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爱》修道君

5、回家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瞧！多正确的真理！我们终将分别。
　　且行且珍惜。在与萧潇一番叙旧和跟病中的“母亲”——语文老师在电话里一阵热切的问候后，我们踏上了归家的路途。我依旧努力地寻找话题。我仿佛不记得我们马上就要长久的分开似的，静谧萦绕在我们身旁。直至来到路口我们潇洒的道别后，我转身快步离开，下定决心不回望时，我才疏通堵在心中的情绪，任其在这空荡的躯壳肆虐。我明白我要尘封心门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懦弱。
　　很久之后，不知是多久了，又有人应约看望老师。我去了。看着空荡荡的操场，我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灼烧了。也许这次就我一人来。留下给老师的礼物，我踩着落地为水的雨丝，在阴暗的下午独自撑伞离去。
　　万里晴空，只为你一回眸；阴雨劈头，唯舍我一般若。叶梦凡，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我是这么难过。

　　“咳、咳、咳”，说到这里五十来岁的女人虚弱的身体发出了抗议。“你快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以后慢慢说，我们不急这一时。”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安抚到。与此同时，轻拍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痛苦。从痛苦中暂时缓过来的五十来岁的女人，听到后直直盯着苍白的被单，虚弱的笑着说：“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你不必安慰我。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唯一牵挂的也只是你！这么多年我终究没照顾好你，我有负她所托，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顿了顿，五十来岁的女人又说：“不！她不会。她是那么温柔善良，肯定不舍得怪我。我该去见她啦！”“你别这么说！这些年来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变成这样…”美丽的女人连忙反驳到。“我知道你还这么想。可是谨言，我很明白你对这种感情的介怀。毕竟，这种感情是少数人的追求，为世不许，我不怪你。无论怎样，你也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们会是你的港湾，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会包容你。所以，孩子，别再拘泥于过去，一切都过去了。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幸福。”她温暖的目光包围着她。“我会的。”她看着她被岁月划伤的脸，忍下双目的泪，肯定地说。
　　“打扰了老师，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一位面容俊秀的女人走进来关切的问候道。“好多了，萧陌，你的工作怎么样了？”“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误了工作的。这些天都被这些事拖着，不能好好陪陪您，现在终于能闲下来一段时间了，让我照顾您吧，别急着赶我走。”“好吧…谨言，这些天你也累了，就由萧陌留下陪我，你先回去休息吧！”谨言听后，知道拂不了她的好意，加之这几天确实累坏了，就点了点头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了这么多话，你要多注意休息。更要按照医嘱，按时吃药。需要什么跟她说，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吧，我给你带过来……”在谨言一连串的交代中，病床上的女人点了点头。
　　谨言走了。
　　“萧陌，坐吧。”女人用嘶哑的声音说着。“萧陌，你叫我老师，实则我们胜似母女，我也一直把你看成自己的孩子。我明白这残躯熬不了多久，我也不想熬了。熬了二十年，我受够了没有她的日子，我真的觉得好累…我想去找梦凡，她一直在等我。可我放不下谨言。思来想去，我想把她托给你照顾。虽然现在的谨言外表看起来精致无忧、生活富足，但是她内心其实很孤独。我不希望在我离开之后，她只能一个人默默面对世界的无常，独自忍受内心的悲伤，找不到人依靠和信赖。那种无人解读的孤独有时候是致命的。而你成熟稳重、宽厚洒脱，我相信在必要的时候你一定可以帮助她走出死角。而且你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相信你更能走近她，会真心实意的照顾她，我会放心些。希望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好吗？”看着老师恳切的目光，萧陌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另一边，谨言站在门口，拿着一把钥匙犹豫着要不要开门。这是她成年后第一次用这把钥匙。她最后咬了咬唇，开门而入。
　　没想到里面还跟原来一样。是多久了，自己是多久没来了，回来这个叫家的地方。谨言默然想着。本来她应该驱车到自己的公寓里，可这几天听那个女人讲起她们的爱情，她忽然很想回来看看，看看这个曾经叫家的地方。这么久了一切还没变。她真的很爱母亲吧！也许只能紧抓着这一切，她才能好过点。
　　谨言边想边来到略显破旧的沙发坐下，她看到上面有一本本子。
　　本子虽然显得有些老旧，可依然能看出主人对其对分的保护，不然凭这本本子的的外衣是保不住自己的不受半点破败的。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本本子谨言莫名的觉得亲切。她很想看下内容，直觉告诉她，这本本子跟母亲有关。想便这么做了，谨言对有些事不爱过于拖泥带水。打开第一页，入目的便是一个个端庄隽秀的字，让人一下子联想到字的主人该是怎样的女人。只一眼，谨言便确定这是她母亲的字。即使她幼时只见过几次。压下内心的激动，她耐下心来看其中的内容。

　　XXXX年3月6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写日记。是因为最近令我困扰的目光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为什么在我寻找时又是毫无异样呢？是幻觉？不！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一定。
　　3月10日
　　真让人意外。今天分座位，我旁边坐的同学倒没什么，只是在我后面坐着的那位女生让我很惊讶。只一眼，我就确定是她。那道让我感觉怪异又察寻不到的目光应该来自于她。为什么同班那么久，我之前却没注意到她呢？她真是个怪人！
　　对了，她今天看到我坐到她面前时的样子好傻，呆呆的。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跟她打招呼。不过，她还真是人如其名呢。陈惜言，嗯，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不过她为什么偷偷看我呢？
　　3月14日
　　那坐在我后桌的陈惜言真的是太安静了！平常都不怎么说话，连个朋友都没有。哎，真可怜。我今天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操场上走来走去，就忍不住叫她和我们一起玩。她看起来很开心。
　　其实她笑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她要多笑笑。
　　4月8日
　　坐我后桌的陈惜言现在开始学会跟别人多多交流了。没错，我也有帮忙呢！她现在都会向我问些问题了！看着她一点点进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呢！今天她像好奇宝宝一样问我该怎么折星星，我就仔细教她，顺便给她折了一个。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容易满足。果然，是个简单内向的人呢！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偷看我。
　　6月16日
　　端午快到了。班级里的女孩子都迷恋上了编蛋袋，陈惜言也有学。我也一样。我一下子就成功了，觉得很开心。自己劳动得来的成果一定要好好珍惜呢！
　　她很努力，课间也不断练习。有时她还会向我请教。看她那么珍惜、努力的样子，她应该很在意这个蛋袋吧！可惜，她前面编的不怎么好，这个蛋袋好像让她失望了。但她没放弃，还坚持编完了呢！
　　6月18日
　　陈惜言今天要把她辛苦编的蛋袋给我呢！真是傻瓜。自己辛苦做的就这么送人了，怎么可以！而且跟她之前编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不是用彩带编的，但是她挑的色彩挺好看的，编的也很匀称，好看。她应该花了更多的心血，我怎么能要她的蛋袋呢？况且我也有。我拒绝了她。可是她为什么看上去有些伤心？我的拒绝是不是伤害到她了？不过真的很感谢她的心意，我们是朋友！
　　6月19日
　　昨天她想送我蛋袋，我不想白拿她的劳动成果，便拒绝了。可是她看起来挺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到老师讲关于名字的问题，就很想给她也改一个叫法。或许是想让她开心一点？是不是该叫她“惜言”？不好呢！也对，她已经够“惜言”了，该改改。嗯，就是这样。我叫她“阿言”。她好像也很开心，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6月25日
　　哎！这让人难受的天气。今天温度有点高，我又忘了带水，一时之间真的是没有办法解决我的口渴。在十分口渴的情况下，我只能厚着脸皮找人帮忙了。不过找谁好呢？萧潇？芊芊？我一边思考一边晃着。不知不觉间，我看到她一个人往楼梯走。那孤独的样子让我一下子就叫住她，并说出请求。她真的是想都没想就答应，急匆匆地跑了，让我后来的犹豫只能咽回肚子里。
　　她跑的好快！一下子就买好了。看她那么辛苦的样子，我有点不好意思。在我的询问下，她也只是说不累，还不肯要钱。我怎么能这么占她便宜呢？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她还是收了钱，看起来有点傻傻的乐，真让我不知该说什么了。而且她也很执着的一定要找钱给我，也是一个不爱占别人便宜的人。其实，说起来她还吃亏了。可是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我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