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花开》月落灵溪

21、血腥的真相（一）

　　狱殿，床榻上，月卿悠悠转醒，寝室内只有自己一人，轻揉眉心，月卿想到昏迷前的感应，立刻反应过来，就要出狱殿，刚走到门前，便被冥渊拦住。
　　“你去哪里？”
　　“冥寒定是出事了，我要回去。”月卿很是着急。
　　“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他应该要付出的代价！”冥渊字字冷酷。
　　“冥渊，你这么恨他又不告诉我原因，你到底想做什么？”月卿第一次对冥渊严词厉色，“要么让我离开，要么告诉我原因。”
　　“卿儿。”冥渊无奈，“我只是不想你伤心。”
　　“你不告诉我才会让我伤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你曾说我俩之间不需要秘密，可是现在呢？你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一心让我留在狱殿不问世事，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关心你、在乎你，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不想错过。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你把我圈在这个地方，我能毫无芥蒂地快乐下去吗？”
　　“好了好了，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何苦发这么大火。”冥渊妥协，拉着还在生气的月卿坐到一边，“来，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随着冥渊的叙述，五年前的那起往事再度浮现在眼前……
　　祭祀塔摆放龙吟剑的密室，龙魂已经认冥渊为主。冥渊第一次接触龙吟剑，和月卿不同，星月湖底，月卿是常客，大石块中的凤鸣剑在一日日的接触中逐渐熟悉月卿的气息，一朝破石而出，凤魂轻而易举地就和月卿融合。如今缺了这些，冥渊需要用灵力加速龙魂认主，为了赶上花朝节与月卿的约定，冥渊废寝忘食，一丝灵力都不外泄，全神贯注与龙魂融合，然而风波乍起，一道蓝光背后袭来，冥渊没有防备，眼看就要受伤，快要融合的龙魂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将冥渊笼罩其中。
　　“还未完全融合就已经开始护主了吗？”背后传来枫蓝冰冷的声音，冥渊没有动，他知道若是此刻躲闪，与龙魂的融合必然失败，没有龙吟剑的帮助，对上身后的枫蓝，自己必死无疑。
　　“我要好好谢谢你，冥渊殿下。”话音刚落，四周鼓声顿起，不知为何，冥渊体内突然窜出一股魔气，这缕魔气顺着经络直达心脏，快要融合的龙魂在接触到这缕魔气之时，顿时长吟一声，迅速退开以摆脱魔气的纠缠，此时的冥渊，在龙魂眼中并不是什么主人，而是一个充满魔气的魔人。魔气自然奈何不了龙魂，然而失去了龙魂的冥渊却被魔气侵蚀，再加上刺耳追魂的鼓音，冥渊一时之间心神大乱。
　　另一边，龙魂退出，融合失败，龙吟剑又恢复成原状，被枫蓝再次强制封印起来。若是以往，枫蓝并不能镇压住龙吟剑的威能，然而龙魂与冥渊融合之时，不带一丝抵抗之态，若是外界的伤害当然奈何不了他们，可当伤害来自冥渊本身，骄傲的龙魂被魔气所困，骤然与主人失去联系，元气大伤之下，给了枫蓝机会。
　　“为什么？”冥渊强忍住魔气的侵蚀，抬眼望着枫蓝，这位受人敬仰的大祭司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冥渊的发问，他径直走到剑台前，看着暂时被封印的龙吟剑，自语道：“果然还是差一步。”
　　见枫蓝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龙吟剑身上，冥渊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抬手一击，虽未击中枫蓝，却给了自己逃走的机会。
　　看着冥渊逃出祭祀塔，枫蓝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传令道：“魔人入侵王都，祭祀塔众人立刻前往镇压。”
　　与此同时，王宫内突然出现一群不知来历的魔人，与其说他们擅闯王宫，不如说他们拦住了冥渊的去路。
　　“是冥渊殿下！他和魔人是一伙儿的！”侍卫的惊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很快就发现冥渊的不妥，眉心黑雾若隐若现，明显就是被魔气入侵的样子。
　　“快去禀告翼王，冥渊殿下带领魔人杀入王宫了！”
　　冥渊深知自己被算计了，可这次魔气侵蚀和以往不同，他全身乏力，灵力显然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满王宫中，他能相信的，除了月卿，好像再无他人。
　　“渊儿！”就在冥渊陷入自我厌弃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冥渊整个人就不见了。
　　“渊儿，你醒醒！”冥渊再次清醒，看到了王后花菲子担忧的眼神，他张张嘴，很想问这次又要把自己送去哪里，但该死的束缚不但困住了他的灵力，也让他有口不能言。
　　“渊儿，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你父王。”
　　找父王？那怎么可以！冥渊连忙死死地拽住王后的衣角，双唇微动：月卿！尽管出不了声，但王后还是感受到了自家儿子的意思：“你想找月卿，是吗？”
　　冥渊点头，王后安抚他道：“这是我的寝殿，祭祀塔的人不敢擅闯，我会在这里布上结界，你放心的待在这里，我这就亲自去把月卿带回。”王后虽然不知道冥渊身上发生了何时，但她知道事关重大，现在不能让任何人找到冥渊，冥渊如此信任月卿，也许对方真的有办法。
　　就在这时，风铃微动，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王后这是要去哪里？”
　　“谁？”花菲子警惕的看着周围，枫蓝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寝殿中。
　　“王后，还是把殿下交出来吧。”
　　“原来是枫蓝大祭司，不知大祭司为何执意要见我儿。”花菲子言语上周旋着枫蓝，暗中却准备联系翼王。
　　“王后！”枫蓝睁眼，蓝色的双眸死死盯住花菲子，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没用的，翼王不在王宫，就算在，您认为可以联系上他？”
　　“大祭司，你想以下犯上吗？”花菲子厉色道。
　　“作乱的不是我，而是已经成为魔人的冥渊殿下。”枫蓝看向花菲子身后的冥渊，“王后，你该知道，这个孩子，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大胆！”花菲子秀眉紧蹙，一柄柄上有花的剑陡然指向枫蓝，“大祭司，你僭越了，渊儿如何，本宫和翼王自有打算，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
　　“我可是为您好，王后。”枫蓝冷眼看着被魔气折磨的冥渊，继续说道：“你瞧，殿下快撑不住了。”
　　花菲子闻言看向冥渊，只听冥渊一声痛苦的哀嚎，眼睛瞬间红了。
　　“渊儿，你撑住，母后这就去找月卿！”抬头，花菲子对着枫蓝怒目而视，“让开。”
　　“恐怕不行了，王后。”枫蓝低声笑道，随后长袖一挥，花菲子在冥渊周围布置的结界一下子破裂了，没有了理智的冥渊第一时间向最近的人攻击过去，看到这一幕的枫蓝，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冥翼，你可曾想过有今天？”
　　“渊儿……”花菲子不敢伤害冥渊，只好拼命防守，可是原本应该软弱无力的冥渊此刻却像打了兴奋剂一般，十分凶悍，不多时，只守不攻的花菲子被挑断了剑。眼看着下一秒的攻击就要落到花菲子身上，冥渊的手却停了下来。
　　“母后？”
　　“渊儿，你还认得母后！”花菲子欣喜若狂。
　　“真是令人厌恶。”看到冥渊恢复一丝清明，枫蓝没了耐心，诡异的身形瞬间来到花菲子身后。
　　“母后小心！”冥渊推开花菲子，顺手捡过断裂的剑挡住枫蓝的攻击，然而下一秒，他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渊儿！”花菲子话音刚落，突然觉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飞向枫蓝的方向。
　　“不自量力，本想留你一命，如今看来……”
　　“你敢伤害我母后，我定要你偿命！”冥渊的眼中迸发出怒火，仿若要将枫蓝燃尽。面对冥渊的怒火，枫蓝嗤笑一声，随后控制住冥渊的手掐住花菲子的脖子，冥渊拼命挣扎，可他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不！”冥渊痛苦地闭上了眼，一行泪流了出来。
　　“渊儿，是母后没有保护好你。”花菲子费力地说出这句话之后，运转周身仅剩的灵力，控制那柄残剑，瞬间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母后！”不知何时躲在角落里的冥思惊叫出声，“死野种，你居然杀死了母后！我打死你！”没有了枫蓝的控制，冥渊落在地上，任由冥思拳打脚踢，他愣愣的，似乎还未从花菲子自杀的事情中醒过来。
　　“小思。”枫蓝冷声道，“够了，你会打死他的。”
　　“可她杀死了母后！”原本就对冥渊有偏见的冥思，忽略了是枫蓝控制冥渊要杀死花菲子的事实。
　　“他被魔气入侵，已经六亲不认，待他清醒过来，自然不能怪他。”
　　“不，他就是个野种，是魔人，为什么要等他清醒，现在就杀了他！”冥思咬牙切齿道。
　　“他身具王者之翼，不能杀。”
　　“王者之翼？”一说到这个，冥思就更恨了，“他算哪门子的王者之翼，只有王兄才配得上王者之翼！”
　　“是啊，只能有一个王者之翼，可是……”枫蓝状似为难道，“难道要把冥渊殿下的羽翼拔了？”
　　“拔了？”冥思皱眉，“真的可以拔了？”
　　“是啊，小思，冥渊没有了王者之翼，再也不能和冥寒殿下抢任何东西了。”
　　“不和王兄抢了？”
　　“翼王的宠爱、王位、龙吟剑、还有……月卿。”枫蓝不断蛊惑着，冥思仿若中了邪一般，低下头看着冥渊，喃喃道：“拔了翅膀就好？”
　　“对，就这么简单。”枫蓝手指一点，冥渊背后展现出一对金色的羽翼，“看，传说中的王者之翼，力量果然比冥寒殿下的羽翼来的精纯。”
　　“不，王兄才是王者之翼！”冥思咬牙，仿若疯癫一般扯着冥渊的羽翼，“你怎么配，怎么配……”
　　剧烈的疼痛让冥渊清醒过来，他看着冥思疯狂的样子，呵斥道：“冥思，枫蓝害死了母后，你不报仇，反而助纣为虐，你心安吗？”
　　“我……”冥思愣住，对冥渊的厌恶让她差点儿忘了身边的枫蓝才是罪魁祸首，是啊，那么疯狂的大祭司，谁敢惹？
　　“小思，在想什么呢？”枫蓝的话让冥思打了个寒颤，她连忙摇头，手都在颤抖，枫蓝的手放在冥思的肩上，略微施加压力，让她不能动弹，“小思，难道不是冥渊杀死了王后吗？”
　　“我……”
　　“若不是冥渊变成魔人，我怎么会来追他，王后顾念骨肉亲情，不忍下手，我只好代劳……冥思，你要记住，魔人都是要消灭的，若谁敢阻拦，就算她是王后，我也保不了她！”
　　“对，对，都是他的错，他是魔人，母后，母后被他蛊惑了，对对……”冥思根本不敢反驳枫蓝的话，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不顺着对方的话，自己会跟母后一个下场。
　　“好了，小思，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握住冥思手，枫蓝慢慢将花菲子断裂的剑放在她手上：“用这个，快些。”
　　“枫蓝！”冥渊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枫蓝，“若我不死，定让你下地狱！”
　　“呵。”枫蓝退后一步，并不在意冥渊的狠话，他全部心神都放在冥思身上，这个恋兄情结十分严重的公主，会如何一点儿一点儿折断冥渊的翅膀？这是让自己期待。
　　有了枫蓝的蛊惑，冥思不再犹豫，一剑划下，只听冥渊一声惨叫，翅膀断裂，听到冥渊痛苦的声音，冥思的眼中出现了亮光：这个野种也有今天。撕裂的痛苦比不上心里的伤痛，冥渊的眼睛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花菲子身上，他知道以花菲子的能力逃出去并不是不可能，可她却为了保护自己命丧在此，这个女人，之前自己一直和她有隔阂，能不怨吗？明明该是天之骄子，可偏偏却被丢弃，可冥渊也知道，这个王宫，只有花菲子是真心期待自己的回归，也只有她，是真心希望自己和月卿能够走到一起……这就是母爱吗？宁愿自尽也不愿让自己沾染上她的血，她是知道自己不愿背负弑母的骂名才选择这条路……
　　当最后的血肉剥离，冥渊的后背深深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血不住地往外流，金色的羽翼破碎了一地，冥思满脸是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枫蓝。
　　“小思，你做的很好，魔人就该是这种下场。”枫蓝继续给冥思灌输着思想，导致最后冥思真的以为是冥渊杀死了王后。
　　“他死了吗？”冥思有些害怕，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残忍的画面。
　　“失去了了羽翼，顶多没有了灵力。”
　　“那……接下来怎么办？”
　　“魔人不同于一般人，小思，斩草要除根！”
　　“我……”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枫蓝的眼睛幽蓝而深邃，冥思很快迷失了心智，“你知道该怎么跟翼王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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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血腥，这是翼王回到王宫之后的感受，他疾步走向寝殿，似是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
　　“菲儿！”翼王颤抖着，不敢触碰花菲子的面庞。
　　“父王，呜呜……”冥思跪在床前，哭成一片，“是冥渊，是冥渊，他杀了母后！”
　　“怎么可能？”翼王不敢置信，“渊儿不是在祭祀塔融合龙魂吗？”
　　“父王，他不是王兄，他是魔人，他骗了您，骗了母后，骗了月卿姐姐，骗了我们所有人……”
　　“人呢？他人呢？”翼王整个人处在愤怒之中，“把他带来见我，我要亲自审问！”
　　“回禀翼王，冥渊殿下被一帮魔人救走。”一旁的侍卫终于出声了，“我们……拦不住。”
　　“废物！”翼王一发怒，整个王宫都震撼了，翻涌的灵力仿若要把寝殿撕成碎片。
　　“翼王息怒。”祭祀塔的长老突然出现在寝殿中，“枫蓝大祭司已经追出去了，相信很快就能将冥渊殿下带回。”
　　“什么殿下，弑母，他算哪门子的殿下，我冥千重没有这样的儿子！”
　　这句话被刚跨入门的冥寒听到了，心陡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