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天上月、西天水 ...
既已夺舍,他何必受制于人。
渚舟懒抬凤目,荡开欲一决高下的狠厉。
他微挪步,形缩为雾,转眼逼近空阶,剑锋直划空阶左耳,空阶仰头规避。两人再过几招,渚舟错了一步,灌以浓泉拍向他胸口。
空阶轻抖衣袖,结出佛莲法杖,中镶火神祝融留存的火晶,水火相抗,高下顿分。
渚舟暗道不好,空阶对他真身为何物心知肚明,这会儿拿佛莲火只怕别有暗招!
他出招已用了魂识仅有的十成攻力,再分神也是来不及!
空阶半阖眼眸,浓而密的长睫扫下一片阴翳,在渚舟察觉不对横转剑身时掷出了掌心扣着的紫檀佛珠。
念珠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罩在渚舟的面门上,显现出“卍”字,以浪卷之势倾盖而下,牢牢锁住了渚舟的脖子!
空阶的叹息似梦似幻,在瀚方泠泠的天气里撞击出宽恕的空濛声音:“饭恶人百,不如饭一善。”
“你没救了。”
渚舟大怒,双手死死抠着那如同锁链的该死的佛珠,青筋毕露。
脖颈的火焰纹在念珠催动下若隐若现,不过两息,他便从薄树的躯壳里脱离了出来。
“折花世尊,”渚舟恢复了红衣,乌黑的发披散到腰际,绢布一样柔软,他单膝跪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好大的本事!”
“不敢。”空阶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他上前一步,并不扶他,默不作声等待渚舟自行站起。
真可恨哪……
有朝一日,定要除之而后快!
渚舟受困,心里明白斗他不过,便甩开了长安剑,冷笑着单手撑地慢慢爬起。
空阶背过身,又道:“夺舍一事,我暂且不追究,只你须将薄大公子好生收殓下葬。”
“不过是半道捡来的仆从…”渚舟捻了捻扔挂在脖子上的珠串,态度散漫了很多,不屑地瞥了眼软泥般落在地面的皮囊,“有必要么?”
空阶登时皱眉道,隐含的微怒使他有了些人气:“这是什么话?五十三年,薄大公子侍候得还不称你意?”
“可笑,”渚舟放下手,脚底板到头顶窜生了股无名火,斜着身子好副慵懒姿态,挑眉道,“是我求他了?”
挑衅,再挑衅,直至触到空阶的底线。
这便是他漫漫长日唯一感兴趣之事。
可惜空阶一如既往的不为所动,只是背转了身,不再搭理。
渚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这种时候,他就是用大脚趾猜都能猜出个一二来。
不外乎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嘛。
他顿了顿,终究拿出自己一熨再熨的耐心,把薄树的皮与剑都收到了藏机囊,解开了结界,随空阶一道回归忘源寺。
云端上,他受不了一路无话的场景,便主动弃械投降喊了声:“喂!”
空阶长身玉立,仍是不理。
万里霞光扑在天河,流沙一般倾泻,下看,是遥远的渺渺苍生,他们嬉笑嗔骂,储备粮食,似蝼蚁运作着。
渚舟躺在柔软的云梢头,双臂作枕,闭目养神。
他最最讨厌的,就是白昼。
永无止境的长夜,还能生出探得光亮的希冀。
可无边无际的白,只会令人如置牢笼。
让人忍不住想烧毁它,看炽热的滚滚火焰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白天烧得卷边,烟灰扑簌,卷起那见不得人的、也是他最为熟悉的黑暗。
西天之下,即忘源寺所在。
这儿是纯然的净白,高山几可入云,不似瀚方已经化雪,此时还铺着皑皑素银,晶莹透亮的卧在满山苍翠上,吸入肺的凉气格外清新。
空阶在对待凡人弟子方面并不多作管教,因此山径上路过采药的小僧具嬉皮笑脸的和渚舟打招呼。
在他们眼里头,渚舟就是空阶在山下收的外来弟子。
渚舟一一含笑应了,他对于外人可谓是出人意料的温文有礼。
石阶上结的雪堆混在青苔上,怪是滑溜,他走了几步便再懒得使唤两条宝贝长腿,当即融魂识于佛珠飞回了空阶掌心。
空阶停步冷冷一笑,将手上那不要脸的玩意儿随手挂到了竹枝上,抚平袖子褶皱继续行路。
“……?”
渚舟现出人形,后领遭小枝干勾到了,他举手弹走碍事的枝头,叶脉身上包藏的细雪落了点在他发梢,激得他“啧”一声跳开,眉头挤了个浅浅的川字。
他很是不解的将空阶那平直的僧袍给望着,莫名的怀念能随意驱策的鸟仔。
不过接下来几日,他愣是没腾出个吃饱了没事干的闲心思想起此事。
至忘源寺,他又龟缩到了厢房那儿窝着。
白天跟印有佛陀的长帘一起看和尚们念经打坐做早课,等入夜了,赶赴西天天池收集各方祈愿牌。
日复一日的乏善可陈,却总归是比那离合境好得太多的。
空阶将他捞到尘世烟火里,纵使是看一个个鲜活爱闹的僧侣每日佯装沉稳,只要在人间,便都算有了看头。
“愁眉仙人投奔翻墨太虚,请天师将他捉拿回天?关我屁事儿,爱投就投呗,正好壮大我手下势力。”渚舟泡在以圆润卵石堆砌的一方温泉,伸手拨弄了第二张祈愿牌,念出上面的内容,“兰草妖勾引即将大婚的仙界太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恕本天师啊,帮不了你们。”
渚舟摇摇头,打湿的单薄中衣附水紧贴,腹部曲线分明的垒块随呼吸起伏。
他揽掉一池热气腾腾的雾,沉入水里,任其没过唇角、鼻梁、头顶,暖跑皮肤凉度。
青丝浮于面上,凌乱的打散成缠绕姿态,他宛如水鬼,在温热中缓缓睁开了双眸。
脖颈那火焰纹骤然亮了!
渚舟快速披水冒出,碧绿清透的水帘拨碎成珠滚落于他的眉骨,滴到圈圈涟漪。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那道平日不喜的纹路,只觉这瞬它仿佛就是无上至宝。
“咔擦。”踩到了枯叶的细微声响传来,渚舟回头,确有一人站在三步开外,也看着了这般景象。
“空阶,”他笑了,如满山含苞寒梅乍开,清香之中犹自透着凉,“昆仑九器现世了。”
“嗯。”空阶移步,葱根似得指头一一划过木牌上以灵力刻下的神愿。
渚舟站了起来,与空阶同等高度,他伸出挂着水丝的手拍了拍空阶光秃秃的脑袋:“没表示?”
“此乃宿命,”空阶低垂的羽睫微抖,“我管不了。”
由如来座下的折花世尊来说最后三个字,未免太不具可信度。
倘若六界生灵涂炭,他定不会坐视不管。
渚舟猛然收回了一切面部表情,俯下/身子。
“你可得把今日这句话牢牢记住了。”他凑到空阶耳边,眼神却是盯着他身后不日即可化为灰烬的竹林、寺院,放慢了语气道,“你、你们、乃至万物,待我破除离合境——”
“一个不留。”
“只要你动得了。”
空阶随手拿起一块祈愿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字。
“胡麻山中出一妖兽,残害乡里,当地山神束手无策,你…明日去罢。”
——
是将晚未晚时候,天空仍还敞着半肚子白。
赵刀和他徒弟李二狗扛着降魔旗,拿着大沓符纸进了胡麻山。李二狗生得壮实,他负责劳力活,赵刀是被乡里人从外县请来的驱妖师,他在他们那带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不过不是凭本事,而是靠吹牛的嘴皮子。
上至老下至小没有一个不捧他的,捧着捧着,这名声啊,也就飘到了外头。
是以他受邀到这个地方后,村民为了提前感谢他,特意摆了桌宴席款待。他这会儿颠着圆鼓鼓的肚子,还在用竹签子抠着上牙卡着的残渣。
李二狗在旁密打喷嚏,黄符裹着鼻涕掉了几张,他无措地望着他师傅,啥话也倒不出来。
赵刀昵了他一眼,哼了声,并不怪责。
吃是吃饱了,可他自己有多少能耐他是时时刻刻拿称掂量着的,这趟无非是来走个过场,有没有符纸那都无所谓。
随便掉,掉越多证明老子法力消耗得越多,出去了再宰你们一顿!
赵刀想着,嗝嗝笑出了声。
忽然,胡麻山高耸的树大肆摆动,吹得哗啦啦的响,大雾后至,围住了两人。
赵刀和李二狗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来之前乡里和他们俩交待的话。
胡麻山来了头狮子妖,已经咬死了不少上山打猎的人!
“师……”李二狗哆嗦了,还没吐出第二个字,他师傅就挥手打断了他。
赵刀毕竟是个见过不少世面的老江湖,吃的盐巴比李二狗嚼的米粒多得多。他当即示意李二狗闭嘴,走在了他前面。
两人不看树,只看路,争取不搞出一点声响,在雾里摸行。
渐渐的,他们看到了前方大动的蓝光。
赵刀拨开齐胸的杂草,只见山坎下有一断了腿的猛兽,长着玉米穗似的鬃毛,头宽大浑圆,双目足有成人巴掌大,此刻正对着它面前的白衣男子龇牙咧嘴。
赵刀看得紧张了,胃里头的气顺杆爬到喉咙口,竟脱口打了个饱嗝。
连他自己都呆住了。
那男子持剑而立,隔着重重的雾,斜过脑袋投来一记视线,凤目杀气森森。
李二狗扔下旗符,当机立断地拉着他师傅使了命地跑。
跑得汗冒不敢擦,鞋脱不敢捡,一直奔到山下石板路,方得以大喘了口气。
抬眼,又见同样身量的一个白衣白领的男子背着箱子,正跪在青石板上拜那石壁里的文殊菩萨。
赵刀两撇小胡子一翘,指使李二狗前去察看。李二狗刚才在山里头看不大清,这回倒是仔细得紧,他见那书生模样的小子身形单薄,弱不禁风,当时胆子就上来了,伸出大手一推,书生就给跌到了地上,迷茫地望着他。
“呦呵!我还以为挺能耐呢!搞半天给老子装神弄鬼?”
赵刀飞了个眼刀,李二狗会意,不由分说地挥拳就上。
渚舟收拾完作怪的狻猊,这时就蹲在距离他们约摸一丈高的山坡上,默默的冷眼旁观。
底下那书生白净的脸早已青紫一片,身上亦挨了拳脚,可纵然无辜,他愣是不还手,只那么承受着,好像要等他们发泄完怒气再离去。
这让他不大畅快。
他甚至难得的换位思考,如若是他,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定要拼着同归于尽的心和他们厮打。
真没意思……
渚舟蹙眉,本欲站起离去,那书生背的小箱子里突然钻出个鸡脑袋,似乎想跟李二狗和赵刀决斗一番,不过箱子限制了它脖子以下的身躯,它只得支着个脑袋来耍狠。
“鸟仔?”
鸡脑袋不动了,似是呆了,和纷纷停了动作的底下人一起抬头看他。
渚舟囫囵扫了一眼,最后在书生面上停住。
这人和薄树有六分相像,只是五官要比薄树立体深邃得多,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恍如剪了天上月、西天水那样干净透彻,玫瑰色的唇瓣因为挨打的缘故渗出一丝血来,但不影响其面出尘的俊逸。
他将这事不关己的看客望着,却并无求救的意思,只是那么冷漠的对视。
更多的,渚舟不知道的是,他还压着几层疑惑。
“你你你你又是谁?!”赵刀结巴了,他右手边的李二狗同样不敢相信。
他们原以为打得是同一人!
“……”
渚舟懒于答话,捡来脚边的几颗石子掂了掂,然后看似轻巧的朝下丢了一颗。
粗糙的小石子力道极大,沿势埋入李二狗那宽厚的身体中,“噗嗤”扎进血肉,将他肚皮打出了个黑糊糊的坑。
赵刀头皮发麻,原是想逃的,奈何夺命的石子比老迈不中用的腿脚更快,他便和他徒弟一样,一头栽倒在山路上。
渚舟还不罢休,一颗、一颗、又一颗扔下,血水飞溅在未消融的雪中。
他要这两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却无能为力。
凡人嘛,命如草芥,他只消手指一捻,就能捏死。
如此习以为常的残酷。
空阶的佛珠忽然大动,紫檀木变成了全然的猩红,将他的魂识锁得死紧。渚舟没料到空阶留了一手,当下抓紧了坡边的坚壁,不露声色地咬牙撑下痛处。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对外界的感知。
于是再次看着底下跌坐的书生。
他跟渚舟预想的很不一样。
渚舟以为他看到了自己杀掉他们的全过程,会害怕、畏惧、想逃窜。
毕竟这个书生只有挨打的份。
可他还是仰着头,采用了相同的淡漠紧紧扣住他的面皮,似乎要从这具属于薄树的皮囊下探出本真的实质。
“啧,有意思,”渚舟倒是笑开了,目光锐利地望着他,妄图洞穿此人内心所想,“不怕我?”
“你是谁?”书生的声音意外的清越,眼尾微垂,竟显得略可怜见。
没有人搭理,会给我一种无比孤独的单机感和我写得很垃圾的自我贬低意识。
球球你们理理我。
薄浔,也就是攻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天上月、西天水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