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次遇见你》沈碧萝

8、于佑和

　　于了和王小姐沟通好，开门下楼梯，听到身侧有关门声，侧头果然看到丰沛从卧室出来，他换了一套感觉某价格不菲的大牌的毛衫，发型也是重新整理过的，似乎像是感觉到她在打量他一样，他眼睛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看向别处。
　　“都出来了，快坐！”老K乐呵呵地从门口拎着几个袋子往餐桌那边跑。
　　于了坐在餐桌的一侧，对面是老K，老K边上是没抢到椅子，只能默默坐边上的丰沛。
　　三个人沉默地扒了几口饭，老K终于被呛到了，他红着眼一把捞起丰沛饭前递给于了的玻璃杯，里面是丰沛冲好柠檬苏打水，喝完满意地打了个分外响亮得嗝，才悠悠地转过身来，“失礼了。”
　　丰沛待老K拿起筷子低头的瞬间，飞快地在桌子下抬腿踹他，被老K灵巧地躲过，老K心情甚好地朝丰沛挤眉弄眼，于了抱着盒饭看了他们俩一眼，想说句话，但最后还是埋下了头。
　　老K见她不说，夹起一片菜叶，在盒饭边缘蹭了几下，“于律…..于小姐，今天的事情，你需要我们这边做什么澄清，可以提出来。”
　　丰沛的筷子夹着米饭的突然停了下，眼神小心翼翼地朝于了那边瞥了一眼，嘴里咀嚼的动作也慢下来。
　　于了捋了下自己耳边的碎发，筷子在盒饭边缘搁置，“这样委托人的立场怕是很难做，这不利于官司。我反而希望你们有什么问题都推到我身上，毕竟，对于REF的案子来说，我是个辩护律师，那么我应该承担地责任是替代理人进攻的事情。”
　　老K听于了说罢，咽下一口米饭，抬眼看着于了，像是盯着猎物似得，眼神发亮，“那么，你想如何进攻？”
　　于了眯起眼抬头看向老K，伸出舌头把嘴角的汤汁舔掉，才缓缓开口，“我反复看过之前丰沛被拍的视频。他当天穿的是某品牌的春款，这款衣服呢，左边和右边的口袋设计不一致，但是，在视频中有个细节，镜头被拉近了，然后整个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类似放大镜的圆形镜头，好像是为了专门放大丰沛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但注意口袋就会发现他身上衣服的口袋在他右侧也就是视频放大的这一部分，实际是斜开口的口袋，而视频里出现的是正面开口的口袋。”
　　丰沛被她那个突然伸出舌头舔嘴角的动作弄得有些不悦，他很快站起来，不发一语地朝着沙发方向走去，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抽纸，再快步走回餐桌，坐下，把纸盒放在于了面前，又推近了些，于了轻声道了句，“谢谢。”丰沛只是含糊地应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老K怎么会不知道丰沛的意思，不过，比起八卦丰沛，现阶段，丰沛看上的姑娘能够为丰沛做多少事，才是他关心的重点，如果找个草包过来，他可是要背着两个炸药包和媒体疯狂对撕，但如果，对方真有两把刷子的话….他眼底多了一丝光亮，“所以，你的结论是，有人对偷拍的视频做了二次剪辑？”
　　“难道不是？”于了扫视了他们俩一圈，耸耸肩，“另外，上次在酒店对台词的事情，也是被偷拍过了吧？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角度，那个姑娘的眼神可是太会找镜头了。”
　　丰沛的筷子在手里转了两圈，他脑海里回忆那个半夜过来找他对台本的姑娘，硬是在对完词以后，还要跟他练习一遍走位，回想起来当时那个姑娘死缠烂打地功夫，他现在都能回忆起那种烦躁，特别那天，他傍晚听说了于了和宋东允即将订婚的事儿，宋东允气焰嚣张地离开不久，他喝了一杯酒想好好睡一觉，把这破事忘光。结果偏偏被人给搅和了一身骚气。现在好了，还被人盯上了，百口莫辩，冠的罪名也不小——宿醉泡妞。妈的，想起来就像揍人，宿醉倒是可能，泡什么妞啊，他的妞，都被人泡走那么多年了，这么憋屈心酸的血泪史，怎么没人给他写写？
　　老K点点头，“不错嘛，该找到的突破口倒是都找到了。但是，你打算怎么起诉呢？”
　　“如果是在美国，我一定会支持你在法庭上做一番演讲，这个演讲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感动陪审团。不到开庭，都不知道陪审团坐着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来自普通人之中，更倾向于自己的理解来投票，这一点，和国内并不一样，法官只会凭借法律和判例来考量，这种浮夸的脱罪文稿写的再漂亮，他们都不会听到心里去。”
　　老K闷声笑了下，“总不能跑美国去打官司吧？他们也不会受理异国案件啊！”
　　“所以，纠结美国的好政策也没用，在国内，就得先设法抓住这个偷拍的摄影师。”
　　老K 听于了说起这个摄影师，来了兴趣，还不忘用肩膀撞了下丰沛，示意他好好听听，“他们可是团伙作案，你怎么确定偷拍的是哪个？”
　　“既然是跟拍，必须要有经验，知道丰沛行程，在各个场所出现的位置，日常的站位习惯，还有，他平时日常待人接物的时候每个小动作，如果经常换人拍，不会抓的那么细。所以，我断定，是专门有一组长期跟着的摄像和摄影，至少两个人，一个开车，一个负责技术活。”
　　“那这个人，你打算怎么把他揪出来，总不会这段期间要天天跟着我们丰MC天南地北的跑吧？”老K坏笑地朝丰沛那边瞟了一眼，被丰沛狠狠地瞪了一眼，接着踹了一脚，老K咬牙切齿地忍着痛继续编排丰沛，“是不是有点耽误工作？”
　　丰沛并不打算接招，“你给我接了多少通告，你自己没数吗？耽误工作，我没耽误，你这工钱可少要了不少，年末的红包，你自己掏钱垫吧！”
　　“过河拆桥啊，朋友？”老K一脸震惊地勾住丰沛的肩膀，“不是，怎么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在台上威风八面的唠嗑，我也没闲着，可劲在下面和人忽悠着呢！就差没把胃喝穿了！”
　　“酒钱好像也是我付的吧！”丰沛推了老K一下，“行了，别装可怜了，于律师希望我们怎么配合，我们配合就是了。反正，她不能让自己的委托人吃亏。”
　　于了干咳了一声，随即恢复公事公办的语调，“马上要过年了，公司放假，我也要回家过年，可能要年后才有机会跟着你们转几次。不过，你们不考虑下REF赞助的活动吗？可以多去接触下何总，这样说不定有机会见到那个拍摄的人。”
　　丰沛听到过年两个字，眼神突然亮了下，但很快又黯下来，他想起一个月前，于佑和和他说的那些话，想起他跟着于佑和去拜访于了母亲，于了或许不知道一些往事，或许知道，但是不想记起来，他一直希望送她一个结婚礼物，作为他这一长段感情的句号。可现在看来，这个礼物可以稍微再缓缓，或许…..他可以做的更好再把这些告诉她。
　　“这不是把我们丰沛往虎口送吗？”老K拍了拍丰沛的肩膀，拧着眉头看向于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了迎上他的视线，顺便朝丰沛那边看了看，但很快又低下了头，避开了和丰沛的的对视。
　　老K还想说点什么，但可丰沛突然放下筷子，“就这样吧！”然后起身，不发一语回到了自己房间。
　　丰沛背靠着门，脑海里浮现的是第一次见到于佑和的那天。
　　那是高二的五一，天已经挺热的了，他骑车偷偷跟在于了后面，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那天单纯想看看她，像之前两次。
　　她慢慢地走，走过石板路，走过鹅卵石铺的喷泉边，快要走到小区的时候，丰沛停下车，他看到于了摔倒了，他想上去，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几个人按住了，嘴巴也一起捂住，他只能看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朝于了走过去。于了像是推开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从那个男人手中抽走自己的胳膊，他想要上去帮她，奈何他被三个人按住，力气完全使不上。
　　于了瘸着腿从那个男人身边离开了，他没听到他们发生什么激烈地争吵，只是感觉于了挥着胳膊在抹泪花，男人无助地站在那儿，灯光把他面前的路照得很亮，他手指在灯下轻微的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转身，朝他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男子低声道，“于总，您看。”
　　于佑和弯下腰，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打量丰沛，“去前面找个小店，我和这个同学聊一聊。”
　　丰沛和于佑和两个人坐在烧烤摊边，一人面前摆了一瓶啤酒，于佑和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去坐另一桌。丰沛余光能看到他们几个吃得很开心，喝得也痛快，有点羡慕这种“自由”。
　　“说说吧，为什么跟着于了？”于佑和拿起一根羊肉串递给丰沛。
　　“一般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
　　“我知道你，丰大年。于了入学的时候，同班同学的资料，我都是看过的。”于佑和也拿起一根烤鸡胗，一边吃，一边和丰沛攀谈。
　　“你是于了的爸爸？”
　　“都姓于，看上去是哦！”于佑和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