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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楠木有林 ...

  •   花似无痕,叶败垂成。不屑于置喙那些嘲讽,等绽放时,自有骄傲会憔悴,待那时……你……我……
      混沌从不觉着寂寥,它伴随着力量与天地运转而存。即使天地有了方正澄清,似乎也成为了自己的功劳,等待着麻木的人被乱世吞噬,等待着崩溃的人争相自食。好笑,好看。
      天下出现武林的时候,便有了输赢雄奸。却诞出了逆流的锈蚀刀锋——鼎炉一族!鼎炉一族为异人,出生时轻若鸿毛,若不用重物囚锁,用寒冰笼罩,即会飘散与空中,化为白烟。鼎炉一族分为三类:一类凝血聚气,名曰“奉命”,性乖僻;一类锻神修魂,名曰“忠良”,坚韧性温;一类啃骨蚀心,名曰“食嘇”,暴戾疯魔。若仆,若敌,若友,若师,武林人并不敬仰这些异人,反而轻贱贪图,加以折辱囚禁,大量释放其中力量;而后畏惧,加罪除之。
      鼎炉一族变成了逃奴中的珍宝,传言曰:得之可获登仙道,食之能入九重天!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令羽教是西方土壤的道法大观,修者二百,个个不凡。顾鸿川则为令羽教教主,三年禁闭内功上乘,一人一剑端了逍遥族一窝蛇鼠狼蝎之辈,威名赫然!
      今日月夕,令羽教附近的陈庄早已过起了团圆佳节,使得清修令羽教也沾了俗气。也不知哪几只猴崽子挂了莲花灯笼在房梁上,惹得老道长直生气跺脚,不时有山下美食的飘香。再冷的地方,也有了人情味儿。
      二九岁,雏兔模样,一副软糯珍珠颜配上了瘦骨嶙嶙的体态,倒显得不好看了。她是个孤儿,但她不觉得失落。令羽教最大的槐树是她的爷爷,梦泉是她的婆婆,屋檐底下躲藏的大乌鸦是老爹,亲娘却是梦泉里的锦鲤。说起来,她给自己认了数不清的亲戚呢!
      “红袖姐姐每日佳节都可以下山采购衣食杂物,叶儿也想去!”桃唇开口,嘟囔起一座山丘,顶向鼻梁。一粒青石子被扔进梦泉,打了好几个水漂,逗得小女孩开怀大笑。
      苦斋叶。真奇怪,她的名字,是苦的。
      “锦鲤娘亲,我也想下山!我也想嘛。”啃着馒头的苦斋叶将自己蜷缩起来,准备就地睡上一觉,却被几串气泡声搅扰了睡意。鼓起眼眶,巴巴地望着梦泉边缘,“锦鲤娘亲,是你吗?应个声呀!梦泉婆婆,锦鲤娘亲不会出事了吧?!”说完,细条条的手钻进泉水,鱼嘴与肌肤接触的酸痒感袭来,又是嘻嘻的笑声,“明明那么有精神!”
      猝然,手掌似乎钻进一条锦鲤,是熟悉的触感,“娘亲?”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攥紧了苦斋叶的掌心,将这个小小的少女拖泥鳅一般拽进了泉水深处。苦斋叶的视野被水封住,身侧漂流着成群的锦鲤,为首的金黄锦鲤在苦斋叶额间轻点,苦斋叶才缓缓睁眼。竟然不涩?一定是梦泉婆婆太清太甜的缘故吧!
      水底有人?是一个棺材,躺着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孩儿。他的气色比女孩儿还好,怎么可能是死人?!苦斋叶紧抓住棺椁,眨巴眨巴大眼睛,捏了一把男孩儿的脸。
      水流变得迅疾,这哪里是泉水?是一处暗流!苦斋叶本能地抓起了男孩儿的手腕,那身子轻盈地滑进怀中,随着波浪晕厥过去。满眸的恶心感……
      醒时,已黄昏。怎么可能啊?黑黑的小房子里明明是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小奶生,怎么出了水就长高了?年纪几乎在二十左右,比自己还大!
      “醒醒啊?你怎么啦?你不会死掉吧?”苦斋叶慌了,令羽教的师父可没教过自己怎么救人啊,不过是背剑谱,打剑谱死循环的无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过程!
      空气送来一丝平静的悲凉,苦斋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跪在一边抹眼泪。男人指尖一颤,浓密细长的睫毛离开皮肤,月光给予了男人目光里淡绿色的柔和。
      “你在哭什么?”好听!眼前的男人伸出手拉起了坐在地上抽泣的苦斋叶,细细凝视。苦斋叶拉着男人转了几圈,欢喜得不得了,“你没死啊?吓死我啦!哦对了,我叫苦斋叶!”
      “噗。”
      “笑什么笑?”苦斋叶偌大的年纪鼓起了包子脸,仿佛内心总是有六七岁的魂魄在捣鬼似的呢。
      “你的名字……是苦的。谁的父母会给自己的女儿取这样一个名字啊?莫非不是亲生?”男人的眉宇间悬挂着一股子桀骜,用手拨了一拨苦斋叶的额头。苦斋叶拍开了男人的手,别说!那手细白温热,暖和的很。
      苦斋叶蹲在浅滩边,捡起石子抛向湖中央,“对啊,所以才把我丢掉的啊!我现在有锦鲤娘亲和乌鸦老爹了,才不稀罕他们呢!苦就苦咯,反正我自己过的是美滋滋的。每天的馒头红袖姐姐一定会留一个给我!所有人修道练剑都不会骂我笨,还帮着我逃课,捉蛐蛐儿呢!欸……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此刻正蹲在苦斋叶身侧,静静地望着女孩儿,手肘撑着脑袋一副逍遥自在的古怪模样。清清嗓子,“咳咳……我叫楠木。楠榴之木相思树,相思红豆望高木。木木连枝玉华盖,盖冠苍山天一柱。总之,楠木是很名贵的有香味的木材!”
      “楠木?你的名字好好听,比我的苦斋叶好听多啦!我们换个名字吧!”苦斋叶嚷嚷着,眼睛跳跃着时光抓不住的星子,嘴角与眼角弯得恰到好处。
      楠木直接一拳砸在苦斋叶头顶,“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看你小娃娃一个,我就不跟你计较!要是别人想要我的名字,我当即就宰了他!!”那脸色变成了自己名字里的“苦”,苦斋叶小声嘀咕,“不会生气了吧?你也没比我大几岁的样子啊!说得自己跟个破老头子似的。”吐了一个鬼脸,楠木只想带这家伙去医馆瞧瞧脑子。
      “我可大你……我……我二十二了,你……你也应该才十六七的样子吧?”欲言又止,苦斋叶没细问,叉腰反驳,“不!我十八!都是出嫁的年纪了!你的年纪,也可以成亲了吧?成亲好玩儿吗?李真师兄说成亲会生小娃娃,但是他又说山下有女人生小娃娃死掉了,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楠木终于招架不住,轻笑起来,“我又没成过亲我哪里知道?生小孩儿的是女人,我怕什么?”
      “如果是你的话,你不害怕你最喜欢的女孩儿死掉吗?”一句话如同一滴水,掉进了肺腑的深渊,楠木才缓缓开口,“我没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刚才说师兄,你是什么人?”
      “我是令羽教的第二十七代弟子,怎么样?厉害吧?哈哈……师兄都说啊,令羽教可是我们出行的护身符呢,无论是谁,都不敢对令羽教不敬!”
      哦,呵呵……楠木额间出现深壑,右手指尖紧掐住手心,再缓缓松开。呼吸开始不均匀,不过明面上没什么大变化。手指?触感?楠木抬头望,才发现苦斋叶站在自己身前,弯腰用手指在自己额头上舒展,要想抚平那些沟壑。
      一手勾着手腕,起身,甜甜的微笑,“叶子小妹妹想知道成亲的滋味儿是吧?呵呵……楠木哥哥带你去,很好玩儿的地方。保证你一辈子都快活恣意!”呆滞片刻,绽开笑颜,苦斋叶回抓着楠木的手臂,拼命点头道“嗯”。
      陈庄,年糕馄饨和糖葫芦都像雀跃的黄莺跳入视野,红色的白色的漂亮的很。诱人,诱心,诱魂……淡紫色衣衫的贵妇在布坊选料子,好几个纨绔子弟追着邻居的猫狗打打闹闹,三五群书生雅士聚在茶馆品读圣贤加以诠释交流,街巷的模样?
      李真师兄说过,这里的交易都需要钱,似乎是他们手中的圆圆的铜币和带字的纸……可我没钱啊!这个叫楠木的家伙,刚从水里捞上来,肯定也没有啊!
      “楠木,我想吃糖葫芦,可我没钱……师兄说过,钱是很重要的东西!”楠木只是微笑,从衣袋中掏出两枚铜板,换了一支大红糖葫芦回来。
      塞进嘴里,整张脸变成了一个球,楠木忍俊不禁,“慢点儿吃,嚼碎了,可别把脸给涨破了才是!”唇下一丝甜腻,苦斋叶踮起脚尖将第二颗果子摩擦着自己唇间,“你也吃,甜!吃了不苦,甜!”
      楠木略微惊异的眼神流转,神色闪现一丝可怖,又被笑容冲淡,一口含住第二颗果子搅碎,咽下。一点儿……甜……的味道都没有,好酸……好难吃……
      你为什么觉得甜呢?
      “哎哟,客官,里边请哪……桃红姑娘可是念叨着你都以泪洗面了,您再不去我怕她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啊!”穿这身红色锦衣的老鸨正在邀客,门口几个大男人似乎被灌了迷魂汤一般乐呵呵进去了。
      那是陈庄最繁华的路段,身边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还有口碑极佳的染坊和药铺。偏生在中央插了个“金玉阁”,这名字挺大气……
      “这个名字好眼熟啊!哦,我想起来了,李真师兄说过,南枫师兄曾经偷偷来过此地,然后被掌门罚去默书了好几天呢!这是个坏地方!会害人的!”苦斋叶眼里出现了恐慌,身体开始一点点回缩,“南枫那么厉害的人都被罚去默书,要是我这片小叶子,不得捏死啊!不要不要!!”
      楠木拦住了苦斋叶的退路,轻轻掌住了苦斋叶窄小的肩膀,轻笑着说,“你是个小姑娘,没事儿的。这里面,还能赚钱呢,买好多好多糖葫芦都可以!或许,不用自己买,别人还会亲自送给你呢!”
      “有这种好事?”
      “当然。”当然没有,对于令羽教的渣滓,这已经算是放水的惩罚了!众目睽睽之下,楠木拉着苦斋叶进入了金玉阁楼,持扇的女孩儿争相议论,嬉笑片刻。
      楠木将老鸨拖去了墙角说话,“好妈妈,您看……她值多少钱?”用手指了指苦斋叶,苦斋叶当二人在和自己打招呼,兴奋地微笑回礼。楠木的神色有些僵硬了,却听老鸨回道,“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啊?”
      “我只是来做交易的,你买还是不买?”楠木并不愿过多废话。的确,苦斋叶与这群风尘女人格格不入。
      老鸨依旧换了笑颜,乐道,“小娃娃太嫩,身板太瘦,客人不喜欢的。不过没事儿,她的脸生得贼俊溜了,可是个媚主儿……一百两,如何?”身旁的女人不屑地瞧着苦斋叶,冷哼一声。
      “二百两,不愿意我就带走了。”
      “欸欸,公子莫急嘛!这娃娃好看,我买!我买,我去给你拿钱啊,你等着。”老鸨满面得意,一扭一扭地拐进了转角的楼梯旁的房间。
      金玉楼,画春风;描媚骨,荡利禄。一颦一笑可动四方,一起一落可惑天地,这就是富贵之乡,温柔之囚笼。金黄的翠绿的衣衫来来往往,个个搂着软糯的身体流连在了虚无缥缈的醉死欲仙之中。
      褐衫男人扔掉酒杯,在舞姬之中乱窜,掐了苦斋叶的腰际一把。吓得苦斋叶赶紧躲在了楠木身后,“他摸我!他不是个好东西!!”
      “你说谁呢?!装什么贞洁烈女啊?也不看看你自己站在哪儿的!”男人挽起袖子上前来,准备出拳的一刻愣是让楠木冰寒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楠木转身凝视着苦斋叶,“叶子真棒,已经帮楠木赚了二百两的银票了。你先在这里住下吧……”
      “什么?”苦斋叶还没清醒过来,就看见老鸨掏出票子塞给了楠木。楠木抽了口冷气,径直朝着大门离去。苦斋叶默默跟上前去,却被两名陌生男人束缚了手臂,赶忙呼救道,“楠木!楠木,他们不放我跟你走!楠木,楠木,你去哪里?你回来!你回头啊!你怎么了,楠木!!”
      楠木。
      老鸨打量着苦斋叶,捏捏她的小脸,“好孩子,你已经是我的物件儿了。真是漂亮的小东西呀!”
      “你什么意思啊?”苦斋叶微颤,“为什么我会是你的?”
      “因为你朋友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呀,小妹妹。没事的,等你成了花魁,你会感激我们的!”老鸨伸手去抓,苦斋叶早已挣脱,大门早已关闭,苦斋叶奔向二楼,冲向阳台处。
      “楠……唔唔……”口鼻被迫封闭,只是迷药便昏死过去。而此刻的楠木早已站在了金玉楼门口,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徐徐的风声比那女孩儿的声音更大,更清脆,如同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颊上,生疼着。
      我不是人,也别谈什么做个好人。要我说对不起吗?苦斋叶?呵呵……令羽教教主?堂堂教主了还妄谈什么洗心修道!你们这个令羽教都是披着羊皮的畜生!都是那么人畜无害的白兔模样!恶心!作呕!
      楠木盯了盯四处,再嗅了嗅自己的右手指尖,果然,鼎炉的炭火味道热辣刺鼻,可恶!寻了一家香粉摊子,挑了最强烈的熏香,在角落处散在自己周身,呼了口气。
      “金玉楼昨个儿死了个人。”只一句话,楠木就再也提不动沉重的脚了,他顿住,立在一边,直愣愣的。
      抱着柔绿色的布料的老嬷贴在另一个老妇耳边说,“据说,是刘府小少爷给打死的。谁不晓得他那点儿癖好啊?他爹谁惹得起?那女孩儿的亲戚朋友一夜之间都没了,有人说是想报官给杀掉了……”
      “唉,什么人心哪?那些姑娘自己作践自己,也不能怪别人说什么罢?”
      “话不能这么说,楼里的女人难道就不算女人了?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啊?就想讨口饭吃。”
      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啊。楠木鼻梁渐湿,可是她的教主做错了事啊!可是……可是……她会死掉?被虐待致死?不对,她是个道女,多半有武功的呀!那为什么……为什么没从里面走出来?我……我没做错什么吧?那她错了吗?
      切,苦斋叶!饶了你这一次,下次滚远一些,别让我看见!楠木发了疯地转身,纵身一跃即是房梁砖瓦之上,踩出铮铮响声。
      闹市中,花楼醉。你道风流痴,人恨桃花贵。一楼一向是男女嬉闹的声音,楠木跃上二楼,辗转间避着醉酒乱游荡的痴男怨女。躲在了角落之中。聒噪!聒噪极了!想拆了这地方!
      “你是什么人啊?”拾捌号?是她!声音有着懵懂,有一丝畏惧,却满腹疑惑,“老妈妈说会有人陪我玩儿,是你么?”
      是一个醉酒的声音,但是沙哑发出干枯般的倒胃口地傻笑,“当然啦,前些日子都是别人伺候老子!今日有些不同,妈妈说你是个雏儿,让我来伺候伺候你!”
      “我朋友带我来这里,说让我知道……成亲是什么?你知道吗?不过,他好像把我卖掉了。一定有什么事情,他会把我买回去的吧?”
      “来,哥哥告诉你什么是成亲。放心,要是我满意的话,我就收你做我第八个小妾,好不好?”窗户的阴影,两个人影粘在了一起,发出女孩儿的惊呼,“你……你抱着我做什么?师兄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放开!”
      “这就是成亲呀,小姑娘还不懂鱼水欢好吗?哥哥好好待你,你就都懂啦!”只看见两个影子朝着床榻移动,压在床上,欺身而上。
      “滚开!!救命啊!不要……不要脱我衣服,姐姐会骂人的!!救命啊!”
      楠木心口一紧,正准备入门阻止。那房间的窗户被一脚蹬开,急流的风伴着一名男子的身影,发出了嘲讽般的冷笑。青衫入眼来,如环群山之湖泊,带着琥珀般翠绿的清爽,这个男人,认识啊!!苦斋叶惊呼,“师兄救我,师兄!”
      “你是个什么狗屁东西,老子付过钱了,滚出去!”
      “令羽教弟子南枫,拜见容老前辈!”南枫行了礼,齿间都挂着笑意。老头子都没吓死过去,听见令羽教的时候真想砸了这双手!动了令羽教的徒弟,我会不会……
      “容老前辈定是被妖物所迷惑,才如此对待师妹吧?还请容老前辈回去休息,此事就此作罢。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不知,可否啊?”看着容老头离开,南枫也不慌不乱,坐在椅子上喝闲茶。
      苦斋叶抱着身子大哭,左肩的衣衫被扯破,露出雪白色的肌肤,“被他看见了,怎么办?我会不会……必须嫁给他呀!我不要!!我不要!”
      “唉哟,小叶子,咱能不嚷嚷么?你别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被男人看了好不好?喏!”顺手脱下青色外披,其内是纯蓝色的道衫。
      裹着青涩的衣衫,苦斋叶看着视若无睹的南枫,嘟起了嘴,“以前……以前红袖姐姐看见我哭,都会抱抱我的。”边说边抽泣,像只落了水的小兽渴求庇护。
      南枫一样鼓起了眼睛,眉眼一翻,“哦?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抱你?小叶子?这里想抱你的人多得是,我去叫他们进来啊。”说完起身,被苦斋叶的哭闹声制止,“不要,不要叫他们!我不要了,不要了!”
      南枫的神情恢复了沉重的一面,叹了口气,“下来历练历练也好,别让你老是以为你红袖姐姐就是天,她能罩你一辈子么?自己没手,自己没嘴,自己不会保护自己,安慰自己么?骗子,色痞子,你真是出个门什么都能遇到!”南枫倒了碗热茶,送到苦斋叶嘴边,苦斋叶满心欢喜喝着茶,似乎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砸吧砸吧嘴,赶紧掐住救命恩人的脖子,正色道,“你你你……你发誓,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不然,不然我就……”南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不然?不然你怎样?啊?!”
      越看那一脸挑衅越不爽!苦斋叶扯开嗓子叫,“来人哪!!这里有个没给钱就进来的!!抓住他呀!!非礼啊,救命啊!!”南枫赶紧掩住这小兔崽子的嘴巴,赶紧哄着,“我答应我答应,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一叫,不用别人说,都知道你和男人勾搭上了。你能长点儿脑子不?什么叫没给钱啊?我在这儿就像在自己家后院儿一样,给什么钱呐?”
      “你天天都在这里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么?吃喝就算了,连嫖赌都不给钱了!小人!”
      “我打!!”南枫扬起巴掌,苦斋叶缩进了被窝,乱滚乱叫,“小叶子,你魔怔了吧?我还没打呐!看你嘴损的,被你红袖姐惯成什么了,就得这么收拾两下!喂,受伤了没啊?”南枫拍了拍被窝里的头颅,离开了床榻,靠在了门口左侧的墙壁上,撕下了门口盆栽里的红花花瓣,嗅嗅又扔进了盆里。
      苦斋叶啰啰嗦嗦打理衣裳,时不时偷瞄着南枫,居然没偷窥?!也是,南枫在令羽教也算是仰慕者众多吧,还时常与这些风流种子乱混,怎么会瞧得起自己呀?红袖姐姐喜欢这样的人,不知道……值不值得。侧眼一抬,依稀见得窗户外模糊的身影,楠木?
      “楠木,是楠木!”苦斋叶突然乐得跟个傻子一样,全然忘记了那是欺骗自己的人。膝盖磕在了床沿上,浑身顺势一滚,天花乱坠,掉进了南枫怀里。
      南枫没好气,“你就是想让师兄抱你是吧?磨磨唧唧,看不出来你心机挺深!”
      “是楠木,那个带我来这里的人!”南枫开始拔出身侧之间,眉眼都变得凶狠了,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敢把自家师妹带来这种地方,杀无赦!欸,不对?为什么那骗子还守在门外?转脸坏笑,偷摸摸抓着苦斋叶的耳朵说,“要不要玩玩儿这骗子啊?”苦斋叶看着手指的方向,立刻会意,怪笑着点了点头。
      楠木背靠墙壁,侧耳细闻,霎时间传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伴着哭泣和布料撕裂的声响。楠木气急,二话没说蹬门而入,才发现苦斋叶趴在桌子上一个劲儿地放声哀嚎,手中拿着一卷丝绸撕得啪啪作响。二人尴尬对视,楠木刚想离开,木门被人一脚关闭,南枫急速跳出,手中剑朝着楠木飞驰而去,在楠木的脖颈周围环绕一圈又被南枫攥住剑鞘,剑柄恰好飞出右掌牢握旋转一圈儿搭在楠木的衣领处,衣领被削下一片,露出锁骨来。
      楠木刚要挣扎,南枫飞起一脚正中胸膛手肘相抵压制在墙角,却听见苦斋叶的惊呼声,“啊啊啊!我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了,他是不是必须娶我呀?!!可是我要嫁给刚才的老头啊,不不不!我才不嫁给他哩!我还没准备嫁人哪!!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南枫看见楠木的锁骨才明白苦斋叶又在发什么羊癫疯,回头骂道,“傻叶子,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才要讲规矩,人家不用。欸,这就是你说的骗子吧?喂,说说呗,为什么要拐卖我的小师妹啊?这种傻子,亏你的良心还下得去手!”
      “你到底有没有想帮我啊?能不能不损我?!”苦斋叶无语,大怒反驳,“他卖了我一次,礼尚往来,我也要卖他一次!!”楠木苦笑,不反驳。
      南枫拍了拍手,年轻的脸皮却展露出了老狐狸的窃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姿态望着苦斋叶,“不错嘛,这主意行啊!师兄支持你,只管放手去做,我罩着呢!嘿嘿,真聪明,不过……谁买啊?卖给谁呢?”
      “我买啊。”苦斋叶随即回答。
      “……”楠木无语,抬头望了望南枫。
      “……”南枫也被噎住了,盯了盯楠木,冷漠地蔑视着苦斋叶,真想掐死这倒霉孩子,“大姐,那你赚得了什么钱啊?活该别人把你卖了还不自知。要不?也把他扮成个大姑娘,卖给青楼老妈妈好了?”
      苦斋叶扶着下颔认真思索的样子,倒是让南枫一个劲儿地憋笑。楠木想趁二人神游之际离开,谁料肩头一动就被人扼住了脖子,南枫满面堆笑地扣住了自己的喉咙!这个怪物!说到怪物,自己似乎没有资格说他。
      “这样吧,你来卖,我来买好不好?”南枫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认真思考的结果吗?你到底用过脑子没有?
      “我不要,就该给老妈妈,还能拿票子。再说,你身上也没钱!”
      “那我来卖,你来买。你买了送给我好了!”
      “我的师妹哪,你的脑筋转得超乎常理啊!妄想!我没事儿买男人做什么?我又不缺暖被窝的!”
      “喂,我又不是一个东西……”待南枫争论激烈时手指间的力道散开,楠木终于开口,被苦斋叶恶狠狠的一句话反驳回来,“我知道你不是个东西!!”
      “你……!!”楠木眉间悬起九丈崖,仿佛一把宝剑要钻进眼窝似的,脸色微红发胀。苦斋叶才觉得自己失了礼数,赶忙安慰,“不不不,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样子!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把你当成一个东西,不对,我说你不是个东西……不对,总之不是辱没你的意思,你别介意啊!”
      “我很介意。”楠木不开心了,一脸丧。南枫站在一旁看戏,捂着嘴拼命压制,自家师妹只有叶子最好玩儿了。
      “哦,那……那我道歉。”苦斋叶使劲眨眼睛,戳戳鼻头,眼神飘忽,扭捏得不知道像什么。
      楠木昂起头颅,朝着苦斋叶伸出了挺直的右臂,“我把我自己卖给你,你敢要么?日头要下去了,深夜要来了,你要把我从黑暗里面赎出来吗?”南枫停止了笑意,浅浅的眼绣出了桃花的姿态,淡淡一圈勾勒出了虚无。勾唇,偏头瞧着苦斋叶,真是笔不请自来的好买卖呢!
      “可……可以呀,你要……多少钱啊?”
      “心窍一颗,魂魄七重,葳蕤一生。价钱公道否?”苦斋叶早就攥住了楠木的手腕,却始终没有回答,楠木又道,“想好了在想着得到啊,什么都不想付出的话,抓着我干嘛?”
      “楠木兄弟真是狮子大开口,这价钱太贵了吧?”
      “已经很公道了,她不愿意就……”
      “成交!反正这些东西我都有,从今以后,你就要跟着我啦!”楠木愣住了,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可是眼前人真的答应了。令羽教的骗局吗?她的手,暖意比不上自己,却让人离不开掌心,不是因为你想护着她,而是想让她身上的手上的一种特殊的温柔的东西,笼罩着自己,自己安逸而已。
      南枫的眼眸泛着暗光,像要把楠木抽筋剥骨般地探查一番,转脸对着苦斋叶说,“喂,小叶子,你听说过……鼎炉吗?”
      楠木暗惊,却表面从容,不起波澜。身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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