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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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芷第一次坐船，过了一开始隐秘的兴奋劲，她便开始晕船，不过幸好，这过程也就持续了五六天。
她此时正站在夹板上，身上披着米白色的厚重披风，远看像一直笨重的大白熊。
林芷浑身上下只有脸蛋是露出来的，虽是暖和，但活动起来十分不便。只是若不穿成这般模样，易景川便不让她出房门。
她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它们在瞬间消失无踪。她有时会尝试着能不能吐出不同的形状，但除了每个人都能吹出的圆形和长条形，似乎并没有其他成果。
雪静悄悄地下着，无边的海域和无尽的天空之间，只能看到自己这一艘船在前行。
不远处又听到侍卫和婢女们在打纸牌的吆喝声，林芷几不可见地笑了笑，转身进屋。
她脱下披风，给自己沏了一壶龙井茶，才打开柜子旁的一个暗格，敲了敲。暗格是易景川专门做的，他说本来就见不着面了，若还不能随时随地说话，他就要愤怒地跳海。
房里的木炭烧得很足，只有自己身上是一股冷气。她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腾腾的气一下子从喉咙钻到胃里。
她慢悠悠地开口∶“现下感觉如何？”
易景川病恹恹的声音传来∶“若是能抱抱你，说不定就好了。”
是的，易景川晕船了，还晕得十分厉害，这也是他平常不会去太远的地方的缘故。
他现下开始觉得不能见到林芷也很好，因他自己对镜子里脸色苍白十分蔫巴的自己也感觉不忍直视。幸好自己凶猛威武的形象还能保持住。
呕。
“今天吃了些什么？”
“寡淡无味的小米粥……”他已经连续喝了好多天的粥了，可偏偏别的他也没胃口。只是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还没到上京，他就要先饿死在船上了。
林芷想了想∶“要不，我去做些酸辣牛肉给你吃？”
易景川一听稍微来了点精神∶“亲手做吗？”
“不然呢？”
他一点也不在意林芷语气里的嫌弃∶“专门做给我吃？”
“嗯。”
“别的人碰都不许碰？”
“……”林芷默了默，“要做的话自然做得多些，给其他人也分些。酸辣的东西开胃，这些日子晕船的人不少。”
“切，这明明与方才你说得完全不同。”
哪里不同了？
“我在你心中难道不是特别的那个吗？”
“……”
“我现在觉得既伤心又难过，说不定明天就得咽气，唉……”
我还想叹气呢，林芷想，自从她对他表明心迹之后，他就越来越会无理取闹了。得亏见不着他，见到了还不得被烦死。
“我待会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她在说一个人的时候说得异常咬牙切齿。
“嗯，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等我一人先给他们尝尝味道，若是好的话，你明日再给他们做就是……”他说得时候声音跌宕起伏，十分投入。
什么叫尝尝味道，什么又是明日再做。这不要脸的富家子。
林芷一下子关了暗格，碰地一声，门框完美地表现了她的不满。
另一边易景川轻笑了一声后马上泄了气。
呕，又想吐了。
……
船行了有大半个月，终于还有一天就能上陆地了。天气越来越冷，连林芷也很少去外头透风。
这些日子里，她不是在屋里带着看戏本，就是在研究做些爽口的小菜。小菜的第一次全都献给了易景川，易少爷对此表示十分满意，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不过话说回来，林芷已经很久没有静心下来看戏本了，自从遇上了易景川，从前只与酒馆和戏本打交道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回想起来，记忆中好像处处都有他的影子，真是有些阴魂不散的感觉。
“睡了吗？”暗格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在深夜里只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易景川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有些试探的意味。
“有些睡不着。”林芷望着房顶，心砰砰跳。一想到明天就能到达上京的渡口，她便有些莫名的恐慌。
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不知是个怎样的人他对于自己的存在应该也感到很惊讶吧，哥哥妹妹之间该是怎样相处的呢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个个问题从脑海里蹦出来，扰得她不得清净。
“别怕，我前些日子给他送了一封信去。到了上京我会先去见他一面，你先等我消息。”
林净年纪轻轻便成为了掌握了三分之一军权的镇远将军，他在军事上的决策常常出其不意直捣黄龙，让外敌忌惮不已，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的项上人头虎视眈眈。而他返回上京也才一年半，如今根基不稳，表面上看起来风头无限，可实际上举步维艰，一举一动都受着多方瞩目。
幸好当今圣上是个英明的主儿，也颇为信赖他，否则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也未可知。
据他得到的情报来看，林净是一个十分狡猾，心思缜密的人。上次他去了一封信，向林净讲明情况，也只得了寥寥数字的回应，看来并没有十分信任他。这几日，在他的故意放水下，想来林净已经把他的一些事情查得十分透彻了。
他不怕别的，却很担心林净对林芷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他来林芷过来只是为了解掉她的心结，顺便认个哥哥，可不想凭白多出些烦恼。
上京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他可不能像在洛州城那样肆无忌惮，特别是身边还有林芷的情况，从明天开始得步步为营才是。
“易景川，谢谢你。”林芷虽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自己给他添了许多麻烦。就他这大半个月来晕船受的苦，也兴许是他二十年以来最受累的一次。
“你朝你未来的相公谢什么？”
“……”他为何总有让人无语的本事。
“不要害羞，这是一个姑娘必经的道路……”
“……不想同你说话。”
“我偏说。”
“不晕船了？”
“晕得厉害，但听到你的声音便觉得好受多了。”这话他可没说谎。
“哦……”林芷突发奇想问了句，“你对别的女子也这样吗？”
“这话又是从何而来你哪儿看见我还有别的女子，就算有，也被你赶走了……”
“哦……”林芷眨眨眼睛，也是，事到如今，她问得是什么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怀心事。
“阿芷，你虽现下不能看到我，可这病总会好。若是这次行不通，便再花个十年八年也罢，你嫁给我吧。”
外头水流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屋子里，林芷僵着身子，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
易景川在黑暗中侧了个身，望着暗格的方向，勾勾嘴角。
一个极其普通平淡的夜晚，他却极其想和隔屋的那个女子共度一生。刚刚的气氛算不算好？
不好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想说这话很久了。且总是总是见不到面，他也会有些焦躁，想要有一个承诺。
“你若不答应，我都没信心明日能下得了这个船……”撅嘴。
威胁？
“再说了，就算你不待见我，可也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接近我不是，那你就把我身边的所有位置都给占了就好了，我双手送给你。”说着说着他的嘴又开始没个把门，飘了起来。
对面没有传来一丝动静，他越说越来劲∶“虽你总是拒绝我，可是你只有看着我的时候，神色是最温柔的。且你上次还说了要待在我身边，你可不能耍赖……”
“哦，对了……”
“易景川。”林芷终于开口，她把被子盖住自己脑袋，闷闷地喊他名字，觉得有些含羞。
“嗯”怎么了，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呢，难道她要阻止他的告白不成不成，这样起不到劝诱的效果啊……
“你娶我吧。”
“啥？”他一下子竖起来，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还是他像戏本子里那些主角们似的穿越到了几百年后，不然他怎么可能听到林芷有生之年说出这句话……等等，哪句话来着……啊，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记忆了……
“阿，阿芷，你再，再说一遍，我可能，嗯，也许听错了……”说错字的时候还咬了舌头。
苍天啊，他只是抱着无望地心态开口，他现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别的声音会盖住林芷的回答。
呜呜呜，她还会不会再说一遍。
听到易景川紧张得有些发虚的声音，林芷反倒冷静了下来，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很轻∶“我说，你娶我吧。”
“现，现在……吗？”
林芷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阿芷，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说你要嫁给我。”
林芷默了一会儿∶“是真的。”
她听到对面传来清脆的一声，不知道明天易景川脸上会不会留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凭什么现在我还不能见你！”
“……”恼羞成怒吗林芷觉得有些好笑∶“因为我病了。”
“……也是。”
“你想见我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才讷讷地说了一句∶“不想。”
“为什么？”
“此时若是说想的话，感觉你会马上过来见我。”
“易景川，我不怕。”
“我不管我不管，我是不会见你的，你不要妄图想来诱惑我，我是不会就犯的。”他在被子里扭动身躯，扭得床吱吱响。
“哦。”
“阿芷，我喜欢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