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武侠）》鼎子

2、辞别

　　“从晋州，你们一路跟到这里，倒是没被甩掉。我最烦有人跟踪，你们不要靠近三里之内。”

　　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若非主上非要跟你同行，你以为……”

　　另一人止住他，摇头道：“她既与主上为友，我们便须客气。”

　　听着院中笑声，苏钰眼中光芒闪动，随即就一剑刺出。方才不客气的暗卫被她剑芒扫过，眉间便是一痛。连忙闪避后，他也反手就将匕首刺出，苏钰抬剑格挡。暗卫未等动作，便被苏钰左手黑色短刀顶住要害部位。战斗不过一瞬便停止，连一旁的暗卫都惊了一身冷汗，未曾想这个女侠武功如此之高。

　　苏钰眼中有冷芒闪过：“我不喜欢说第二遍，三里之外咱们相安无事。”

　　颈间寒气逼人，被折了一把的暗卫也只能点头应下。眼看着苏钰往院落的反方向走去，两个暗卫这才终于没感到压迫感。他们也是营中精选的侍卫，只是跟这般世上少有的高手差距还是明显。

　　两人正难得丧气，没想到一会周乔乔也出了门来，招呼他们出来。方才眉间血已经止住，两人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听从了周乔乔的指令。她却是想着已是冬至，估计他们两人不会休息，因此嘱咐他们自己休息会。

　　“你们也随我奔波这么久，都冬至了，也去买些热酒喝吧。”周乔乔失落道：“反正，小花她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命令。”

　　说着，她给他们递过去两锭银子，暗卫本想推辞，却因是命令终于还是收下。周乔乔这才笑了起来，一展方才的愁容。

　　其中一人接了银子，就连忙道：“主上快回去吧，小心外面天冷。”

　　“近日，我都跟着苏女侠行动，其实你们也不用跟着这般紧了。有她在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再者说，她武功高，只怕哪一日就发现你们了。到时候若是回京兆府，你们便回去换一班，回去休息吧。”

　　两个暗卫都暗中苦笑，暗道苏女侠只怕早就发现了，不过今日才发作，连忙道：“得令，不过还是等苏女侠回来，我等再退下。”

　　周乔乔见他们坚持，便也点头。看着她进去，两人对视一眼，美滋滋地将银子各自收起来。他们跟着周乔乔，也是沿途一直有人接应，但是主上的赏赐自然也是高兴的。前些日子周乔乔跑的太远，两人倒是一直提着心。不过，今日之事还是要往上汇报。

　　半晌，苏钰带着几串糖葫芦回来了。不仅这个家里的幼女高兴不已，苏钰自己也是吃得津津有味。周乔乔无奈扶额，对于这个女侠溜出去，奔波买来糖葫芦的行为万分敬佩。等到两人回去就寝，周乔乔将一个做好的络子递给苏钰。

　　苏钰接了过来，一看就是自己做了一半的络子，却被周乔乔续了些许，又编了些玉珠进去，显得格外精致。她这才看到周乔乔没带那副珍珠耳坠。周乔乔打了个哈欠，往屋子西侧另一边的床走去。

　　“这家小女儿送了她的珠子，给你穿络子。好在你也还了个糖葫芦。”

　　苏钰熄了灯，轻声道：“那你还把珍珠耳坠送给她？”

　　“你倒是看得仔细。”周乔乔笑了笑，道：“她愿意给你奉若宝贝的珠子，我自然也要送个心爱之物才算交换。反正，这些东西她就算长大也都能带。若不是觉得不好，我都想把钗环也都留给她。”

　　苏钰笑道：“既会打络子，又能做饭。我倒觉得，你也算是大家闺秀了。”

　　“什么叫做算是！”周乔乔缩到被窝里，哼哼道：“大家闺秀也就罢了，小家碧玉我是当定了。”

　　黑暗中，苏钰也笑弯了眼睛，心想带着个小累赘也不算坏事。就算对跟着的人不客气，可是终究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苏钰才并未伤了他们。犹豫一下，苏钰想问问周乔乔的身份，只是自己的身份也尚未告诉她，却已经听到周乔乔均匀的呼吸声。

　　“睡得倒是快，真是没心事，没戒心。”苏钰摇摇头，不过虽然自己一向对外人敏感，但是隐隐听着呼吸声，倒也觉得不坏。

　　将师父的信送出，苏钰不过住了两天，便打算离开了。周乔乔临行前，终究还是又将自己的发钗送出一对，这才舍得挥别小女孩。苏钰本来身负师命，前来送信并看师父故友是否有参与武林大会之意。如今，既然他们无意，苏钰倒是不知道，这会要不要赶去开封府。

　　当初，师傅非要说历练一下，让她寒冬腊月提早出门。如今，奔波至今，肯定不能回去跟师父过年了。其实，就算跟师父一起过年，也就是两人比平日相比，多加一碗饺子。只是，刚离开那么温馨的家，苏钰想到赶去开封府也不过是在陌生人家里待着，就有些提不起劲。

　　“我打算春初去开封府参加武林大会，你要不要也去见识见识？”

　　周乔乔愣了愣，才道：“好啊，反正他们也不管我，那我才不回去。”

　　“你过年也不用跟父母承欢膝下吗？”苏钰犹豫道：“反正，我过年也没什么打算，要不送你回家吧。”

　　周乔乔神情低落，看向远方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去世了，父亲也已经过世五年。所以，我其实也没……没什么家了。”

　　苏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生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一直跟着师父长大。你要是真不打算回去过年，那好歹也跟你那个大师兄说一声。然后，咱们去附近的京兆府待到过年吧，毕竟那里繁华些。”

　　周乔乔笑道：“那咱们也算想到一块去了，京兆府我还算熟悉。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年也好。”

　　赶到京兆府的时候，已经距离过年没几天了。周乔乔带了苏钰逛了逛古迹，拜谒了已作古的名人侠士。苏钰自从上次擒住犯人，收了足够的赏银，这次还专门跑去官衙问了问，最近还有没有通缉犯。得知她曾擒住那个采花贼，就连衙役都仔细打量了她半天。

　　这个时节，住在客栈也没那个氛围，周乔乔索性租了一间小院。结果，每每苏钰出门后，周乔乔就发现水缸定期就满了，就连饭菜都放到罩盒里，免得着凉了。苏钰本想着跟周乔乔一个烧火，一个做饭，如今也没得玩，只能暗地唏嘘一下。

　　刚住了两天，周乔乔就有访客来了。虽是白天，她还是习惯性地翻进院子，直到门前才恭敬敲门。周乔乔早就猜到会有人来，只是大师兄这次一直不曾露面，所以她内心也有些忐忑。一听到敲门声，周乔乔便是失落，已经知道来的是小花了。

　　听到里面开门，一身黑衣，如同霜花般美丽的花一恭敬道：“主上，花一前来，恭迎主上回去。”

　　周乔乔撅了下嘴，上前抱住花一，嗔道：“我就知道，就你还记挂着我。”

　　花一被她拉住，也难免笑了笑，又道：“曾左使事情繁多，没法脱身，也托我说服主上早些回去呢。”

　　周乔乔见她不提大师兄，自己也不提，只将这两天逛街买来的东西塞到花一手里，道：“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小玩意，都已经写了给谁的。”

　　花一向来不擅长应付周乔乔，也不知为何曾左使认为自己来反倒好些，只能接了后，又道：“教中各个堂主也都盼着主上能早日回去呢。”

　　“大师兄不就管的很好吗，我回去干什么。再说，柔姐也兼了教中内务，就算没我也都相安无事。”

　　花一连忙道：“右使虽然是副教主，但是绝无二心。”

　　周乔乔低头玩了玩穗子，哼道：“是，是，你们都知道。就只有我不称职罢了，又不管教务，武功也不好，就连装装场面都狠不下心来，还要被他训斥。”

　　花一又一次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明明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能随意应变，但是劝架实在不是她本行，只能道：“不是，主上做得很好，不过是不愿见血罢了。若非主上仁慈，我教……”

　　“不用你来劝我。那会离了众人，他就在你们面前训我，还不能让我生气？”周乔乔咬了咬牙，道：“你回去吧，我今年不回去过年。反正往年我也没怎么露面，就还让大师兄出面好了。等过了年，我再看你们。”

　　花一瞬间有些失落，他们这些暗卫营的人本就是孤儿。往年周乔乔虽然在堂主例会上不怎么露面，但是在教中后院总是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如今，若是她真的不回去，那以副教主的性格，只怕今年就要冷冷清清了。

　　周乔乔见小花难得失落，也是于心不忍。只是大师兄到现在还不露面，她也憋着一口气。再加上，苏钰也算救了她一次，如今也不打算回家跟师父过年，周乔乔又无法带着她回总部，今年便也就这么过了。

　　“小花，你回去吧。”周乔乔上前抱了抱她，安慰道：“你看，往年我也一直在后院待着，如今出来历练也算是成长了些。今年就罢了，你跟柔姐说，不用管他冷眼，还只管跟平日里一样办个聚会。我保证，今年过后肯定跟你们一起过年。”

　　花一见她心意已决，也只能无奈的离开了。本来离过年就没两天，如今花一奔波回去，带着这个坏消息，也是心中稍有郁闷。犹豫一下，她打算去那家酒肆喝杯酒，只是不知这时节是否已经关门了。

　　另一边，苏钰照例去官衙门口，溜达了一圈，正打算回去，却被一对夫妻叫住。他们两人穿着不俗，想必至少也是富贾。只是，两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却已经头发花白了大半。苏钰虽不认识他们，却也停住了脚步。

　　两人却上来俯身便拜，实打实打算行个大礼，还道：“多谢女侠，给我爱女了此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