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白衫》哥家小胖

8、第七章 遇到虎子哥

　　大新朝的南部多山水，一路走来，两边不乏各色雄奇险峻，巍峨挺立的高山峻石。我们所走的路，也不过是两山之间所夹的河涧干涸后裸露出来的河床而已。
　　“呕——”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娘亲呕心吐肺的声音了。由于道路颠簸，娘亲一直不停的呕吐，所以只能坐到前面车夫旁边的位置吹风，车夫则骑着“雪影”在马车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倒是乐得清闲了，爹爹却得一边充当车夫一边还要照顾晕马车的娘亲。
　　这辆马车可不像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豪华舒适。一撩开车帘子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座位，连窗子都没有，四壁和座位都是硬梆梆的木头，十分简陋。
　　我正在想像那些又新又软的豪华马车想得入神，就听“哐当——”一声巨响，马车剧烈的一震，只觉得身体一起一落，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便产生了。结果是我的脸亲密的吻上了赵子玉——旁边的车壁。
　　好痛啊！我摸着被撞得生疼的鼻子想：为什么小说里的女主在摔跟头的时候不是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就是无意当中吻上男主的嘴唇，而我却要跟硬梆梆的车厢接吻。
　　“没事吧？”身旁如玉暖语响起。
　　他伸手顺势扶我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慢慢的抚上了我的脸，“很痛吧，我该往旁边坐些，这样你就不会跌得这么重了。”他温柔的说道。
　　一道电流瞬间顺着他的手指直击到了我的心里，也许这抚摸对于他来说只是盲人为了适应环境的习惯性动作而已，但是我却是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心里想着：你不用往旁边坐，我往你那边跌点儿也行啊，嘴上还连忙说道：“不，不，不痛，一点儿都不痛。”你这该死的温柔啊，害得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尴尬，他的脸微微红了，放下手随口解释道：“男人不该让女人受苦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颠簸，只听马嘶的一声长啸，车停了。
　　刚坐稳的我这次倒是如愿以偿的跌在了他的怀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感觉一下这如春风般温暖的怀抱，就听外面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爹扶着娘亲匆忙闯了进来，我做贼般的一把推开了赵子玉，看着爹娘一阵心虚。
　　“此树…..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过……此树，留下……买树财！” 就听外面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语无伦次的喊道，声音中隐约带着颤音，透着无比的紧张。
　　“噗——哈哈！”这土匪也太有创意了，天天说的词儿也能说颠倒成这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爹娘心里又是担心害怕又是想笑，结果弄得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我转过头去看看赵子玉，只见他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竟是一脸愧疚。
　　“首领，人都躲进马车里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现在怎么办？”刚才喊话的那个土匪跟另一个人说道。
　　“全部给我拿下！”被称呼为首领的那个人狠狠的说道。
　　首领？拿下？我看看赵子玉紧锁的眉头，隐约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土匪也不会称头头为首领吧，至少也应该叫大当家的或者大哥呀。还有那个首领竟然说“拿下”，这哪儿是土匪说的词儿呀。
　　“你们冲着我来就好了，又何必伤及无辜？我赵子玉就算只是个残废，也断然不会让无辜的人为我陪了性命！” 赵子玉蹭的一下起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表情决绝的说道，只可惜是背对着那帮“土匪”。
　　一阵微风吹过，他的蓝袍随风飘起，仿佛一个天将降落人间。蓝得像大海一样深邃，蓝得像天空一样耀眼。
　　“你们想劫什么？”我拿了爹爹手里的马鞭藏在背后，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赵子玉的身边，细声细气的问道，想着能多拖些时间就多拖些时间，即使没人来救我们，能多活一会儿也是好的呀。
　　“当然是劫……财。”最开始那个喊话的人又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你还跟他们废什么话？快上啊！”首领迫不及待的喊道，十几个黑衣人立刻拿起兵器冲了上来。眼看就冲到了我们的跟前，我下意识的举起马鞭并挡在了赵子玉的身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嘶的一声马叫，一个红衣男子骑着枣红大马飞驰而来，转眼间便砍倒了几个“土匪”，他奋力的挥舞着大刀，脸上英气逼人，灵巧的招势和大刀本身的笨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看起来却又分外的和谐。敌人身上喷赤出来的热血染在他鲜红的衣服上，形成了一朵朵暗红的大花，让他看起来又有些女子般的妖娆。
　　我毫无遮拦的盯着眼前那抹红色的身影，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一边利落的砍中了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一边顺势回头冲我一笑，我心中一紧，随即又马上温暖起来。
　　分开了那么久，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单纯……
　　虎子哥，我们又见面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还沉浸在与虎子哥重逢的喜悦中时，危险已经不知不觉降临了。一道银光闪过，冰冷的感觉袭来，只见那个首领的剑锋已近在咫尺。
　　“白衫！”四个惊恐的声音响起，娘亲竟惊得晕了过去。
　　虎子哥睚眦崩裂，他从马上一跃而起，一刀插中了那首领的后背。与此同时赵子玉也一把推开了呆若木鸡的我。
　　血一点一点晕染开来，蓝色的袍子慢慢变成了紫色，直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扶住他慢慢倒下的身子，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是一个……男人，即……使身有……残疾，也……不能让一个姑娘……来保护我。”他断断续续的吃力的说道。
　　“什么男人女人的，你眼睛看不见，我就是要保护你！谁说女人就一定要男人保护了？女人也一样可以很强，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迂腐！”我用手压住他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执拗的冲他吼道。
　　“公子先别说话了，属下先为公子止血。”虎子哥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黑着脸从我手里接过了满身鲜血的赵子玉。
　　我怔怔的站在一边看着，心痛的厉害，好像他流出来的血都结成了冰锥子，一下一下的全挫在了我的心上，又凉又痛。
　　“还好没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深。不过要快点儿赶到束城上药才行。”
　　我扯下衣服的最下面一圈绕着赵子玉的胸口给他包扎。“呃……”赵子玉轻轻的摁住我在他胸前绕来绕去的手说：“还……还是让林虎来吧。”
　　“迂腐！”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嘟囔着转过身去照顾仍然昏迷不醒的娘亲，无意当中看到虎子哥暗中松了口气。

　　“李婶儿这……这是……”虎子哥号着娘的脉，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脸却越来越红。“我娘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像，像是喜脉……”
　　“什么？”爹惊喜的问道，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这个朝代的人一般家里都有三五个孩子，富贵人家生十几二十个的也不少见。我知道爹娘心里一直有个心结，不光是因为我们李家人丁单薄，最重要的是家里没有男丁，在这个朝代家里没有儿子传宗接代是要被人耻笑的，也许爹娘做梦都想生个儿子吧，我自嘲的想。
　　“……许是因为动了胎气，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进了城还得请个郎中再好好看看。”我回过神儿来就听到虎子哥有些不自然的回答。
　　借着照顾赵子玉的由头我转身背对着爹娘，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脸上不快的表情。
　　这时，一只温柔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只听赵子玉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你不是孤独的，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很爱你，为着没必要的事儿犯嫉妒是最无聊的了。”
　　震惊！
　　我被这个刚刚认识一天的人震惊了，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而是因为他读懂了我的心。
　　其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注定了孤单，只有虎子哥和爹娘是真正的疼我爱我。现在他们有了新的宝贝，我觉得我的爱就要被抢走了，心里很是失落，没想到却在这时遇到了能真正懂我的人。
　　我激动的反握住赵子玉的手坚定的说：“我不孤独，我再也不会孤独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个懂我的人了。”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那些所谓的封建礼教了，只是握紧了赵子玉的手，期待着他的反应。
　　可是，他却慢慢的抽回了手，淡淡的，无关痛痒的说道：“本不想搭你们的车，没想到还是连累你们了。”说罢竟闭上了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看了看空空的手，手心儿里还留存着他的余温。
　　一滴，两滴，三滴，泪水滴到手儿心上，慢慢的冲淡了我的期待。也许这一世我将注定孤独，也许我就是被全世界遗弃了，我心酸的想着。
　　“白衫，我们到外面去。”虎子哥从背后拍了下我的肩膀。而我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转身一把抱住他啜泣起来。
　　“白衫……”
　　其实，虎子哥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大男孩，以前跟他在一起时，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有着很大的优越感。可是此时，却只有他能给我安稳，也许现在他真的有能力保护我了。
　　其实，我看到了爹爹眼中的诧异，或许在他看来，娘亲的再次受孕应该使我欣喜，如果换成任何一个这个朝代的女儿也确实都会欣喜的，可是我不一样。
　　其实，我也看到了赵子玉微微握紧的拳头，和紧紧皱着的眉。
　　可是我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虎子哥，我给你唱支歌吧，自从你走后，已经好久没唱过了。”我坐在车前流着泪唱道：
　　我的梦想，闪耀着彩色的光。
　　张开翅膀，飞到想去的地方。
　　我的梦想，伴随笑容而坚强。
　　大声的歌唱，飘过辽阔的海洋。
　　这世界充满了想象，乘着音符一起飞翔，
　　经过所有快乐悲伤，谢谢你陪在我身旁。
　　快乐是我的能量，点亮自己的光芒，
　　想唱就唱，唱得响亮，不怕风雨的阻挡。
　　快乐是我的能量，点亮自己的光芒，
　　每一个期待的目光，都在见证我成长，唱得响亮。
　　这支歌也许更适合唱给现在的我，梦想还没有实现，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快乐，我要做快乐的李白衫！我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还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所以当我再次面对虎子哥的时候，我真的是微笑着的，而且至少露出了16颗牙齿。
　　“虎子哥，好听吗？”我“微笑”着问。
　　“嗯……还跟以前一样好听……不过……你能不能不那么笑？你让我想到了我家那匹正在吃草的老马。”
　　伪装的笑脸果然骗不了人，听了虎子哥的话，我笑得僵硬的脸立刻土崩瓦解掉了。
　　“虎子哥，这些年你都过得怎么样？给我讲讲吧。”
　　“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即使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也还有我保护他，再怎么也用不着你一个姑娘家的逞英雄！”虎子哥答非所问，突然脸色不善的把我数落了一顿。
　　“他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了？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本来我没想问赵子玉的事儿，怕虎子哥又给我使脸色看，现在是他自己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的。我一口气问光了所有想问的问题，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向虎子哥。
　　“我们分开这么些年，你就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反倒一口气问了那么多他的事儿，我倒要问问你了，你们刚认识才几天，你竟然为他连命都舍得？”不出我所料，虎子哥果然发火了。
　　天哪，我摸了摸头，头痛的想：虎子哥也太不讲理了，小时候有一次就因为我跟对门的小六哥多说了几句话，他就气得要跟人家打架，今天又是这样，我什么时候成了他专属的了？再说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呀，我明明是先问了他呀。
　　“哼！他是什么身份你要问他自己，我是他的属下，自然该保护他。他的眼睛是因为有人下了毒，由于没有解药，我只能帮他把毒先逼到眼睛里，等回天都再想办法解毒。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还想知道他什么事儿都一气儿问了吧！”虎子哥赌气的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就是急着想问他的事，还假惺惺的先来问我好不好，白衫，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我虚伪？要不是怕你伤心，我犯得着假惺惺吗？你不领情，反倒来说我，我心里委屈的想着，却紧咬住下唇执拗的不肯说出来，只是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好像这一辈子的委屈事儿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虎子哥见我眼泪掉得厉害，顿时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的用袖子来擦我的脸，只闻得一阵血腥味儿传来，我的脸一定被擦得红一块白一块的了，我甩开他的胳膊，背过身去发起了犟脾气。
　　“白衫，你知道吗……自从离开了土豆村，我每一天都在想你……随着时间的推移，爹娘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可你的笑脸却永远那么清晰，它就像是一枚印章，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虎子哥伤感的说。
　　“公子刚走失一天，你们才刚刚认识一天，你就……你就为了他去拼命，我……我心里不舒服！”
　　“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我忍不住转过身去解释道：“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根本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冲上去了。换成是你我也一样会那么做的，还记得小时候你被欺负的时候，不也都是我保护你的吗？”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犟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通常都是别人还在想着法子来哄我的时候，我自己却已经没事儿了。
　　我冲着虎子哥又“微微”一笑，露出了16颗牙齿。
　　“呵呵……”虎子哥脸色微红，憨憨的笑了笑，“我怎么记得好像都是我来保护你的呢？”
　　“以前的事儿咱们不说了，以后就由你来保护我了，”我边说边豪气万丈的大力拍了拍虎子哥的肩膀，“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厉害了，给我讲讲这些年的经历吧。”
　　我和虎子哥相视一笑，他开始慢慢的讲了起来，气氛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