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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番外一 章邯、田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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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9年七月,秦国各地揭竿而起,纷纷反抗帝国暴政,起义军气势凶猛几近函谷关,帝国将领章邯率十几万骊山刑徒清剿起义军,同时命令影密卫暗中破坏起义军内部关系,很快由于陈胜太过自大,缺乏作战经验、且人数居少的起义军倾然间土崩瓦解,吴广被部下刺杀而死,陈胜悲痛之下也死在了叛徒的手上。
但此时,秦国各地的叛乱已经不是章邯一个人带军能抵挡住的了了。
楚国旧部、墨家、儒家,诸子百家、各国旧部,农家内又出了一位奇人,所有人的剑都指向看帝国,都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天下烽火漫漫,大地干涸,农作物都已经枯死了。
章邯站在某处的城楼上,满目疮痍,他身上的血腥气和风尘气更重了,手下将士来报,城中已经抵挡不住下一波攻击,而在咸阳胡亥在赵高死后愈发地荒乱无度,几乎天天都有人死在胡亥的手上,章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这遍地的苍凉,遗落的冷兵器、盔甲和尸体,是权力的欲望,也是在这片烽火下的牺牲品。
废丘之地,是章邯最后的归属地。
半月前,农家出现了一位新的领头人,被推举为侠魁,成为新一代义军的首领,同时招揽了许多有志之士,奇将数名,转眼间便成为与楚国项式一族比肩的存在,章邯没想到自己没败在楚国手里,反而是在这不知名的刘季手里栽了跟头。
并且很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
纵横捭阖,没有天下就没有纵横,鬼谷一家曾多次左右天下局势,没想到在联手杀掉赵高之后,下一个被杀的居然是自己。
没有人能在纵横双剑下逃脱,章邯最后看见的是无数铁蹄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旗帜上再不是“秦”字,天下清明盛世,始皇帝陛下的万世基业,终于是不复存在了。
也没有看见他手中曾捏着一块锦帕,就像没有人知道这位帝国无双的将领也曾爱慕过一名女子。
田言的母亲曾是一等的刺客,却死在了她爱的人手里,后来她为母亲报仇了,一剑刺入那人胸膛的时候,她再不曾将父亲这两个字当做应该尊敬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利用。
一同刺入她所谓父亲的胸膛的有两把剑,一把是她的,另一把却是那个小女孩的,就像是两人曾一起捕捉山里面凶猛的狼一样,但她从来都是在后面偷袭的那一个,她擅长的就是偷袭,而阿梦从来不会做这些,也不需要。
进入罗网的第一个任务,是刺杀当时一名在朝中不断抨击官宦制度的文人,彼时她十三岁,却能将手中的剑变成最锋利的杀人名器,她有了除田言之外的另一个名字:惊鲵,也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惊鲵入海,鲸鲵为之深入。引诱之,击杀之。作为越王八剑之一,惊鲵的名字令人闻风丧胆,惊鲵剑出现的地方就意味着无法反抗和死亡。
罗网距离太乙山很远,她能做的就只是不断杀人而已,对于那个处在闭关状态的人,只有在回到农家的时候或许才有时间去偷偷看望一次。
她从小就表现出了很偏执的一面,对待人或者物,她想要做的必须完成,这对于一名刺客来说很适合,但是却又有弊端,因为太过执着,就会变成心结、变成弱点,而刺客是不允许有情感、有弱点的,但是她的母亲没有做到,她也没有做到。
暗处的夜很冷、很静,空气隐约的晃动声也无人聆听,却更适合蛰伏,更适合杀戮。
那是一次最严峻也是最惨烈的任务,罗网同时派出了掩日、惊鲵,还有杀字一等的十大高手,只为了一个让帝国掀起无数风浪的人。
此人是谁并不重要,因为罗网不会失手,最重要的是田言在此次任务后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她不认识却认识她、能一眼看出她所有事的人:阴阳家楚南公,这是一个奇人却也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在任务结束后,田言并没有回罗网据点,而是赶回农家,第二日农家有大活动她不便缺席,只不过在任务中受的伤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在夜晚时分,血腥味引来了狼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南公出现了。
白发老头就像是鬼魅一般,出现在田言的攻击范围内,惊鲵剑毫不犹豫地刺穿头狼的喉咙朝楚南公的方向急掠而去,田言没有收手的打算,面对任何人都不能放松警惕,何况是出现得如此诡异的人。
楚南公不慌不忙地抬起拐杖,惊鲵的剑势微减,却并没有停下,楚南公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拐杖在他手中旋转一周,形成的光圈削去了惊鲵大部分的剑气,惊鲵剑飞了一圈回到田言手中。
面对对方凌厉的眼神和杀意,楚南公慢慢踱了两步,田言将他看似蹒跚的动作看在眼里,但既然能够削去惊鲵的剑气,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弱的了,她紧抿着唇,最难以预料的就是不知名的对手,惊鲵剑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落在楚南公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子。
“你知道这世上最危险的是什么吗?”楚南公的声音不紧不慢,摸着胡须,一副寓意高深的模样。
田言微微皱眉,楚南公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只是笑着接道:“是剑,却又不是剑。”
楚南公的身影在月色下忽然变得模糊,在田言看不见的时候瞬移至她身后,声音飘忽不定,“在你知道什么最重要的时候,你的剑会更锋利,那才是最危险的剑。”
话音刚落便已消失不见,田言站在原地,轻轻哼了一声,“装神弄鬼。”惊鲵剑剑气敛下,空气中的血腥味仍未散去,反而因为死去的狼群而愈发沉重,田言望了一眼天边的圆月,简单处理了下肩膀上的剑伤,便继续赶路了。
就像是楚南公从未出现一样。
那时的她仍旧秉持着刺客的信念,并未有任何改变,直到晓梦出关的消息传来,直到她再次见到晓梦,才恍然明白楚南公的话意味着什么。
原来她时不时想起晓梦并不是她的错觉,亦可称之为思念。
明明十年间两人并未见过面,只有偶尔田言兴起去太乙山晓梦修炼的地方转一圈,可是再次见面时两人的默契如同小时候两人,从未变过。
那种无言的默契与信任,让田言心底有一种欣喜与愉悦之感,比以往的情绪都要浓,在晓梦面前她能拔剑也能如她的名字一般温润雅言,只因晓梦曾见过最真实的自己,毕竟再没有人能在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身血的时候拥抱晓梦,田言一直觉得是那个离谱的拥抱才让她们彼此生出难以言喻的默契来。
田言曾见过很多人陷入情爱的样子,但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个微笑,都能让自己心底生出无限的柔情来。
她不介意为了晓梦让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剑。
不过,为什么在下山之后晓梦会带她来到废丘?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目睹一个人的死亡?这就很值得让人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