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明月下西楼》闲窗听兰

9、第八章：梦魇（下）

　　我不动声色地玉儿手中的书抽走，在她发作前说道：“有人进府了，我们可得小心着点。”
　　玉儿冷笑道：“那又与我们何干？自然会有人管。我们没有招惹人，人自然范不着来害我们，只是有些人就该倒霉了。我们那，要么就什么都别理，就当它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么就看一场好戏。”
　　“我不是爱看戏之人，想来小姐也应是如此。”我沉吟片刻。
　　玉儿从我手里把书夺过去，重新读起来：“游人欲聘望，积步上高台。并莲当夏吐，窗桂逐秋开。花飞低不入，鸟散远时来。还看云阵影，含月共徘徊。”（王融《临高台》）
　　看着她这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我们一会儿去看看母亲大人，我怕她会受到惊吓。”玉儿这一句正合我的本意，看来是我自己有些多想了。玉儿还不是那等凉薄之人。可是这些年与她日夕相对，久了，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等闲无法近之。

　　及至去三夫人那里请完安，我们就回房歇下了。一夜相安无事，府里再无动静。但我却无法安眠，辗转反侧，浅浅而眠，做了个梦，半夜被惊醒。拥被而坐，也就无心再睡下去。嗅着残留的夜合香的味道，默默地想着心事。这夜仿佛变得是漫长，听不清更漏，我只在心里默数，来来回回地数了好几遍，天色也不见明朗。起身推窗，院子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复又将窗子关上，坐于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茶水是隔夜的，直凉透到心底。

　　清晨，我站在院子里，其他人还没起，四周静静的，空气里浓重的露水的味道使得人呼吸也有些粘滞。这样的早晨，再平常不过。可是心里的波澜呢？现在我只要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我拼命地想要摆脱，可是它却总是步步逼近，让人失了退路。将一些凉水洒在面上，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些。
　　“你在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清晨的安宁。
　　望着面前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我有片刻的失神，头脑里却一片空白，随即在心里苦笑，怎可能会是他呢？只不过是面孔相仿佛而已，只是自己一些痴心妄想。奢望，就只能是奢望。
　　“你……为什么不答话？”这次含了一丝薄怒和些许疑惑。
　　“回殿下，奴婢没做什么。不知殿下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我醒了醒神，淡淡地说。
　　“玉儿，她还没有起身么？”面前的人皱了皱眉，复又问道：“昨天，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
　　“小姐她还没有起身。要去唤她起来么？”难道他昨日并不在府内，不然怎生会有此一问？
　　“昨日……”他不耐地打断我的话。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瞧瞧罢了，不必惊动她，没事我就可以安心了。至于昨日之事就不必再提了。”说完他拂了拂袍袖，施施然走了。这大世子，平时不觉有异，怎么最近总是行事这般古怪呢？

　　可是古怪的事却不止这一端。昨天的事情就想无人知道似的，没有人再提起。这事情就如玉儿所说，来得蹊跷，去得也蹊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以后，那个叫桂子的丫头就被差来伺候小姐，自然是大世子所安排。我自然乐得有人帮忙分担日常杂事。不过玉儿似乎并不太喜欢，却又并不怎么为难于她。
　　这天玉儿遣开桂子，拉了我走出院子。正待要说话。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刀或剑破风的声音。手上骤然一紧，就被玉儿拽到一边，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