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爱吃柿子的小蜜蜂

3、第 3 章

　　这个周末孟老爷子的一位朋友人称“郭大爷”的要来家里做客。孟老爷子便提前打了电话把孟丽和程臻叫过来热闹热闹。说起这郭大爷，那是孟老爷子多年的老伙计，从前在乡下一块儿放牛认识的。孟家和郭家没隔多远，小时候，孟老爷子家里穷，也因此总是受村里小孩子的欺负，那群小孩常拿小石头扔他，捉弄他，嘲笑他裤子的补丁上又打了好几层补丁。每次都是郭大爷帮他出头，赶跑那群小孩儿。郭大爷比孟老爷子年长两岁，个头也比一般孩子高一些，往小孩堆里一站，比较有威慑力。所以孟老爷子心里一直很感激郭大爷。
　　为了迎接郭大爷的到来，孟丽母亲买啦许多菜，鸡鸭鱼肉俱是齐全。孟老爷子，郭大爷和程臻三个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聊天。多年不见，郭大爷一头寸把长的粗短发，已经花白了一大片，黝黑的面皮上，布满了老年斑，浅灰色的棉外套肩上落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灰尘，袖口露出一截褐色毛线衣，毛衣上明显的起了球。说起话来，是一口地地道道的乡下土话。
　　菜还没上桌，孟丽和母亲在厨房一边忙着一边聊着。
　　“妈，我看郭大爷这两年好像突然老了不少呢！”
　　“年纪大了，又操心，能不老嘛？郭大爷的老伴儿，前两天在家里打扫卫生擦窗户，从窗户上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摔了下来，把腰给摔断了。现在在市医院住院呢，离这儿没多远，就来这儿看看。”
　　“这么严重啊！那家豪哥回来了吗？”
　　“家豪在外地工作忙，走不开，钱倒是寄回来了不少。”(与家豪之间还有一段小插曲）孟丽此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悄声说：“妈，你一说起钱，我就有点儿心里不是滋味儿啦！”
　　“怎么不是滋味而啦？”
　　“人家都说看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就看这个男人愿不愿意为你花钱。我办了张卡，说两个人一块往里头存钱。你猜程臻上个月往里头存了多少？两千五！你说两千五够干什么呀，我店里一个月的开销还不止2500呢！怎么说也小气了点儿吧！”
　　“程臻是个男人，在外头要交际，总要干点什么事情，他自己留点钱在身边也无可厚非啊！”
　　“我就是觉得还是太少了！”说完孟丽把手头洗好的蒜叶往案板上一扔，微噘着嘴不说话了。
　　汴州市已是早春时节，气候依旧是湿湿冷冷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使孟家这间简陋的客厅显得更加黯淡了。孟丽端上菜来，顺手打开了饭厅的灯。
　　“郭大哥，来，都上桌吃饭吧，尝尝我做的红烧排骨，您这难得来一趟，得好好喝几杯！”孟丽母亲热情地说道。
　　“哈哈哈，想我年轻那会儿，我跟老孟回回都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前一天晚上喝得连家门都认不清了，第二天醒来照样儿下地干活。现在老了，喝不了酒啦！”
　　“哪儿的话呀，你郭大哥不喝酒，我可是万万不相信的。”
　　孟老爷子笑道：“郭哥，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不能跟我客气！”
　　刚才还有些不悦的孟丽因为家里有客人在，此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举起了酒杯，“郭伯伯，我得先敬您一杯，想当初我刚开花店的时候多亏了家豪哥帮我筹钱，装修店面还帮我到处跑市场，要不然我自己还真是不知道怎么着手呢！”
　　“家豪那小崽子干别的不行，你让他跑腿啥的那他还能干得来。”
　　“郭伯伯，您别这么说，其实家豪哥挺能干的，人也仗义。”
　　“郭伯伯，冲家豪哥对阿丽的恩情，我也敬您一杯。”程臻也附和道。
　　“好好好。”郭大爷仰头干了二人这杯酒，咂了咂嘴，指着孟丽对程臻道：“丽儿啊，我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小时候我们家家豪天天跟着丽儿后面跑，”郭大爷又转过头来对着孟老爷子夫妇道“我还以为咱们两家要结成亲家了！哈哈哈哈”郭大爷笑得把头往后一仰，拍了一拍大腿，舒了一口气对程臻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小子后来居上了呀！”郭大爷径自夹了一块排骨嚼了嚼，自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家豪那孩子呀，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没什么文化，只会干体力活儿，娶了个外地媳妇儿吧也是个没读过书的，比不得你们文化人啊，丽儿选择你是对的。”
　　众人一听，当即都愣了神，孟老爷子看了一眼孟丽母亲，一下不知道说啥了，孟丽母亲稍微挪了一下凳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想打破这一刻的尴尬，咯咯笑道：“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这年头啊，只要勤快，就总有出路的。”
　　“嗐，敲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丽儿啊，你可别怪大伯，你找到好归宿，大伯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谢大伯！”
　　“丽儿啊，你的花店生意怎么样啊？”
　　“生意还行，去年我们那条街，新开了一家电影院，我那花店的生意更比以前好了。现在主要就是鲜花的货源不稳定，我那个门面离花卉批发市场太远了，过节前后，就有点忙不过来，鲜花到的不及时，错过了高峰期，又容易积压腐烂，所以就请了一个女孩子给我帮工。”
　　“好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能把花店做起来不容易啊！”
　　“大伯，我这是没办法，要生活呀，当初什么都不懂，都是硬着头皮上，光学那插花，手都扎出血来。”
　　“万事开头难嘛，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苦呢，现在也还是辛苦的。不是费力，就是操心啊，生意不好的时候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每天一睁眼就得想这个月的房租啊水电费生活费从哪儿来。我倒是一心盼望着在家做个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的女人，可哪儿能啊？”
　　······
　　待了大半天，因为程臻明天还要上班所以夫妻二人当天便赶回来了。到了家，程臻就坐在沙发上不声不响地抽着烟，孟丽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忙着，又进了厨房，喊道：“老公，水烧好了，你去洗澡吧！”孟丽在厨房这么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程臻仍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抽着烟。孟丽走到程臻面前：“喊你好几次，怎么都不应我呀，去洗澡呀！”程臻头也没抬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闷声不响没精打采地站起来往厕所走去。
　　程臻的一脸冷漠让本就不是特别开心的孟丽更加不悦，孟丽感觉到程臻不高兴了。
　　程臻洗完澡出来，孟丽准备要跟他谈谈。
　　“说说吧，今天怎么不高兴啦？”
　　“以前你在外人面前说你怎么怎么辛苦，那我管不着。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还当着我的面儿跟别人诉苦，我做为你的男人我心里能好受吗？外人听起来还以为我没照顾好你，让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
　　“我说的是我自己的生活，有错吗？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你能顾及一下坐在你旁边的你丈夫的感受吗？”
　　“那你怎么没想想我嫁给你，我现在的生活到底比以前好了多少呢？你说顾念我辛苦让我把花店转出去，到学校图书馆干点儿轻松的活儿。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事情有个影儿。”
　　“这都是小事，申请书我早就交上去了，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倒要问问你跟那个郭家豪到底是什么关系？”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
　　“怎么的程臻，你还质问起我来了？那我还想问你一个月才往那张卡里存两千多块钱是怎么回事儿呢？你的钱都花到哪个女人身上去了？”孟丽则怀疑程臻对自己不老实。
　　“我可不像你，还有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知己’呢！”程臻故意讽刺说。
　　“我要是跟家豪哥之间有点什么，我还能嫁给你吗？你不要无中生有行吗？你酒量不好还能跟同事喝酒喝到那么晚，我看是看到漂亮小姐走不动路了吧。”
　　“你能不瞎嚷嚷嘛，这栋楼住的都是教师，非要让别人都听见是吗？”
　　“怎么？自己做了亏心事这会儿怕别人说了？你早干嘛去了？怕别人说你就别做呀！”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你大声嚷嚷打扰到整栋的其他老师，你觉得影响好吗？”
　　“你没做亏心事，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只给卡里存了两千多块钱呀？”
　　“学校是有规章制度的，扣除保险和公积金我每个月拿到手的就3000多块钱，我还得寄一部分钱给我二姐，你说我哪有多余的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我不信。”
　　程臻从他的公文包里找出上个月的工资条，“你自己看吧！”
　　孟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呢？人家都说大学老师好，嫁给大学老师一辈子吃穿不愁。可大学老师赚的还没她孟丽多呢。孟丽怔忡着捏皱了那张工资条把头埋在沙发上抽泣起来。

作者有话说

　　孟丽与家豪之间其实还有一段小插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