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人在夜里哼歌》米球

11、第 11 章

　　“我爸没怎么见过大姑，爷爷病的起不了身那年，大姑在淮城呆了几个月，我爸也是那会才对大姑有印象。”陆琛慢慢的给林筱讲老太太的事情，一边用来回忆，一边来安慰她，“我爸说，大姑伺候的特别好，天天给爷爷擦身子，陪他聊天。虽然爷爷耳朵不好使，但大姑不嫌烦，一遍遍讲，爷爷说话不利索，大姑就一个字一个字听。两人总能聊到一起。爷爷累了，休息了，大姑就把爷爷换下的衣服一件件拿去洗，晒满太阳，再一件件叠好放整齐。”
　　林筱笑了，不是因为陆琛讲的故事，而是她想起了以前奶奶跟她讲的事情，奶奶因为去淮城，爷爷一个人在家，走之前奶奶蒸了一锅馒头放在家，留给爷爷和孩子吃。本想着在淮城也就几天或者一星期，姥爷的病就好了，谁知道会拖了个把月。家里馒头早就吃完了，从来没蒸过馒头的爷爷第一次上手，学着奶奶的样子，有模有样。那时候林筱老家的后院住了一个大爷，和林筱爷爷是同乡，老家离得不远。因为来新城打工，就暂住在林筱老家的后院。
　　看到林筱爷爷蒸出锅的馒头，说了一句：老林呀，让我媳妇来给你蒸一锅馒头吧。
　　林筱给陆琛讲了这件事，陆琛笑了。
　　“筱筱，每个人都要走的，只是迟早的问题。我以前很害怕死亡，人人都怕。可你知道，我爸早早就走了。他走了以后我就没再怕过，因为我舍不得他，可我能和他见面的唯一方式就是有一天我也死了。”
　　林筱扭头看陆琛，陆琛朝她笑，“你不用担心，虽然我舍不得他，想他，可我知道他是不会允许我干傻事的。所以我得好好活着，活的好好的，等到有一天，我真见了他，我们都是欣慰的。所以，不要太难过，亲人的离开会带来痛苦，但也会教你一些东西。”
　　林筱想，陆琛爸爸离开的时候陆琛几岁的时候，记得妈妈说过大概是大学。不管大几，都还稚嫩，还撑不起一切。这个人当初哭了多久，有多想念，她都不知道。可她知道，离开他的是他的爸爸，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最亲的人。如今，他云淡风轻的同她讲着这一切，她有些庆幸，对他来说，都过去了，却也有些难过，没能陪着他。
　　下葬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飘了点小雨。
　　林筱一直在哭，大多是哽咽，站在人群最后，不敢上前，她怕自己忍不住。
　　陆琛陪着她站在最后，看着前方。他没怎么见过大姑，所以感情没有多深。可那是林筱的奶奶，他明白那种难过。
　　丧事办完的那天，陆政回去的时候让陆琛有时间回家一趟，陆琛不明所以，看了陆政一眼，陆政说越快越好。
　　林筱姑姑的儿子开车送大家到火车站，一群人在家门口送别。陆琛没看林筱，人太多，他坐进车里就没再说话。
　　回到北京，陆琛开始上班。陆政给他说的话，他回到北京就忘了。那天陆政的电话打过来，他才想起得回家一趟。
　　于是赶了个周末，陆琛回了趟淮城。
　　回到家，陆政还未下班。赶着中午，陆琛做好了饭。
　　陆琛不知道陆政找他有什么事，心里总想着也许是陆政找下了女朋友，想和他商量商量。
　　陆琛坐在院子等。“回来了。”陆政进门看了陆琛一眼，去洗手。
　　陆琛发现陆政不对劲，也只当他是刚下班累了，“饭做好了，洗完手就吃吧。”
　　饭桌上，陆政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却想了一会，把筷子放下。
　　陆琛看着陆政，不明所以，“哥，怎么了？”
　　陆政想了会，开口问到，“阿琛，我说的话你会不会听？”
　　陆琛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不要再和筱筱联系了。”
　　陆琛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陆政，一时没说话。
　　良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陆琛低头看着碗里的饭，用筷子剥落碗边的两粒米饭。
　　“你不要管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不是和筱筱在谈恋爱？”陆政想听陆琛告诉他，他们没有。
　　陆琛点头。
　　“你…”陆政重重的叹了口气，“阿琛，你知道她是谁吗？你这样做你觉得对吗？她管你叫叔叔。”
　　“我知道，哥。可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她的什么叔叔，爸爸是捡回来的。”陆琛看着陆政，企图让他理解。
　　陆政知道，知道他们和林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是，这几十年的亲情，即便血缘上没关系，也不容许陆琛这么做，“你这样，你觉得表哥会同意吗？其他表哥会怎么想，你让别人怎么说？”
　　陆琛放下筷子，觉得有些烦躁，这些都是他想过的，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服他们，“哥，爸都走了好多年了。我知道，他们确实对我们好，我们这几十年的亲情也都不是假的，可没有血缘就是没有血缘。难道就因为一个别人的看不起，我就要放弃她吗？”
　　陆政是钦佩陆琛的，虽然他才是哥哥。可他没怎么上过学，陆琛是上过大学的人，虽然因为家事退学了，可他知道陆琛有能力。家里出事后，爸爸走了，妈妈离开了，他又落了一身病，只有陆琛，他撑起了这个家。街坊邻居都佩服陆琛，盖了新房，还给他买了车，都说阿琛大有可为。
　　他这辈子姑且就这样了，可陆琛不一样，他有很好的前途。不是林筱不好，也不是陆琛配不上，单说两个人，足够男才女貌。可，他是阿琛的累赘，林筱有那么好的家庭，这样下去，阿琛会受伤，他不忍看着这个弟弟受委屈。
　　“阿琛，放弃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哥，放弃了就是对我好吗？”
　　“至少别人不会说三道四，至少别人不会说…不会说…”陆政说不出那两个字。
　　陆琛轻笑，“不会说我们两个□□。”
　　陆政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