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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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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尊!”随着一声不满的娇嗔,一双春葱似的手横空出现,拿走叶尊手里的手机,“叫你过来是帮忙的,你就只顾玩手机。”
“没办法,我那宝贝儿黏太紧,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备。”叶尊摊手。
“还不是因为你让人不放心?”叶菁低头看了下叶尊还没锁屏的手机,刚好停在微信页面——
唯我独尊:宝贝儿,干嘛呢?
唯我独尊:宝贝儿,猜猜我在哪里?
唯我独尊:宝贝儿,吃饭了没?
宝宝 :……你好烦。
叶尊的头像是戴着墨镜的左侧脸高清自拍,痞帅痞帅的。
宝宝的头像是一张苍茫的雪山照片。
隐约猜出这备注的是谁,叶菁没有多说什么,把手机放回去。
“婚礼操办这种小事情,交给我们万能的姐夫就行了呗,拉我过来干嘛?”叶尊干脆翘起了二郎腿,“姐,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忙着养家糊口,业务繁忙吗?”
叶菁翻了个白眼,干脆坐在他旁边,做了美甲的白皙手指一下一下点在婚礼来宾名单上:“……阿尊,要不到时带你宝贝儿过来亮亮相?”
叶尊想了一下:“他这人吧,脸皮薄,到时看吧。”
——如果李善迪来参加林衡跟他姐的婚礼,他会彻底死心吗?还是会在众目睽睽下抢婚,两人干脆携手私奔?
“在说谁呢?”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阿衡!”叶菁开心地迎上去,纤细的手臂一下将来人抱了个满怀。
“哦,我姐在说,要不要让我宝贝儿来你婚礼亮亮相,给长辈们认识一下。”叶尊朝他得意一笑,宝贝儿三个字还故意拉长了说。
林衡眼神一黯,跟叶菁一块儿坐下。
“阿衡你看看,这几个场地,你觉得哪个好?”叶菁翻开一本厚厚的宣传资料,“我想要一个潜水婚礼,可是这个空中花园也不错……”
叶尊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时不时发个语音刺激一下林衡:“宝贝儿,我饿了,等会儿你做饭好不?家里还有我昨天买的牛T骨~”
“宝贝儿,你上班累不累?我做也可以,不过你今晚要回家吃饭哦~”
“宝贝儿,要不我买点牡丹虾回去加餐,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吃吗?”
“理我嘛,宝贝儿~宝贝儿~”
连续发了几条,都没有人回复,直到叶菁被工作人员喊去看模型。叶尊和林衡百无聊赖地两两相看,那边才发来一条九秒的语音,叶尊连忙把音量调到最大,还按了扩音,生怕林衡听不见——“不做了,你直接打包吧,我想吃竹屋的鳗鱼饭。”李善迪的声音响起,尾音还带着儿慵懒。
“鳗鱼???宝贝儿,你是在暗示什么吗?啧啧啧,”叶尊夸张地啧舌,“你老公很勇//猛,暂时不需要。”
“……你有病吧?”
“宝贝儿,再来份碳烤牛舌?他家的我上次吃过,特别嫩。”叶尊趴在桌上,拿着手机边发语音边傻笑。
“可以。”
“哈哈哈,宝贝儿它有个菜名叫‘与牛舌口勿’,笑死爹了!”
“你笑点好low。”
“这个low 是几个意思?”
“两个意思,自己想。”
“嗨,敢怼你老公,小样儿。”
那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不再回复。
叶尊抬头一看,想起他姐已经张罗别的去了,只剩下林衡跟他遥遥对望,那眼神,近乎逼视,眼睛里浮现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曾经有无数次,他也是这样看着跟李善迪黏在一起的林衡,与此同时,脑海里翻滚着各种阴毒的点子,想着该怎么把他们拆散,再好好享用那具美味的身体。
他得逞了,毫不费力。
那具被满满的爱用心浇灌调//教出来的身体的确无比美味,且销魂。
可惜太容易得到,就容易不珍惜。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圈养好他的小羊羔,免得被外面的豺狼叼走。
特别是眼前这一只。
“要不姐夫你陪着我姐就好,你也听见了,我要回去做饭了,小家伙特别能吃,”叶尊朝他暧//昧地眨眨眼,“可能是平时体力消耗太多了。”
林衡放在桌下的手紧握着,青筋暴起,他要调动全部的理智,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自己的拳头不狠狠往对面那张可恨的嘴脸上砸去,才能使自己的表情保持不以为然,胜券在握。
顿了一下,他拿出一副□□镜。
叶尊神色一变——the owner太//阳镜,这是他送给李善迪的礼物,他很喜欢李善迪戴这幅眼镜,看上去跟个高中生似得,特别显嫩。
“这幅眼镜还你,上次小迪落在我这里的,真是,这么大了还丢三落四。”说罢,把眼镜放桌上,往前一推。
“你们见过面了?”这句质问,叶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啊,还交流了一下。”林衡用大拇指抹去自己唇上的咖啡沫,又舔进嘴里,“好甜。不吃太可惜了。”
想起那个红痕,叶尊全身一震。
“小迪最近是不是不小心烫伤了?后背有个这么大……有点像袜子的形状?”林衡回忆了一下,比划出一个形状,满意地看着对面那张脸出现崩溃的情绪,“小迪是疤痕体质,叶先生真是太不注意了,那么漂亮的皮肤。”
“没办法,小迪一定要玩儿滴蜡烛的游戏,我只是配合他。”叶尊阴森一笑。
“哦?还需要蜡烛助兴,是不是叶先生不行啊?”林衡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得体,迷人。
“我不行?”叶尊不怒反笑,“我宝贝儿知道我行就行。”
“是吗?真行的话,估计我们也不会见面吧?还是叶先生累着小迪了?”林衡眼里精光闪过,步步紧逼,步步击溃。
“多谢关心,别人家的东西,就不劳您惦记了,姐、夫。”叶尊咬牙道。
“我们不是一家人们吗?多熟悉一下,总是应该的。”
叶尊“噔”一下站起来,粗暴地捞过桌上的眼镜,他低头俯视林衡,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烧成一片,互焚互灭,相互碾压,不能呼吸,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和我姐先忙吧,我去给小迪带饭了。”
“小迪喜欢刺激点儿的,记得多放点儿芥末。”林衡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多谢提醒。”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早揍人了。这时候还能虚与委蛇地客套,真是活生生被李善迪造出来的。
叶尊不再说什么,转身大踏步走了。
林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直挂着笃定的笑——这样幼稚冲动的两个人,都不用怎么煽风点火,就互生间隙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叶尊沉默地回到家里。
李善迪吃着他买来的鳗鱼饭,往碟里挤了满满的芥末,夹起牡丹虾,蘸满了吃,感受那股又刺又辣的气息冲上鼻孔又直奔脑门的劲儿,过瘾得直吸气,又去夹外焦里嫩的碳烤牛舌来蘸,也不管搭不搭。
“你这么喜欢芥末?”
嗯?终于说话了?李善迪点头——不知道他怎么了,微信里还好好的,回来又摆着一张包公脸。
问完这句,叶尊不再说话,很快就把鳗鱼饭吃完了,吃完就默默看着李善迪吃——李善迪吃饭是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好吃就是好吃,眼睛亮晶晶,嘴里直吸气,不时还会摇晃几下,跟小孩儿似得,一点也不作伪。
李善迪也吃完了,把外卖盒子一收,往沙发上一躺,玩手机去了。
“我送你的那副眼镜呢?”
叶尊在他旁边坐下。
李善迪手一顿,想了一下才回道:“忘记放哪里了。”
“哦?我帮你拿回来了。”叶尊把眼镜往桌上一放,“从我准姐夫那里。”
李善迪看着那副眼镜,不知如何回应。
“你跟他见面了吧?”叶尊摸上他的脖子,“还有这个,是他留下的吧。”
“我……”
“你们上/,床了吗?做了多少次?”叶尊冷冷地问。
“没有上/.床,以后也不会。”李善迪看着他的眼睛,能从里面看见破碎的光。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叶尊愤恨地反问,“信你好多戴几顶绿帽?这报复可以啊。”
李善迪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没心没肺的叶尊也能被他伤到。
他无意,却还是犯了错。
“你不知道吧,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林衡还在治白血病,你这时候跟林衡玩儿旧情复燃,怎么不想想以前在我面前犯贱的样子?”
扭曲了,一切都扭曲了。他快疯了,想到李善迪跟林衡走到一起,甚至背着他上/床,他已经克制不住从头沸腾到脚,快烧熟了。
李善迪睁大了眼睛看他,眼底的泪水瞬间涌上,不停颤抖,半晌,他才说道:“这不可能……”
“林衡舍不得让你担心,一直瞒着你,”叶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怎么,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点也没察觉到?这就是你所谓的真爱?”
李善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林衡的日渐消瘦,力不从心,家里偶尔会出现带血的纸巾……
“最明显的一点,林衡得了白血病,渐渐在床上满足不了你了,才让我有机可乘,不是吗?”叶尊看着他,脸上挂着恶意的笑,仿佛人往他的心脏处泼了硫酸一样,不断腐蚀冒烟,快灼烧殆尽。
李善迪露出难堪的神情,半晌才魂不守舍地问:“那……他治好了吗?”
“已经移植了骨髓,好得不能再好,估计明年就能给我添个大胖侄子。”叶尊嘲讽地看着他,一股报复得逞的快意席卷而来,又将他整个人裹挟而去。
“那就好……”李善迪的眼泪克制不住滴落,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
————有缺请移//步//渣浪停车场————
他不知道跟李善迪该如何走下去,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他。
那就一直纠缠下去吧,是生是死,是聚或散,都无所谓。
他看着李善迪痛到眼泪都流出来了,竟然觉得有一丝快意在心底流淌——意识到这一点,叶尊眼睛顿时一酸。
同样是喜欢一个人。
别人是吴言侬语情意绵绵,为什么他只能通过暴力惩罚,才能宣泄自己的喜欢,才能让那个人多看自己一眼?
明明是喜欢的啊。
为什么他就能熟视无睹呢。
明明是喜欢啊。
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只有数不完的争吵冲突,只能靠性和暴//力来解决问题。
“叶尊!!!”
李善迪尖//叫一声,痛晕过去。
叶尊抱着怀里浑身被汗浸湿的人,越抱越紧,使劲勒住,像是要把他重新融进身//体里,化为他与生俱来的一根肋骨一样。
李善迪发烧了。
被叶尊折腾的。
作为惩罚,自然是没有人在身边陪着照顾的。
喉咙肿痛,声音嘶哑,几乎说不话来。头重脚轻,双腿发软,肚子隐隐作痛。
头痛得快炸了。
李善迪请完病假,想在床上玩会儿游戏,却发现连这个也做不了——头太疼了,一看到跳跃闪烁的画面就晕。
怎么生病了还想着玩游戏呢?李善迪苦笑,费尽全力爬起来给自己煮碗粥。
淘好米,入锅。
高压锅煮得特别快,不及时关煤气又有点危险——他怕自己一躺下就晕睡过去,只能撑着厨房门楣站着,看炉上沸腾的锅。
腿越站越软,慢慢就往下滑去了。
朦朦胧胧中,厨房冒出的烟好像幻化成了一个人影。
他有挺拔的背影,一丝不苟的动作。还会温柔地应他,说快好了,再等等,不要急。
他想起有一次林衡发烧了,他也是只顾着在房间里玩游戏,到了十点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走到客厅时才发现林衡不知道在沙发上晕了多久。
自己全然不知道,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以前是单亲家庭,也会忙里忙外帮忙做家务,特别早熟勤快,可是自从和林衡在一起。就好像为了补偿贫苦的前十几年一样,手脚完全退化了,懒得动,不懂付出,被宠坏了,渐渐变得自私。
他曾开玩笑说是林衡自食其果。林衡说我心甘情愿。
后来想想,一语成谶。
——那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得了白血病?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小男朋友只顾着吃喝玩乐打游戏,丝毫不会关心自己,他是什么心情?
不顾人伦,众叛亲离,置生死于度外,这段感情真的值得吗?
也不知道两人继续走下去,是不是自寻死路。
更别说,他最后还出轨了。
在林衡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了他。
简直是白眼狼一样不知廉耻的畜生了。
他怎么好意思再出现在林衡面前呢?就是跪在对方面前自杀谢罪都怕污了他的眼。
“咻——咻——”高压锅还在跑的气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够时间了。
李善迪迈着沉重的双腿,走过去把煤气关了,又晕晕沉沉地旋开高压锅的锅盖——“砰”!!!
锅盖被旋开一条缝,气流乱窜,滚烫的米粒顺着缝隙炸裂开来,向厨房四周蹦飞。
“磅——”好似有搪瓷碎片炸开来,一个闪神,划过他的眼角,鲜血四溢。
李善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几分钟,可能几个小时。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他摸出手机,艰难地按下接听键,同时另一只手按住自己脸上不停淌血的伤口,试图止住流淌的血液:“喂……”
“小迪?”林衡的声音响起,像在梦里:“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没事,我……”
一阵突如其来的耳鸣,让李善迪完全听不见电话对面在说什么。
铺天盖地,不断回响,刺痛难当。
血越流越多,糊住了他的眼睛。
头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
后脑勺传来阵阵钝痛,像有人握着刀柄,刀尖在脑髓里进进出出,磨个不停。
钝痛变成剧痛。
“……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忘了自己在听电话,喃喃自语,终于手一松,失去全部意识,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