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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州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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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杭州城,州试考场外。
“大郎,三郎,你们两个进场要好好认真考啊,别惦记外头,你耿大哥我一切都能搞定。”耿冲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曲高揽着刘毅道,“放心吧,耿大哥,我一定好好看着大郎认真考试,我们俩是什么人还用说吗?大郎中定了!你在外头安心等着就是了。”
四月中伍知县发了县试结果,曲高五场下来榜上有名,特意约了刘毅六月一起到州里来州试。
照之前说好的,就由耿冲陪他们来州里,曲父还指了一个老家人(老仆)随同上路给他们处理后勤。
刘毅还特意同方术和凌翔郑耀先三个告了别,毕竟他这出来之后要直接到省府去,要是刘林这科顺利,恐怕一年半载不能回月牙湾了。
“大哥,我们进去了,你回去再歇一觉吧,从昨日到今天你都熬了两日了。”刘毅看耿冲为了他们两个不耽误进场,强压着不睡觉,带他们来排队,眼眶下乌青乌青的。
耿冲毫不在意,“我看你们进去就回去睡了,不用担心我。”
刘家在州城里有一套小宅,是以前刘家祖辈为考试专门置办的。灵县其实也有,不过县城距离月牙湾很近,当日来回也不费事,所以刘林很少去住,把县城的宅子租出去了。
耿冲看两个小孩被点名进去了,才扭头回去补眠。
州试与县试有所不同,这次的考试场地是如省府里的贡院一般,考号狭小,还得连续几日都在号房里答题,最后再由大人阅卷发榜,不像县试一日一场,第二日知县大人就会发布前一日的考试结果。
三日后,随着锣鼓声起,众考生开始陆续交卷。向巡场的差人举牌表示自己要退场,便会有兵士过来提卷。然后由一名兵士陪同出场,这主要是为了防止出场时有人浑水摸鱼。
刘毅走在人流里,不时有考生跺脚嗷嗷大呼,痛哭流涕,说自己会错了题目。他在考场里和曲高分开了,这次出去还得在外头等等他。
“三郎,三郎,在这边,往这儿!”耿冲是个武人,不在乎形象,吼声粗犷,曲高挎着考篮子一出来就听见他的声音了。
“大郎,这次州试真是太……”曲高把考篮子递给老家人,低头和刘毅嘀嘀咕咕。
“太阴险了,是不是?”刘毅小声接道。
“对啊,你说的太对了!知州大人出的四书和经义明明不算难。你看哦,四书题‘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意思是孔子赞扬尧這個人太伟大了,百姓找不出词语来形容對他的赞美,他的功绩也太卓越了,就像是平阳的金山上的光芒照四方。)
多中规中矩,咱们答题时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指出尧为百姓们干了哪些事,用了哪些贤人,然后表扬君主英明神武,順便表达忠心,说自己也要励志辅佐当今圣主,为百姓做一番大事业的话语就好了。
经义题‘水、火、金、木、土、谷惟修。’也不难。把六府(即水、火、金、木、土、谷等六样)处理好,顺应四季天时,不违农时,养好自然与百姓。德为善政,政在养民,顺着这个思路答题怎么也不会出错。
可是明明前面题目这么简单,为什么后面的试帖诗反差这么大啊?一不小心就带沟里了!‘赋得「士先器识」,得文字韵。’ ”曲高眼含委屈,“知州大人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要来个出其不意把咱们都刷下去!”
这诗题题干隐藏了后半段,全句是《新唐书·裴行检传》里的「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意思是说做一個士,首先得有器识,然后再谈文艺。
所以写诗的时候一定要把全句题目里的士、先、器识、后、文艺,这些词全部用上,如果不知道全句出处,就会审题不清,从而失分。
“那你审错题了吗?”刘毅耐心问。曲高这么委屈,怎么也不能在答错了考题的考生伤口上撒盐啊。
“呵!我是谁啊!怎么可能犯这种错。”曲高一甩袖,昂头道。
刘毅不理解了:“那你还这般委屈作甚?”
曲高心虚的跨步往前走到耿冲身旁,翻过这个话题:“耿大哥,咱们吃什么?”
曲高一开始确实审错题了,不过他运气好,隔壁号房有一个人绷不住,崩溃了,喊着这诗赋太难。他又重新审题,才发现自己的错误,紧赶着锣鼓出场声改完了。不过刚刚嘴硬吹了把牛,这会儿他也不好拆自己的台。
“这六月天儿热,咱们去吃茶饼巷子口王记的水饭(稀饭),配几个爽口小菜,芥辣瓜儿(用芥辣腌制的瓜条)、麻饮鸡皮(一种夏日冷食)、细索凉粉素签(凉粉类的食物)。我还在院里湃了一篮子义塘甜瓜在水井里,给你们解暑。吃完了就去厢房里歇歇,这几日想是吃不好睡不好吧?”耿冲早就安排好了,张口就道。
稀里哗啦,刘毅和曲高顾不上读书人的面子,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扫荡。
王记的老板道:“小爷们定是饿狠了,可不好吃太多哩,伤身体。”
刘毅已吃了五分饱,放下碗筷道:“多谢王老好意。” 又执筷慢慢挟菜吃,预备吃到七分饱。
曲高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食量大,没有停筷,还是再叫了一份水饭。
吃饱喝足,困意上身,回房脸都没洗便躺下了。
……
月兔东升,红乌西坠。
“砰砰砰、砰砰砰”大门声响了一阵,又快速变成了“啪啪啪、哐哐哐”,似乎敲门的人非常急切。
耿冲练武之人,动作迅速,第一个出来开门。
“王掌柜的,您有甚事么?怎的到我家来了?”刘毅睡饱了,正在锻炼。第二个迎出来。
王老道:“小官人,恳请您搭把手吧!呜呜呜……”
“您请坐,这是怎么啦?”
“小官人不知,昨日放榜,小老儿的女郎也到街上看热闹去了。老汉浑家想着只隔了一条街,周围都是街坊,料也无妨。没防着不见了,今日寻了一日也未见踪影。实在无法,也不认识什么牌面上的人物。想请耿爷来帮帮忙。”王老对着两人哭诉道,眼泪叭叭地掉。
刘毅问,“王老可报官了?”
“没有,没有。这事儿可不能报官。”王老连连摇头摆手。
“这是为何?报了官才好请官府支援,有更多的人帮忙寻找啊?”刘毅下意识有事找警察。
“哎呀,小官人,老汉女儿及笄了,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这档口人丢了可怎么行?要是闹出去了,小女儿后半辈子可就毁了!这可不能让官府知道……”老婆子还在家遮掩呢,这要是漏了馅可如何是好哟?
看来,是王小娘子本想借看热闹相看相看这些少年才俊,结果却看出了大事。
刘毅与耿冲对视,道“救人一命,吾等自当义不容辞。”
“救谁的命?谁要救命?算我一份,如何?”曲高收拾好自己,换了衣袍到院里正好听到刘毅的话。
这事刘毅和耿冲不好回答。王老擤鼻道:“小爷好意,老汉多谢了。是老汉来请耿爷和小爷们帮忙寻老汉的女儿。”
曲高听了道:“这是……丢人了?”
刘毅,耿冲:“嗯。”
还真是啊?曲高: ……
曲高坐下道:“既然王老将这事托付给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能敷衍。未知小娘子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当日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小娘子可有什么特征?”
王老道:“小女是昨日午时二刻(大约十一点半)与我浑家出的门,未时一刻(约下午一点十五)我浑家回家来,说好申时(下午三点)回来,一直到酉时(下午五点)都不见。孩她娘终于发现不对了,我夫妻寻了一日都未见人。
我儿她左手腕上有一块状似鱼鳞的红斑,很好辨认。昨日穿的乃是一套月白褙子,她娘说是直领的。我儿生性俭朴,平日就戴老汉送她的平安锁。”
刘毅起身到后院厨房捡了一支木炭,道:“王老,您再说说小娘子的相貌吧。我把她画下来,我们若是找到了人也好比对一番。您放心,绝不会让外人见着小娘子,知道小娘子的消息。”
刘毅虽然不是美工院的学生,但医学院解剖学经常举行人体绘图大赛,画些人体主要部位和器官。以他的功底,画一幅七八成相像的面容图是没问题的。
“柳叶眉,圆脸,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太磨叽,伍知县为什么点刘毅县试案首的原因看来只能下一章说啦!
加快进度,不能让我的男女主老不见面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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