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ar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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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复杂纹样的金币在Riki灵活的指尖之间翻转，尝到甜头的身体还有些酸软，床单上沾了不少黏腻的液体，金发只是用手指就几乎掏空了他，甚至也没在这里多呆上一秒钟，扔给他“封口费”的“找零”之后。
极光币，Eos宠物专用的钱币，纯度99%Lariat黄金制成，市场上并不流通的货币，却有象征社会地位的，极高的附加价值。
Riki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漫不经心地转着对他而言毫无价值的钱币，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黑色的宝石里酝酿着冒着气泡的岩浆。
宾馆的设施齐全，出去之前他决定冲个澡。
狭小的洗澡间，不多时变得热气缭绕。
［不要忘记］
［不要放开］
［不要弄错］
［不要抛弃最重要的东西］
［不要弄错哦，一旦放开，就再也得不到了］
艾蕾的脸在沉淀的年月中早已变得模糊，白金色的发，如同天使一般的轮廓在他的回忆里发着柔和的圣光。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艾蕾如同脱胎换骨的仙女，让Riki看得发呆，离别的拥抱像是梦境。
不论时间过去多久，艾蕾的话像是刻印一般融进他的骨血。
Riki是迷茫的，人类的一生都在选择中彷徨，不论是生活在Midas自认高等的市民，还是Ceres混日子的杂种，甚至并不局限于人类这个物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工体又何尝不是？
Riki有时候会羡慕早他一步离开这个维度的同伴们，在还没有尝到真正的痛苦时离去，不用在现实的深渊中苦命挣扎。他从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但总是“幸运”的，作为他们中留下来的最后一个，被扔进Slum却以不可抵挡之势组成“Bison”成为了站在垃圾堆顶端的男人，抓住机会进入了Tanagura的“里”，还得了“黑发的Riki”的名头。
在他的履历中，或许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莫过于，以杂种的身份，成为了Blondy的Pet。
对于Riki而言，这些选择都是被迫的。
“真可怜。”
黑发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擦干了头发，穿戴整齐后，随手把极光币塞进裤子口袋里，出了房间他小小地哀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不多的现金塞进计时结束的收银机里。
没钱的穷人还真是要命。
Ceres出身的他们，只能像只老鼠在Midas第八区的街巷穿梭，偷取信用卡买给黑市的人赚取少的可怜的利润，攒下来的钱买瓶“史道特”，一人一口轮流喝完，借着□□物的效力在黑暗到让人压抑的空气里喘息，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从没有人考虑为什么Jupiter不完全铲除Ceres的存在，没有人考虑过他们为什么过着垃圾样的生活，从出生到现在的“常识”在他们的脑子里扎了根，对于一切的事物都不存在任何疑问。
或许有过这种念头，但即便有，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接受现状。
Riki就是这些生活在“常识”的生物中的“异物”。
“Riki，你……”看上去有些不大一样了。
Guy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一年两年什么的他可以理解，但明明只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从他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嗯？”Riki对于在自己房间里看到Guy并不惊讶，从13岁离开Guardian之后他们就建立了Pairing Partner的关系，Guy的指纹能打开自己的房间，相反他的指纹也存在Guy的房间锁里。
Guy摇了摇头，似乎想确认什么似的，片刻的沉默后他开了口。
“我们，来做吧。”站在Riki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抱住他的对侣，微眯着眼在他的颈边蹭了蹭，刚想伸进黑色夹克的手猛地停了下来，陌生的深红色痕迹映在他的眼里，他抱住Riki 的手颤抖着，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是吻痕。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应该就是昨晚，Riki跟什么人发生了关系。
清晰的认知让他怒火中烧，他们现在还是确确实实的Pairing Partner不是吗？
但那燃起的火苗里，更多的却是不安。
Riki看上去不一样了，更加的成熟，不是少年佯装作势，而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成熟气质。确确实实存在的，与以往不同的禁欲的艳气，如同毒品一样的强大诱惑力。
不是他认识的Riki，不属于他的Riki。
“抱歉，Guy，我们能谈谈吗？”Riki垂下眼，向后伸手拍了拍Guy的肩膀。
如果那之前，能够了结就好了，都是他一直优柔寡断的错。
“不，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回去了。”Guy松开手，低着头逃避着什么，大步向房门走去。
Riki先一步挡在了门前。
“是我的错，Guy，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不想瞒你，提前把话说明白对我们都好，好吗？”
朋友和同伴，两者在Riki的心里有着很明显的分界线。
他有很多同伴，却没有可称之为朋友的人，一直到很久之后，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想来，Guy，是他的朋友吧，唯一的一个。
“朋友？”Guy皱着眉抬头和Riki对视着，“Riki你到底怎么了？”
Riki确定Guy不会夺门而出后，扭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想跟人打一架，不过后果会很严重，不想牵扯到你们。”
“果然是被谁强迫了吗？”如果没有之前的前提，Guy听到Riki用“送死”的口吻说出的这话大概也只会觉得Riki在开玩笑，Bison成立三年后的现在，Ceres的人听到“Bison的Riki”的名字都要绕远道。
可是Riki的神情，非常的认真，语气中带着不可反驳的坚决。
如果不是Ceres的人，昨天晚上……
“是观光客？Midas的富商？还是……Tanagura的精英？”最后一个可能性刚刚说出口就被他自己否决了，Tanagura的精英都是人工智能体，也就是他们平时说的Android，无情无欲的机器人怎么可能会对人类下手？
Riki挑了挑眉，Guy的直觉敏锐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是歪打正着？
“不管是谁都好，想抛下我，抛下Bison的同伴去单枪匹马跟大人物干架？你忘了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建立Bison的吗！”Guy说完话才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我没被谁强迫，也没忘记Bison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只是这是我自己自身的事情，跟你们无关。”Riki其实很想说“你们在会拖我后腿”这种话，只是这话对Guy说了也只会适得其反，从不会在意旁人看法的Riki，现在至少也学会了揣摩别人的想法，特别是自己在意的人。
“无关？我们是Pairing Partner不是吗！怎么会是无关的人！”
“Guy，结束吧，我们的关系。”
互舔伤口，可以把背后交给对方的，完全信任的友人，和让他沉溺爱欲，让他的心脏一想起便隐隐作痛的人。
Philia和Eros，在Eranto神话中提到的友情之爱与趋向合一的欲求，Riki已经能分得很清楚了。
“我不明白，Riki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就过了一个晚上不是吗！”Guy不曾想过Riki会如此直接的提出“结束关系”，他也很明白自己和Riki之间的绊都是从那一天晚上开始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Riki了……
不，或许他从没有，真正的认识过Riki，也说不定。
“Guy，是在Guardian出生的吧。”Riki换了一种回忆过往的语气，夜色的眸子恍惚迷离。
Guy疑惑了一下，他摸不准Riki突然提起出身的理由，过了片刻他才想到，Riki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他所在的区块的。
Riki是个恶名昭彰的“严重问题儿童”，区块妈妈在Riki移到他们区的时候也头疼过，他并没有多想什么。而Riki自己也从未提到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他只以为Riki记不清，又或是那是Riki的痛处，也从未问过。
直到那一天的晚上，Riki独自一人蜷缩在黑暗里，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他没办法压抑自己去拥抱的渴望，去抱住了别人不敢靠近的Guardian的异物。
如此脆弱，如此易碎，如此凄艳。
［还有我在，我在你身边］
两个年不过十一的幼童互相依偎着，互相汲取着温暖，互相抚慰着，从那之后他们形影不离。
Guy成为了Riki的唯一，Riki也成为了Guy的依靠。
13岁被驱逐到Slum后，他们也理所当然的结成了Pairing Partner。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出生的，不过，8岁以前，我并没有生活在Guardian。”Riki微笑着，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Guy。
“什么？”
“Neal Darts，那里有一家Kiddie Porno的店，8岁以前我一直在那里生活。”
Riki轻描淡写的话却像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了Guy的脖颈，只有两个人的客厅里，Guy能清楚的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Neal Darts？Kiddie Porno？简单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过于巨大，这两个词距离Guy而言过于遥远，他甚至不能想象这两个词能跟Riki扯上关系。
Neal Darts，隶属于第九区Ceres，位于和第七区Diedo的边境，林立着众多违法建筑的巨大迷宫，被称为“可疑族群”的人们游离徘徊的地方。
行为奇异的人，思想怪异的人，药物上瘾的人，被叫做外来者的流民，身为犯罪者被唾弃的尸人，被称为变异者的拟态人种……
被各种不好的流言包裹的Neal Darts，是个到了晚上连一盏灯都没有的危险地带。
至于Kiddie Porno……
“Riki，你，认真的吗？”Guy不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店，只是听到这个词他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用可怜我，刚到Guardian的时候，区块妈妈和区块姐姐都用这种眼神看我，什么‘为了大人的欲望而牺牲的可怜孩子’诸如此类的话，接受了所谓的‘心理治疗’，不过出了岔子，以前那些同伴的脸，曾经的生活，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每天晚上都在我的梦境里徘徊着……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消失的，对吧？”
Guardian的异物，是没有接受过Guardian常识教育的生成物。
“Guardian的一切你们认为是理所应当的，在那家店里的一切对我来说也一样，那是属于我的‘常识’，可惜我的同伴们，我是说男孩子，都没熬过去，只剩下了我一个。”
对外界突变的不适应，生活环境的巨大差异带来的高压让男孩子们无所适从，在来到Guardian之前，他们接受着保姆无微不至的照顾，喝着甜味的高级饮品和保姆亲手做的甜点，不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是一样的，但是这跟Guardian的“孩子们人人平等”是不同的。
Guardian的女性是珍贵的，是要被特殊照顾的，男孩子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会被驱逐到贫民窟的消耗品。
所以有望成为女人，作为生产财产的艾蕾，席拉和娜莉丝，多多少少能够融入Guardian，而称作“拖油瓶”的男孩子们，却只剩下Riki 一个人。
［Riki是我的护身符啊，要永远，永远，永远呆在我身边哦。］
如同天使一般耀眼的艾蕾这么说着，那时候的他似懂非懂，作为最年幼的一个，他作为“Riki”这个存在的观念还没有彻底完善。曾经的一切，就像是美好的梦境，直到不知道从哪里蜂拥而至的，怒吼着的大人们，把他的梦境彻底撕碎。
梦结束了，新的生活开始了。
Riki不会被外界影响的野生特质，是从同伴的离世开始的。
［千万不要变得跟我一样，知道吗？答应我。］
菲斯。
［我，已经……累了。］
列宾。
［对不起，Riki，对不起……我……我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
吉尔。
在还没有彻底理解现状的他，那是能找到的唯一能够在巨大夹缝里生存下去的办法。
努力忘记过去，让所有的一切沉到心底，就让他们，真的化作自己的梦境。
他成功的活了下去，却无法真的融进Guardian。
“对于我们而言，从山顶被踹到山脚，带着山顶的气味，脑子流转着山顶的风景，被迫拴在山脚下苟存，现在想想就是这么回事吧。”
Riki还有一句话，他自己知道的现实，但他绝不会对Guy说出口。
Neal Darts的Kiddie Porno的商品，是来自各个DNA研究中心培育而成的，A级Pet。
毫无意义，无聊的现实，Riki是这么定义的。
Guy知道吉尔，那个拥有烈火般红发和琥珀色眼眸的男孩儿离世前的挣扎，安慰了把吉尔过世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的Riki。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挣扎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只是以为他们曾经所在的区块发生了问题，导致他们的精神错乱。
现在，他很清楚的明白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Guy是‘朵尼’（朋友）啊。”Riki觉得能在Guardian 认识Guy，是一切不幸中的万幸，是无法割舍的存在，即便自己被用极端方式强制取环，让Iason独身前往Dana Burn引爆炸弹的时候，这个念头也从未改变过。
Riki感谢Guy，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抱住了他，也在生命的最后，让他彻底明白了“友爱”和“爱情”的差别。
听到“朵尼”这个有些阔别已久的Ceres俚语，Guy从心底舒了一口气。
“我真是，败给你了。”
太过于了解自己知道的Riki，清楚“朵尼”对Riki的意义，解除Pairing Partner的关系，他还是最特殊的一个。知道了他不曾碰触过的Riki的过去后，他释然了。
“但是别敷衍我，给了糖果就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你到底是想跟谁干架？”到了不想牵扯到Bison的地步，一定是他们都惹不起的，纵使Riki很特殊，但现在是Ceres的杂种，他们Bison的老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秘密。”
如果告诉你实话，你会以为我要疯了的。还有，原谅我对你说的另外一个谎，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Part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