谢车骑道谢公:“游肆复无乃高唱,但恭坐捻鼻顾睐,便自有寝处山泽间仪。”说谢安美姿仪。(《世说新语》)
      世人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说谢安不出山,把百姓怎么办?(《世说新语》)
      ……
      诸多赞誉说的正是这位谢安谢安石谢公。
      但此时,他应该正隐居于东山之上,怎么会轻车简从来到这个小镇子呢?
      其中内情,外人尚不得知。

      谢芸只知这一日,谢芾与林绰终于返回了吴兴,一路风尘仆仆的。
      回到家,却并不住在家中,连声唤下人将别苑收拾出来。
      崔氏也只由他,并不肯多管。横竖他要住的那别苑,是谢廪给他们兄妹留下来的。

      谢芸奇道:“这是为何?哥哥院子里要什么没有,你们在院中随便折腾都不碍事。不是将去洛阳么,怎么反又支使起下人要住别苑呢?”
      谢芾翻箱倒柜地翻找了好多当年父亲曾用的物什,听了此话,并不停手,头也不回地说道:“别苑里有练武场,这院儿小了,我排练不开。”
      谢芸掩着唇,眼睛瞄向坐在一旁拿布巾擦剑的林绰,手腕翻转,便有寒光闪烁。觉得阿绰哥 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再想象一下林绰执剑而立,衣袖飘飘的样子,十分满意。
      却不愿就此放过哥哥,“你还要有多大的排场呀,难不成还想排山倒海?”说完,自己先笑了。林绰丢掉布巾,隔空点了点谢芸,笑道:“淘气!”
      谢芾翻找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手指碰到了箱子里一个小小的白玉瓶,趁谢芸正说林绰说笑,没有注意到他,飞快地打开闻了闻,确定正是自己要找的,马上塞到袖子里。
      转身就向外走,靠近谢芸的时候,飞地屈起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淘气!”说完便飞快跑走了,留下谢芸在原地愤恨地跺脚,林绰连声安慰。

      谢芸回到房中,却是不复刚刚的快乐。倚在榻上,抿着唇,一声不响。
      火炉边正煮着茶的侍女,小心翼翼道:“娘子是不愿五郎君与林家郎君搬去别苑么?”
      谢芸接过茶盏,看她一眼,并未回答,侍女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谢芸摆摆手,“无事。”

      其中必定有诈!谢芾的身上隐隐传来一股药香味,虽然房中熏了香,却并没有完全盖住。
      还有他翻找的那些物什,说是找当年父亲用过的防身物件,但已事隔多年,那些不过是些短刀暗器小弩之类,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况哥哥离开的时候也并没有带上,那找出来有什么用呢?怕只是做做样子吧。
      最可疑的便是林绰,他今日一直在那擦剑,可那柄剑却并不是他所惯用的“青霜”。
      他那柄青霜剑虽并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传世宝剑,却也是林伯父临终所传之物,林绰一向爱惜,从不离身。
      可他当时拿的是别的剑,自己从不离身的青霜却并不在手边。
      说不得是当时她进门的不巧,林绰便随手拿起了一把,在那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哥哥有事瞒着我!”
      “娘子不如亲自向五郎君问个明白,免得心中挂念。”侍女大着胆子轻声说道,“颜娘子那里也在挂念着,已遣了好几拨人来探问。”
      谢芸朝火炉中添了块香料,不知是什么香,与她平常惯用的很是不同,只听火炉里“叭”地一声响,浓郁的香味散发开来,谢芸掩着鼻,说道:“今日已晚,哥哥那里明日再去,阿娘那……”沉吟了一下,“我这就亲自去说。”

      说起颜氏,谢芸并不愿与她交谈,或者说,是颜氏不爱与她说话。
      每次谢芸过去,就是一个默默念经,一个默默抄经,除了必要的礼节,剩下的就是说谢芾了。
      “阿芾是你父亲唯一的嫡子……”
      “一切以阿芾为先……”
      “万不可与阿芾争执……”
      诸如此类。

      谢芸觉着自己听的这些话,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哪家的孩子,听见生母总说别的孩子的好,会表现得很开心呀!
      更何况谢芸这从小被父亲娇宠长大的小娘子呢!
      她都觉得,自己能忍受住哥哥那“偶尔”的不着调,那“偶尔”的乱说话,已经很有兄妹爱啦!很对得起从未见过的嫡母啦!更对得起父亲的言传身教和阿娘的谆谆教诲啦!

      谢芸从颜氏处回来已是很晚,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
      下人们掌着灯拥着谢芸沿着回廊往回走。回到屋中,谢芸环视了一圈,吩咐道:叫阿秋明儿一早就过来。
      阿秋正是傍晚在谢芸房内煮茶的,胆子很大的那个侍女。

      这日清早,侍女阿秋行过礼,谢芸指着几上摆着的一个方型漆盒,说道:“打发个人,把这个给哥哥送去,就说我午饭后会过去,叫他别过来了。”阿秋领命而去。
      谢芸使了个眼色,身边众人便都下去了。

      侍女阿秋捧着个漆盒向前行去,沿着回廊一转,就不见身影。
      只见她一个闪身就到了树后,迫不及待将漆盒打开,眼睛睁得老大,却未及发声,只听身后传来一声:“这盒子漂亮吧!”
      漆盒里什么都没有。
      阿秋只觉全身发冷,被两个壮妇扭着双手,动弹不得。

      谢芾掂着漆盒,面无表情道:“你不是阿秋。”
      在家下人眼中,五郎君向来随和,爱开玩笑,很少看到他如此冷峻。
      谢芾很生气。
      不知此人在妹妹身边潜伏了多久,也不知她到底所为何事。
      要不是妹妹机警,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
      气得林绰几天都没有好脸色。
      只是可惜没审出什么来。
      把阿秋脸上的伪装洗去,完全是个陌生人,谁都不认识。真正的阿秋应该早就死了。

      事后谢芾问了谢芸,如何察觉阿秋不对。
      谢芸倒是说得简单:“我也没料到。只是阿秋在我身边近身伺候快一年了,从不为我煮茶。”
      “我曾私下问过,她说年幼时,家中大火,将她烧着了,腿上全是伤,到现在细看还有印儿呢。”
      “所以她很怕火,凡是火炉香炉,带了火星儿的物件,她从来不碰。”
      “她却连着三天为我煮茶,我添香饼,特地弄了火星出来,她也不惧。”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你该早和我说才是。”谢芾埋怨道。
      “不是请阿娘身边的胡妈妈给你们传信了嘛!”谢芸不高兴了,“抓了现行,她才没话说啊!”
      林绰依然皱着眉:“不要仗着自己聪明,你这不过是些小聪明。”
      见谢芸鼓了脸,缓声说道:“若是伤了你就不好了。”
      谢芸拉着林绰的衣袖摇了摇,示意知错了,林绰方放过了她。

      只是林绰这边才停了教训,那边谢芸却又说起一事:“你们在别苑藏了人?”
      见他二人脸色俱是一变,“伤的很重?”
      谢芾叹口气,与林绰对视一眼,“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见事情已被谢芸说破,便也不瞒着了。

      简单说,便是谢芾与林绰送走沈护那天,回来路上遇到些事,与人起了争斗,还救了个人回来,伤有很重,还用上了父亲留下的“玉露丸”,那人此时尚未醒过来。
      对了,林绰的青霜剑便是在那场打斗中丢失。当时情势危急,两人只好先行离开。谁知事后回过头去找,却没了踪迹。
      “也是我大意了。”
      “要是被人认出你的青霜剑,该如何是好?”谢芸有些急。
      她虽希望能像哥哥他们一样,可以经常出门游玩,却并不愿惹祸上身,只愿大家平安无事。
      “那么,被你们救回来后藏在别苑里的人,到底是谁?”

      谢芾、林绰却都沉默不语,不知这话如何说,才能应付过谢芸去。
      先不提谢芾和林绰这边是如何回答谁芸的,且说那另一头的洪桥镇。

      自初二日有人进了这个小镇里的小小宅院,一连几天院门紧闭,不见人进出。
      邻人也毫无知觉,只知那里原住了户富贵人家,不久便搬走了。并不知这院子里,居然住进了如此名满天下之名士,谢安,名士中的名士。

      此时谢安捏着鼻翼,万分不悦中也难掩他的风采,“阁下凭一个‘桓’字,将我引来此地,谈天说地、 谈古论今整整三天,到底有何说法!”
      “谢公少安毋躁,本是我家主公,想请谢公一见。不想却是事有凑巧……”
      那中年文士姚因突地话音一转道,“但我此次前来江左,倒有意外的收获。”
      姚因给谢安添了茶,“无意中见到一位小娘子,甚是有趣。说来还是谢公的族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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