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修仙》流云彩袖

37、新灵剑到手

　　一张张剪出五官的笑脸叠在地上，之下身体层层叠叠，谢承运站在这白色纸雪里一会，好半晌才动一下。

　　周围安静无风，眼角余光没有任何动静，旁边的池塘也没有什么反应。

　　应该可以暂时放弃伪装了。

　　他观察完周围，好一会才一下跌坐在地上，支着木剑撑住自己，又这么坐了好一会才开始大喘气，听着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还好猜对了，还好那些纸人确实是由着极浅的灵线控制着，不然自己的新灵剑就飞了。

　　想完，谢承运才在心跳声里看向身下的纸人们，又扒拉起一只，对着上面剪出的笑脸抖一抖，然后视线下挪——

　　……什么……道？

　　他辨认了一会，姑且因为身处太虚而把后面的那个字当作“道”，但是之前的那些鬼画符一般的字是什么，谢承运一时也没有分清。

　　不过分不清，却可以模仿。

　　谢承运想想自己的新灵剑，算算自己只剩一成的灵力，和自己两三个时辰才能恢复灵力、缓过来的事实，就拿着木剑并灵力划了一个小小的纸人出来，五官身形都照着这些大的纸人裁剪。

　　然后他摸着大的纸人一会，沿着躯干上符文描了一会，试着一笔画完，又在失败后思索，思索后再来，再来后失败，失败后再思索……

　　试了二三十次后，谢承运终于摸到顺序，从两个比较绕的地方找到进出口，又沿着符文一笔从头描到底。

　　空手描完，他笑一下，把视线挪向自己刚裁剪出的纸人，而后聚灵力在指尖，伸过去——

　　纸人在他的一次停顿后自燃成灰烬，一下带起身下的大的纸人。

　　谢承运紧急灭火，收起刚有的轻松心态，再严肃起来，在失败之后直面自己丧失了刚裁剪出来的小纸人和作为材料的白纸的事实。

　　——白纸就是刚刚被扯断灵线的大的纸人了。

　　他面对事实叹口气，算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猜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又在这会后看看周围，一时犹豫是直接走，还是再试试：试试能不能临时学来一点点纸人傀儡的控制方法，然后看看能不能借它解决现在的种种困境。

　　比如还需要前进，但是对于后面的东西不了解，比如灵力不多了，遇到事没法反应。

　　水镜之上，就这么清晰地映照出谢承运的犹豫样子。

　　越言眼睁睁看着自家纸人被几下斩断控制灵线后的事情，推向多年好友，终于说：“你之前在骗我是不是？脑子转快点再加点运气，误打误撞能够斩断灵线很正常，可是就这么一会就偷起我的符文了……

　　新入门？”

　　在他的惊讶里，林逸然矜持点头：“见面至今，不过三月。”

　　越言看看水镜里的灰烬，想想刚才画到一半出错的灵文，一时沉默。

　　林逸然笑一下。

　　越言又对着他的笑别过眼，撇撇嘴：“真是厉害。”不就是弟子吗，我随手就能抓来一大把。

　　林逸然继续笑。

　　越言就看着水镜里忿忿一会，决定真去哪里找个弟子过来，又看看下边开始再试的谢承运，转过去问，“你这弟子厉害是厉害，但和之前的几位比起来如何？谁更厉害？”

　　从灵文这点看，真的挺不错了，比起自己当年也没差多少。

　　——虽然自己当年是早就想好修傀儡术并且真的提前学过很多的。

　　越言说完，又想了想，隔空画了画灵文，没凝过去附在哪里，只又画了画，突然觉得自己多年不做这种基础的练习，似乎有些手生了。

　　散开灵力，越言看着下边，看里边继续犹豫，又自己等了很久，没等到林逸然的回音。

　　他转头看林逸然。

　　林逸然在这之后才感受到他的视线，转头过来，也笑，还是不语。

　　越言就拍拍自己的嘴，闭嘴：
　　说是和之前的几位比，其实他也就是问问谢承运和传说中的顾清惜比起来如何——

　　一则，清静峰历来最是清静，从来都是一师一徒，代代一脉相传，直到近千年前出事之后林逸然被推上来，清静峰才从这一代开始多收几个弟子，而作为这一代的大师兄，同时也是当初千挑万选才被挑选出来的天中天灵骨，顾清惜才是对应的之前的仅有的一个弟子的人；
　　二则，当初林逸然是在顾清惜出事后寻找解救方法的途中才认识越言的，也就是说，越言并没有见过传说中的顾清惜，只见过顾清鸢和黎杏，又在说了不错后听人说过，顾清惜才是最惊才绝艳的人，却从来只在外边的传说和友人的口中偶尔听过他而已。

　　因此，现在看看下边的景象了，越言就在自家符文快要被偷学走的时候惊讶一下，又问了两句，想从下边的鬼才推推顾清惜当初如何。

　　结果好像失言了。

　　林逸然这笑脸样子一看就是不高兴。

　　越言就闭嘴拍嘴，转身看水镜，打算转个其他话题，比如这弟子这么厉害，林逸然真是会选人哦，慧眼识英雄，又比如既然这么厉害，那待会是不是多加点东西，让他徒弟再秀秀什么天资啊优秀啊什么的……

　　林逸然却在这之后认真出声：“当然是他最厉害了。”

　　越言看看水镜，一时停下脑子里的想法和选择，只想到顾清惜了：“当真？”

　　真的比顾清惜还厉害？

　　他摸摸下巴，一时把自己对水镜里的谢承运的认知再拔高一点。

　　林逸然点头，更认真：“所有孩子在认真的时候都是最厉害的。”

　　越言就收回刚才的观念转变，继续拍着自己的嘴，觉得自己怎么信了那话，又再往下丢了枚棋子，转移话题：“这么厉害啊？那我去加点东西。”

　　白棋落在地上化白骨。

　　林逸然见此看过去，在看到谢承运还在无知无觉裁剪纸人画灵文的时候弯弯眉眼，笑一下，瞧着那具白骨歇在他的附近。

　　越言分一缕灵力到白骨中，而后白骨支支手脚，爬起来。

　　谢承运在这会功夫里则做了决定，再划一个纸人出来，修剪，然后慢慢画起来，又失败，又失败，又失败……

　　再次失败了之后，谢承运没再直接划纸人出来，而是叠了纸张，然后一口气裁剪八张纸人。

　　然后他下手，一点，毁一张，一点，再毁……

　　白骨轻手轻脚过来的时候，谢承运听到一点树叶声，又侧头，在看到东西后一下跌倒。

　　纸人，毁。

　　谢承运身上落下刚烧的灰烬。

　　白骨支着手脚，张牙舞爪就要过来，谢承运算算体内的灵力，快速往仅剩的两张小纸人上左右手同时画灵文，一气呵成后也没看对不对就往后甩，然后抓着木剑往后一射，跑开。

　　木剑射落两块骨头，之后回马枪向着颈椎处砍去。

　　白骨往下一躲，躲了过去，自己磕落胸前三根骨头。

　　谢承运又拿着回来的灵剑往前跑，之前被抛远的小纸人也才了落下来，手脚并着头颅上都连着灵线，正正好一根灵线缠上谢承运的一根手指，十根灵线分别缠上十指。

　　指尖骤然一凉，谢承运以为是什么东西，拿着灵剑就扫，在停手之前直接砍断一根灵线。

　　刚刚飞起来的一只小纸人就头垂下来，像是脖子断了一样。

　　谢承运对着那只小纸人一愣，眼睛亮了，又动动手指，确认哪只手指对着哪里。

　　他就活动起来手指和心思，让小纸人歪歪斜斜地去新手上路。

　　白骨在这之后走来，一伸手就要撕了小纸人。

　　灵剑再砸过去。白骨这次慢一点避开，没磕断骨头。

　　两块石头追加砸过来。白骨直接扛了，走来就越过落下的小纸人，向谢承运杀来。

　　谢承运继续捡石块砸，边砸边往后退，纸人轻飘飘落在地上的大纸人上，捡起地上的材料们。

　　在白骨过来一路被砸的时候，小纸人就把大纸人从地上带起来，飞高了往谢承运那边跑去，又在路过白骨的时候不慎掉下一张。

　　白骨就在被杀回马枪后再被纸人蒙住头，又动作一顿，直接抓过来。

　　只是白骨不灵便，抓不太快，只能继续挠，继续抓……

　　终于，当它的头颅再次出现在清新的空气里的时候，谢承运也已经把一堆大纸人全部叠在一起，又划了简略的轮廓出来。

　　然后谢承运对着白骨笑一下，加快动作就刻画完十只纸人，又在那之后快速画了灵文，一下全甩过去，让它们连着之前的两只一起纠缠起白骨，让它行动不便，更打扰不到自己。

　　接着谢承运就不断划着小纸人，又不断放飞他们，不断把他们丢出去——

　　层层叠叠的纸人就围成棉絮一样，把白骨包了起来。

　　白骨被团团围住，大概瞧不见外边，又被一堆游走的纸人从各个方向阻止着行动，一时举步维艰。

　　需要努力全撕了外面的纸人才能出来。

　　更难了。

　　谢承运则在彻底没有灵力后，捡起地上的石头继续砸过去，趁白骨不方便就到处乱砸。直到把白骨真的砸成了一地残骨，他才住手停下来，走两步，趴在附近的两块连在一起的黑白石头上歇息。

　　他歇一会，休息够了，才去拿起木剑，在不能御剑后过去小心戳了地上好一会。

　　然后他在一堆小纸人里扒拉出了一块骨头，又在近距离看了好一会后，一下把骨头甩开——

　　哇！这到底是谁准备的锻炼场所？对着一堆新入门的弟子，有必要这么直接就上白骨吗？

　　谢承运在解决问题后才抱怨起来这里简直太直白，然后他动动手指，又传递了新的想法出去——

　　小纸人们就从地上纷纷飞起来，像一只只小蝴蝶一样展翅，一点点离开地面……

　　露出了下面的全部白骨。

　　谢承运在见到白骨的全貌后抽抽嘴角，让小纸人们加紧动作，把骨头们就丢在……往附近的树林扔。

　　白骨就这么一根根被丢到附近的树林里，谢承运则拿着木剑，坐在那两块黑白石头上。

　　然后他坐了很久，直到白骨全一点点清理干净了，才起身。

　　体内灵力五成。

　　谢承运收回小纸人们，把它们放进袖子里，然后看看周围，找一会，没看到什么，又往周围找去。

　　天黑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块信物。

　　在树林里的那堆白骨附近。

　　谢承运对着白骨中的一块红色信物伸手。

　　红色信物到手，就是新灵剑到手，谢承运对着手里能够兑换新灵剑的信物笑一会，暂时觉得地上的白骨也眉清目秀起来。然后他背起木剑就往外走，又在出去的时候从春之景捡回自己的包袱，带了不少枯叶种子之类的，准备带回清静峰，种一种，或者纯属装饰一下。

　　清静峰明年应该会很不一样。

　　怀着这个愿望，谢承运把各类种子和叶子都留了一份，其他的包好，准备拜师宴之后再兑换宗门贡献值。

　　林逸然就在山上等到了回来的谢承运，又在他递过来红色信物的时候，想到越言对着白骨和信物时的那种浮夸的心痛表情：“做得不错。”

　　虽然心痛肯定是假的，但是找个信物就把人的灵文学回来了，还是值得表扬。

　　谢承运闻言点点头，当林逸然不知道后山的事情，只骄傲点头：“当然，而且何止不错啊……”

　　他拉着林逸然跑去自己被褥上坐着，在终于坐在软地方后心里幸福起来，然后一样样详细描述起来自己进入后山之后的事情，包括自己在门口被问身份然后跑掉，包括后来在后山里因为各种原因而不被人纳入小队，包括发现纸人时候的冷汗直冒，包括偷学破除小型幻境的方法和诈人组团，包括后来遇到很多纸人和偷学灵文，还有那具丧心病狂的白骨……

　　他说了一堆，然后才后知后觉口干舌燥，想起自己在遇到第一只纸人后就把包袱丢了，而之后为了维持形象也都没喝水，再之后则是遇到大片纸人和一只骷髅，没想起来喝水，就要去拿竹筒。

　　林逸然递个茶杯过来，谢承运就接了，喝几口。

　　林逸然：“这趟后山行听起来很不错。”

　　谢承运点头，又喝了好一会：“嗯！我的灵剑、我的新朋友都有了。”他伸手向林逸然，“我的新灵剑有了吧？”

　　林逸然搭手过去：“拜师宴上给你。”

　　谢承运这才欢呼起来，确认到嘴的鸭子不会飞，然后问了活动的最后一天是在什么时候，又跑去附近温泉洗了个澡，终于肯沉沉睡过去。

　　林逸然在这之后想了想谢承运说的被问身份的事，笑了一下，才看了云中书，又在越言浮夸地说心痛说被偷学的时候再笑两声，然后把谢承运的一堆小纸人摆在了书柜上。

　　书柜上的小黑猫叫两声，伸出尾巴，又在被打回来后继续蜷着。

　　谢承运就在第二天醒来后找了一会，被林逸然提醒小纸人在书柜上，又跑去把小纸人们都拿下来，然后试了一会，确认后才喊：“师父看我！”

　　林逸然侧头过来，就看到一堆小纸人全部飞起来，在空中逐渐组成越言的“傀儡道”三个字。

　　那三个字一瞬间成型，又很快散作杂乱无章的小纸人们，化成漫天梨花飞舞。

　　谢承运说：“你看，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我昨天新学会的！还有刚才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之前没看懂是什么。那是什么啊？”

　　林逸然取下空中的一朵梨花，把它在掌心摊开：“傀儡道。”

　　小纸人展开在掌心，脸上笑容依旧，就是有些粗糙。

　　得到解答，谢承运这才继续舞着新弄来的小纸人，又让它们在自己身侧转了好久后，一下伸手指向林逸然。

　　那些小纸人就应景地全部过来，在周围胡乱转着圈把林逸然围起来。

　　谢承运站在远处得意笑着，林逸然也笑了好一会，又伸手将纸人们一只只摘下来，往上一抛。

　　梨花就从身侧开向了整个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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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晚了一点，小红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