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树欲静时风不止 花开花谢又一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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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又是一个中秋，付长言登上望月楼，凭栏远望。浓密的树荫投在他的身上，更添一份清冷。
一个小厮上来禀报：“禀大人，江大人来了。”
“请他上来吧。”
“是。”
江源踏上楼梯，一阶一阶的走上来。付长言的影子映在地上，与黑暗接壤，让人分不清那里才是边界。他慢慢的走近他，看来，这几年，他又清瘦了不少。
“你怎么又来了？”
两人时隔三年多再见面，付长言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江源不由得好一阵气闷。“咱们那么长时间没见，你怎么一出口就是这么伤人的话。”
付长言转过头，倚着栏杆，看他在圆桌旁胡吃海塞的样子，说：“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拜东厂所赐，我们锦衣卫这些日子清闲了许多。”江源叼着月饼，倒了两杯酒，走过来，递给付长言。“左右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来你这里过两天眼不见为净的好日子。”
“东厂？”付长言端着酒杯，看着清酒在杯中泛起一点光亮，不着急饮下，反倒是对江源的话提起了兴趣。
“去年十二月成立的。”江源压低了声音说，“都是些阉党。”说完便大嚼了几口月饼，冲着付长言挑了挑眉。
付长言听到这里，心下明白了几分，陛下这是借着东厂来打压锦衣卫。
“或许我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付长言饮下杯中酒，说，“两年前中秋我喜得麟儿，陛下派司礼监黄太监送来贺礼，为吾儿赐名‘谨言’。想必这东厂的厂公就是他了吧？”
“长言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就是他。”江源走到桌边又为自己续了杯酒，“他上任的那天排场真大，就像是恨不得全国的人都知道才好呢！”
付长言在这句话里听出了酸气，只是笑笑，并不接话。
待酒足饭饱后，江源左右张望，始终不见嫂夫人和小侄子，又见付长言始终没有提到她，不由得问了一句：“哎，你和轻烟还好吧？”
付长言走进楼内，满屋子都是书籍，形形色色各式各样一应俱全。他随手拿了一本翻开来看，是《五行总论》，元墓中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江源跟着走进来，看见他这满屋子的书，愁得皱紧了眉头。“你们不会闹别扭吧？”
“没有。”付长言说，“她近来身体不适，很早就歇下了。”
“看过郎中了吗？”
“嗯。”付长言看了他一眼，说，“操劳过度，多休息几日便好。”
“哦。”江源暗自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
付长言将书塞回原处，坐在雕花圈椅中，说：“以为我们吵架了？”
江源尴尬的笑了笑，坐在一旁喝茶。
“我都知道。”
付长言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原本就很心虚的江源差点被茶水呛死。
“咳咳咳，你……咳咳……你知道……咳咳……咳咳……知道什么？”
付长言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黑暗。“轻烟，一直都是陛下的暗探，我们对杨涵追踪的进程都由她暗中报告给陛下。所以，羊皮密卷的事情，陛下想必也是知道了我有心隐瞒明月的事情，这才派她暗中除掉月儿。”想了半晌，他又添了一句，“我现在这个处境怕也是在陛下的监控之下吧。”
“那你还跟轻烟……”江源欲言又止。
付长言望向窗外，柔和的月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枝、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轻轻地洒在窗棂上，那么美好，那么脆弱，一如当日的佳人。“中秋到了，美景一如当年。”
江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片树荫，哪里有半分中秋的盛景？猛然想起途径楼下看到匾额“望月楼”，不禁哑然失笑。“长言，你望得了月吗？”
望不了月……
忘不了月……
却还是要……
妄月……
唉，长言，你这又是何苦呢？
……
柳轻烟神情落寞地写好一张纸条，由信鸽带出去。直到那扇动翅膀的声音远去，她才从密室里走出来。一出来就瞧见谨言趴在桌子上有模有样地玩围棋的黑白子儿，别看谨言才两岁，却是个十足的公子哥儿，能要好的绝不要次的，可人也是个聪慧的，诗词歌赋教一遍就能学个七七八八了。
柳轻烟调整了一下心情，面带微笑的走到谨言身边，柔声问：“谨言对围棋感兴趣？”
谨言点点头，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娘亲，爹爹怎么还不来与我们一同赏月啊？”
柳轻烟抱起他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笑了笑，说：“你爹他公事繁忙，在望月楼里办公呢。”
“望月楼啊。”谨言撅着小嘴，不满的嘟囔，“一点都望不见月亮，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玩。”
柳轻烟抱着谨言的手紧了紧，心下想着：我又怎么会不知你的用意呢？长言，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可是为什么你连江源都可以原谅，却唯独对我避而不见？当年先帝下了密令，除掉见过羊皮密卷的人。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可是如果不除掉她，死的就会是你啊，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
望月楼上，付长言看着京城的方向，一边下着围棋一边问：“我记得两年前陛下又派胡濙胡大人去江浙一带了，查的怎么样了？”
江源思考半天，犹犹豫豫的落下一子，道：“你指的哪件事？该你了。”
付长言瞥了一眼，落子，“还能有哪件事？”
“我想想啊，胡大人南下巡查江浙一带是出公差，也是为了查找汉王的余孽，更是为了寻找那位主的下落，你想知道哪一件？”江源落下一子，又觉得不对，想拿起来换个地方。
“落子无悔。”付长言按住那颗棋子，笑了笑，轻而易举的赢了这盘棋。“他出他的公差与我何干，寻找那位主又不是你我该过问的。”
“都没有了。自从杨涵被咱们灭了之后那些小党羽自己就散了，抓到的也不过就是为了装装样子。”江源看着那一盘满满当当的棋，心里有些憋闷，“更何况这些事情都移交给东厂管了，他们不知来龙去脉又不肯向我们询问更是将此事弄得七零八乱。”
“哦。”付长言也不再言语。
……
公元一四二四年七月，明成祖朱棣驾崩，八月太子朱高炽继位，同月太子少保悲怮过度追随先帝而去。其子继其少保之衔。锦衣卫指挥使领皇命看守皇陵。
公元一四二五年五月，明仁宗朱高炽驾崩，六月，皇太子朱瞻基继位。
一段历史的逝去将会带来一段未来的开启。朱瞻基沿袭先帝仁政，赈荒惩贪，吏称其职，政得其平，史称仁宣之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树欲静时风不止 花开花谢又一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