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钓鱼》胡九筒

4、吃饱好谈心

　　“你还找我干什么？”郑峥拿着手机的手一颤，迅速摘了耳麦，正襟危坐仿佛噩耗来临。
　　“我在你家楼下的那个小超市呢，刚去你家没人。”
　　“你来我家干什么？”
　　“你是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回了。”
　　说完赶紧就挂了电话，姜浩天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郑峥黑着脸问。
　　“大头？小名挺卡哇伊啊。”
　　“找抽啊你。”
　　这个常志远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老鼠药，一粘上就甩也甩不掉。
　　旁边邓奕突然凑到郑峥和姜浩天中间，语气虔诚，“林丽她们要去吃饭，咱们一起吗？”
　　郑峥是想反正自己暂时是回不去家的，按常志远的药效，肯定是要在家门口守株待我的。姜浩天下午不当班，小天鹅除了他还有一个网管，俩人是轮着上班的。
　　“我俩可算是杀身成仁了，兄弟。”
　　“哥们的大恩大德，大奕先替你未来嫂子谢过了！”
　　林丽那头的人没有全去，就只有林丽外加另一个姑娘。五个人从网吧出来，邓奕提议去吃火锅，姜浩天负责带路到附近出名的火锅城。郑峥想起来，自己最近一次吃火锅应该还是高二那年的寒假，还因为当时刚做完扁桃体手术不能吃得太刺激，其他人一大锅涮火辣辣，自己却支了个小锅涮清汤，看着锅里的大枣和枸杞，最后也是没吃尽兴。
　　趁俩姑娘去洗手间的功夫，姜浩天赶紧问邓奕：“可以啊大奕，刚认识就邀饭了。”
　　“不是我提的，本来我就是想今天争取能加个微信好友就不错了呢。”
　　“我看着姑娘不错，挺局气。”
　　“还用你说，我这眼光可没得说。”
　　郑峥想起邓奕刚才游戏角色穿的是一条鸡粑粑色的裤子，戴一韭菜色的毛帽子，“你那审美有眼光一半没得说可就好了。”
　　“怎么了！我审美怎么？”
　　“听兄弟一句话，跟小丽没确定关系前，尽量穿黑色衣服，不至于太瞎眼。”姜浩天在旁边开始翻菜单，为了对郑峥的话表示赞同，抬起头来了一句。
　　“人家叫林丽，刚我问了，别老小丽小丽的喊人家。”
　　“打住！先给嫂子看看要点啥！”说着把手里的菜单朝邓奕的大脸飞过去。
　　等俩姑娘回来，不一会东西也都上齐了，虽然郑峥不知道现在市场普遍火锅基本水平怎么样，但是还是觉得这家锅底味道是真不错。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林丽已经把帐结过了，邓奕有点抹不开面了，一直要把钱给她，一直都是笑盈盈的林丽把脸一板佯装生气的说：“我攒地局，当然我请客，我还能要你的钱啊？”
　　姜浩天看着邓奕莫名感动，走上前把他拽过来，“那行，这回先让你们破费了，下回我们请客你可必须得赏个脸。”
　　快走一步已经在路边站着拦车的郑峥，朝还在火锅城门口墨迹的几个喊：“不嫌冷啊你们，快上车。”
　　送走两位姑娘，天下小雪，仨人沿着马路溜达。邓奕从路边花坛上划拉积雪，冲过来往姜浩天头上一扔，“邓奕！你大爷的小兔崽子！”
　　郑峥隐约闻到了笼罩在他们周围的硝烟，伸手把外套上的帽子套上勒紧，“浩天！我堵这边！今儿把丫埋了！”
　　“哎！郑峥你倒是帮我啊！帮我拦着点浩天！”邓奕让姜浩天追得跳到花坛上，左右下不来。
　　“今天我哥俩给你挣了一天的面儿，可憋屈坏了，也该让我俩撒撒气了！”
　　“哎呀，天地良心，姜浩天，我看跟林丽来的那姑娘也不错，用不用我给你联系联系？”
　　“我呀？你先活过今天再说吧！”
　　姜浩天两手一手一个雪球，朝着邓奕的左右脸蛋，啪啪两下，来了个肉夹馍。
　　“要了亲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邓奕撒开腿就是一顿跑，郑峥这时候也蓄力差不多了，划拉了个大个的，捧着一前一后追着邓奕。
　　本来火锅城就离大学城不远，这会仨人走走跑跑冒了点汗，走到一个丁字路口，郑峥要拐弯了，“我先走了！你俩看着点脚底下。”再往前就是有路灯没灯泡地段。也不知道那俩人听没听见，就又跑远了。
　　拐进路口，掏出自己的万能手电筒，抬头看了眼黑得发蓝的夜空，雪是越下越大，明天早路上又要堵车了。
　　时间还不算太晚，时不时有人骑车从郑峥身边路过的，也有把车停在外面停车场这会哆哆嗦嗦的小跑进屋的。郑峥因为不着急，这会又从脚底热到手心，走得慢悠悠。想着窗台外面挂着的那点剩的肉馅，要抓紧消化；课题作业再改改可以交了；拽出一头衣服低头闻了闻，也该洗衣服了。
　　走到楼梯口原地三蹦，先把脚上和肩头的雪跺掉。
　　郑峥回来的时候还想，“这都大半天了，常志远不会还守株待我呢吧。”结果还真是直到自己开门进屋，都没看见半个人影。“又不是真傻。”
　　客厅小饭桌旁边还摆着两个凳子，郑峥走过去把两个叠放在一起。洗洗刷刷完毕，进卧室看见自己地毯上的一个灰脚印，叹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头，“明天再收拾你。”
　　关灯上床躺好，总觉得这床怎么水都不平整，不是这低了就这高了。郑峥坐起来打了打枕头，又使劲掖了掖被子，马上躺回来再感受还是不对劲。心想，常志远这屁股是带尖吗？还真是一坐一个坑啊。
　　按道理来说，昨天晚上忙活了那么一出又累心又累身，现在就是扔给郑峥一个麻袋片，他都能找个旮旯睡的挺香。而不是现在一闭眼睛就满脑子跑常志远的屁股。
　　“大头！你回来了吗？”
　　这是还出现幻听了吗？让不让人睡觉了还。郑峥翻了个身开始酝酿第不知道多少次睡眠。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明天吗？行吧。明天再见也行，今天还是先睡觉吧。不对，郑峥从床上跳下地，拉开窗户，雪落在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自己窗户下有一圈脚印歪歪扭扭的拉出一条虚线，划线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这一瞬间，本来应该让人觉得有些遗憾，但是对郑峥来说，此刻却感到有些侥幸。四下望去再次确认没有人以后，郑峥再被风吹透前又钻回了被窝。行了，这回可以安心睡觉了。
　　“大头！你回来了吗？”
　　又来？！
　　这回是楼道里传来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声敲门声。郑峥慢慢站起来，揉了揉眼，行了，这回不用睡觉了。
　　“哎！你回来了！”
　　郑峥拉开门，还没开口常志远就已经扒开自己走进来，一个反手把门关上了。
　　“我听没人说话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换睡衣了？这是睡了？你睡够早的啊，大学生养生作息啊。”
　　这回郑峥长记性了，拦住常志远先找了双拖鞋让他换上，棉拖鞋就郑峥自己这一双，只能让常志远穿自己夏天的凉拖。
　　“不用客气，我穿啥都行。”说着自己学着上次郑峥的样子，脱下自己的外套，先抖了抖再挂好。然后看着郑峥先是把在墙角叠放的凳子拿下一个踢到自己脚边，小饭桌往外拉了拉。走到窗户边拎了个袋子进来，经过自己走向厨房。
　　郑峥一句话没说，把常志远看得稍微紧张了起来，一紧张话就更多了。
　　“在医院的时候，我醒得早回头看你还在睡我就没叫你。医院有病号饭，早饭不要钱，我就去了，吃饱回来你那床已经来了个脖子扭了的大娘，护士跟我说你手续办完就走了，让我中午前退床。从医院出来我就沿着路一直走，本来想回家的，但是先走到你家了。上楼敲门没人理我，我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我也没什么事，电话是护士给我的收据上的，你走的急没拿走。”
　　常志远掏了掏裤兜，又站起来翻挂着的外套衣兜，翻出一张折好的收据放到小饭桌上。
　　“算着点你差不多该回家了，我转了一圈又回来看看。”
　　郑峥从厨房端出来一个小锅，“把那个垫铺上。”小饭桌一角纸巾盒下边压着隔热的餐垫，上回吃面条郑峥也执意先把小垫铺好。
　　“巧了，正好饿了。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丸子汤。”
　　把小锅盖掀开，一股子水蒸气差点迷了常志远的眼，水汽散去带着香气一齐呈现出点了几滴醋和辣油还浮着几段葱的丸子汤。郑峥递过来一个汤勺，让常志远就着锅吃，“碗能少刷一个是一个。”
　　丸子大小正好够一口一个，吃到嘴里烫的常志远面目狰狞。还有几次都到嘴里了，愣是烫得常志远又吐回勺子里。
　　“吃个丸子也能让人看生气的，你怕是头一个了。”
　　“什么？生气吗？生气勃勃才能春暖花开嘛。”
　　说的时候常志远嘴里还有半个没咽下去的丸子，话说得不清，郑峥应该是没听懂，还递给他一个一次性纸杯让他接着点吃。有个晾凉的过程，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郑峥看了看锅，又看了看常志远说：“过了周五你该有家可回了吧，还在我眼前晃悠什么？”
　　常志远擦擦嘴角，“这个吧，我觉得事情的发生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吧，我单方面认为吧。”
　　“什么？”
　　“你能借我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