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先生》叶雨敲金

3、吃饭吗

　　正式上课的那天，林栖在书房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见辛酉人影，他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出门，守在门边的小书童连忙迎上去。
　　“你们少爷呢？”林栖问：“别是这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床吧。”
　　糖角连忙为自家少爷辩解：“我们家少爷从来不赖床的！只是……只是……”
　　他偷偷抬了眼皮看了林栖一眼，见他没没生气，继续说道：“少爷早起去练功了，现在还在后院呢。”
　　“练功？”
　　“少爷从小练功就勤，天分也高，连白师傅也夸呢。”
　　虽然不知道他口里的白师傅是谁，不过看样子是个厉害人物，说不定也出现在话本上过，为了避免自己太过幻灭，林栖还是止住了话头：“带我去找你们少爷。”
　　“林先生……”糖角欲言又止：“先生别生少爷的气。我们少爷虽然是练武的苗子，但他真不是读书的料，之前的先生嫌少爷笨，少爷越发没有读书的心，这才不来的，不是刁难先生。”
　　“我知道。”林栖推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带我去吧，对了你家少爷吃早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他带笼小笼包啊，你们家豆浆还不错，比街边的好多了。”
　　林栖和糖角一个端着小笼包，一个端着豆浆，蹲在后院的草丛里。糖角看着先生时不时吃个包子，心下困惑：“先生不直接找少爷去吗？”
　　说好给少爷带的早饭呢？再不去包子就要吃完啦。
　　“不急不急，我再看会儿。”林栖啃着包子，看辛酉舞了一套枪法，威风凛凛，即使是他这种不通半点武学的人也看得出很是厉害。林栖想鼓掌，又怕洒了豆浆，只好用肩膀拱拱糖角：“糖角，我教你一句诗。
　　”
　　“这如何使得，先生是少爷的先生……”
　　“怎么使不得，人人都有学习的权利。”林栖见他不敢说话，忙道：“你学去，只管以后用来夸你家少爷，拍拍马屁。‘戢戢长枪霜雪耀…… ”
　　辛酉听见声音，收了枪，一眼瞄到躲在草丛里很是显眼的两个人：“先生若是是想藏得好些，别戴这白头巾了，改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个绿的，和这草丛一个色，没那么惹眼。”
　　林栖从草丛里钻出来，因为拿着豆浆怕洒了动作有些狼狈，他把豆浆递到辛酉眼皮底下：“辛少爷练功辛苦，先吃饭？”
　　辛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没有生气，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好再扭捏，接过豆浆一口喝了。林栖满意地点点头，让糖角把包子送上来。辛酉坐在石桌边吃早点，林栖揣手立在他旁边：“今日的课本该辰时开始，巳时结束，但既然少爷迟到了，我们散学的时辰便延后吧。”
　　辛酉被包子噎了一下，抬头瞪他。
　　“我既然收了沈寨主的束脩，便该好好尽事。”林栖不理会他：“不论少爷何时来，课时是不会变的，左右我也只教少爷一人，自然是按少爷方便来。”大不了我闲着抄书喂豆腐。
　　辛酉看着那张气定神闲的脸，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把自己膈应死。
　　这个书呆子，当真讨人厌。

　　林栖捧着书卷，无奈地看着书桌对面的少年已经撑着下巴睡着了。他清清嗓子：“少爷？”
　　辛酉没反应。
　　林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听糖角说少爷练功起得早，想来困也是应该的，不如让少爷先睡一炷香，待会儿再补一炷香时间回来便是了。也快到晌午了，我去吃个饭，少爷先歇着，待我吃完回来，我们再继续讲论语。”
　　辛酉的眉头突突跳着，本想睡过去，这书呆子也拿他没办法，没想到这家伙来这出，摆明了不让他吃午饭。林栖放下书卷伸了伸腰，真的站起来往外头走去。辛酉气不过，等书呆子路过他边上，左脚踢他脚腕子右脚勾他衣摆。
　　林栖哪里躲得过，眼看要一头磕在边上的书架上，辛酉又把他拉了回来。两张脸一下子贴的极近，林栖吓了一大跳，辛酉长得好看，两条剑眉，一对星目，一双薄唇，英姿勃发。突然凑的这么近，前头又受了惊吓，林栖看着高挺的鼻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辛酉噗得笑出来。
　　“先生，怎么吓成了斗鸡眼。”
　　林栖面上飞起薄红，似羞似恼，从辛酉手里挣脱出来，一甩袖子走了：“我先去吃饭，麻烦少爷把劝学篇抄一遍，我回来要检查。”
　　辛酉还没从这家伙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心情中回过神来，只是觉得，早上还那么沉得住气的书呆子怎么突然就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