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灯火：只影向谁去》城乡结合部的大田田

1、华灯初上

　　四月的北方，空气还是凉的，尤其是晚上。影只从公交车上下来，被风一吹，顿时一个激灵。她裹紧外套，步子迈得飞快。好在小区离站牌很近，几分钟就到了家。其实，也不算是家，五环边上的两居，租来的。租金5500，影只与一个朋友合租。
　　影只进门的时候，同屋的女孩正在门口换鞋，锦衣盛装，暗香浮动。影只一看，知道这是晚上有活动。女孩叫乔乔，是个十八线以外的小演员，平常活动很是丰富。
　　“你出去啊？”影只问了一句。
　　乔乔抬头看到她，鞋也不穿了，拉着她兴高采烈的道：“太好了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加班呢！赶紧去换衣服，跟我一块出个局。穆少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没有女伴，说让我给找一个！我正要打电话找人呢，这下不用找了！”
　　穆少，穆云渺是乔乔现阶段的金主，影只之前跟着一起玩过，算是认识。京城的权贵二代圈子就那么大。而影只从二十一岁混进这个圈子，四五年了，基本上圈子里大半的人都算是认识。
　　“行，你等我一会儿！”影只也不含糊，扔了包就去换衣服化妆。
　　乔乔换好鞋坐在客厅的沙发是打电话：“穆少，人我找好了，你二十分钟后来接我们吧！”
　　影只在卧室化妆，听着乔乔挂了电话，开口问道：“亲爱的，晚上什么局？是给穆少的朋友接风吗？我穿什么好？”
　　“不是给穆少朋友接风，好像是谁过生日呢！你穿喜庆隆重点吧！”乔乔在外面答着。然后又开始拨电话。
　　生日……影只心里一咯噔。想接着再问，却听乔乔在外面又开始讲电话了。便不再问，摇头自笑了下，这圈子这样大，四月生日的多了去。笑完又觉得自己这一咯噔才更可笑些。她定了定神儿，迅速的化好妆，挑了条红色的吊带裙换上，多喜庆，多隆重！
　　下楼的一瞬间，影只有些后悔，实在太凉了！好在穆云渺的车已经等在楼下。看到她们出来，穆云渺从车里下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谢谢穆少。”乔乔笑了笑，走过去坐进车里。
　　影只也冲穆云渺点头叫了声：“穆少。”算是打过招呼，便自觉向后座去，刚一伸手还没碰到门把，车门便被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是个男人，他站在车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影只上车。影只知道这大概就是乔乔说的穆少的朋友了。
　　“谢谢。”影只轻笑，低头致谢，然后便大大方方的坐进车里。
　　等男人也坐进车里，穆云渺便发动了车子。他一边开车，一边冲乔乔道：“这是徐公子，介绍一下你朋友。”
　　“徐公子好!”乔乔扭过头来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向影只道：“叶子，你跟徐公子认识一下。”
　　“徐公子好！”影只也笑着转头招呼了声。
　　“徐墨成。”男人自报了名讳，笑得很有分寸。是礼貌的，但是也是疏离的。多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骄矜感。
　　虽然他说了自个儿名字，可影只却不敢叫，仍旧笑着称：“徐公子。”然后也报了自己的全名她说：“我叫叶影只。”
　　徐墨成的反应淡淡的。礼貌的牵动了下嘴角，便不再说话。
　　穆云渺却不闲着，他说：“墨成，我们乔乔够意思吧，给你找这妞漂亮吧，拿得出手吧！”
　　徐墨成仍旧是轻笑了一下，然后说：“叶小姐很漂亮。”
　　影只也笑，自己漂亮不漂亮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这样的姿色，在圈子里一抓一大把，实在不是什么长处。于是她说：“徐少过奖了。”
　　穆云渺接了一句：“其实漂亮倒是其次。”然后转头问了乔乔：“这姑娘能喝吗？撒得开吗？”
　　乔乔笑道：“穆少你贵人多忘事啊，上个礼拜不还一块儿玩吗？”
　　穆云渺想了想，说：“看着面熟，好像是一块儿玩过，见得人多，都忘了！”
　　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你今天跟这个玩，明天陪那个耍，真正记得你的人没几个。乔乔轻笑，又扭头冲着徐墨成来了句：“徐少，我们叶子不光漂亮而且胸大活好，能喝能玩！”
　　胸大活好能喝能玩？！徐墨成睨了影只一眼。心下轻哂：活好不好不知道，能喝不能喝也不知道，但是胸倒真是不大！
　　影只察觉到他的目光，暗自笑了下。风月场上的玩笑话而已，谁会当真呢？
　　局设在人间天堂最顶尖儿的包厢。影只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灯红酒绿歌舞喧嚣了。人很多，二三十个，有那么几个影只还能叫出名号来。包厢很大，并不显得拥进。暧昧的灯光里，男男女女坐卧各处，搂搂抱抱勾勾缠缠。影只知道，这样的场合就是这样。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
　　穆云渺进了门，领着乔乔跟人一路打着招呼，径直向包厢沙发的正中央走去。徐墨成也搂上了影只的腰，脸上浮起了轻薄的笑。影只在他的手落在腰间时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影只便知道，他果然也是这圈子里混过的人。她便把自己靠进了他臂弯里，小鸟依人风情万种。逢场作戏而已，影只早已得心应手。
　　包房里很快有人认出了徐墨成，皆惊讶的来打招呼：
　　“徐公子回来了？”
　　“徐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少出国开了洋荤，都快瞧不上咱们这圈子了吧！”
　　徐墨成搂着影只，一一的笑着应对过去，也直直的向包房沙发的正中央而去。
　　影只知道，那里坐着的一定是今晚的主角。她看过去，昏暗闪烁的灯光里一个男人坐在那靠在沙发背上，右手夹了一根烟，跟刚刚过去的穆云渺说着话。左边的臂弯里圈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捧着烟灰缸接他弾落的烟灰。这身形，这做派，影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谁了。这圈子原来也不是多大，四月里生日的，还真就他！他三十岁了吧，已到了而立之年，真是快啊，这时光！影只心里暗叹着，随着徐墨成到了他眼前。
　　“谨行，多年不见，生日快乐！”徐墨成打了声招呼，径直在他左侧沙发上落座。
　　“哟，徐大公子舍得回来了！”程谨行坐起来，松掉怀里的女人，拿了杯酒笑道：“谢了，你刚回来，我还没给你接风，倒让你先来给我过生日了。什么也别说，咱们哥们儿先喝一个。”
　　影只见这样，赶紧起身从桌子上找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酒递到徐墨成手里。那边，乔乔也给穆云渺倒了酒，三个男人碰了杯，都一口喝尽了。
　　酒喝完，程谨行把杯子往桌上随意一扔，抬眼看到影只正接了徐墨成的杯子，便向徐墨成笑道：“你行啊，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有眼力劲儿的妞！哪弄来的？”
　　影只听他这么说，赶紧又起了身给先程谨行的杯子倒了酒，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杯，双手端着弯腰向程谨行道：“程少我是叶影只，祝您生日快乐。”
　　叶影只？程谨行皱了一下眉，这才抬头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还真是她！他淡淡一笑，道：“灯光暗，我刚才没瞧出来。”说着，端起酒杯与她轻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影只却实在的多，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程谨行轻握着酒杯晃了晃，却到底还是搁在了桌上，转首去跟穆云渺聊天了。
　　徐墨成刚从国外回来，熟识的人接二连三的来跟他打招呼喝酒。影只随着，稀里哗啦的喝下去了七八杯。乔乔那边已经点了歌，唱起来，她受过专业训练，唱的很动人。包房里气氛很好，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影只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一看沙发上的人不见了，巡视一圈没瞅见，正纳闷，却看见乔乔拿着空掉的扎壶从露台外推了门进来。影只看过去，透过玻璃门，看到外面露台的沙发上程谨行等人。她迟疑了一下，不想跟出去，正准备缩到角落里稍微休息一下。却被乔乔一把抓住，“叶子，你快给程少他们送酒过去，我得去趟洗手间！”乔乔说着把扎壶往影只手里一送，便转向洗手间去了。影只无奈，只得倒了酒，捧着扎壶去了露台。露台上是一个大的缺了口的圆形沙发男人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没有人注意到影只的到来，亦或者他们根本无需在意。影只知道，对于这些少爷公子们来说，她和乔乔以及许许多多的张小姐李小姐，都不过是跟音乐灯光香槟美酒一样的存在。只是陪衬，助兴而已。
　　影只走过去，正听见徐墨成意兴阑珊的问身边的人一句：“你睡过？”
　　“我没睡过，但是一朋友说他哥们睡过！极品，一江春水向东流！徐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说这话的人影只照过几次面，算是半个熟人。圈里有名有号的花花公子，玩女人都玩出花来了。影只知道，这大概是在聊哪个女人了。
　　“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朋友说，哥们说，这叫我怎么信？”徐墨成摇头笑道。
　　座上人也都笑了，有人接道：“徐少说的是，床上那档子事儿，别人说的都是假的，只有自己试过才是真的！”
　　影只已到了跟前，正准备转到缺口那里绕进去给众人添酒，却听到程谨行不紧不慢的淡淡一句：“我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