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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杨树 ...

  •   一

      人们都说,常走夜路总能撞见鬼。撞到真鬼让人害怕,撞到假鬼同样让人害怕。
      1981年9月5日的晚上,刚刚升入高中二年级的我,正趴在教室里的桌子上,头枕着左胳膊,沉默无语的望着窗外晴朗夜空上的星星。星星闪着明亮的眼睛,同样沉默无语的望着我;右手不断地揉着被摔痛的右屁股。那一阵阵让我呲牙咧嘴的疼痛和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烦躁和苦闷,使我觉着今天晚自习的时间怎么这么长——虽说现在刚刚八点钟,离晚自习放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半个小时以前,我刚买了一瓶墨水高兴地从学校附近的小商店里走出来,就被四个拎着录音机的小伙子蛮横的撞倒在地上。手里的墨水瓶粉身碎骨地躺在地上,流下一滩黑色的血液;屁股却偏偏砸在一块苹果般大小的砖头上,硌得我一阵阵钻心的疼。
      那四个小伙子光着大脊梁、穿着喇叭裤、留着长头发、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看我龇牙咧嘴可怜巴巴的瘫坐在地上,友好地说了声“没他妈长眼睛啊”,之后晃晃悠悠的扬长而去,录音机留下一句“张帝,你有几个爸爸?”的问候声和同样尖利的口哨声。
      虽然没有看清他们的长相,我也知道,不是我撞了他们,而是他们撞了我。因为在这个没有月光没有路灯的晚上,他们还统一标配的带着遮挡了大半个脸颊的黑色的像大号的盲人眼罩一样的□□镜。黑夜里戴墨镜能看见什么!
      我虽然这样默默地趴在桌子上,我的同桌秦川和我身后的马大力哥哥关心地问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理他们。
      我不明白,那些社会青年为什么都是那副德行?这是今晚我在上学路上见到的第四拨同样装束打扮的人,我想不透这其中的原因。也是啊,对于不到十七岁的我来说,要想透这些问题,的确有些难度,就像一个小孩看见小鸟在空中飞,而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不能飞翔一样。
      星星还是那样沉默无语地看着我,好像比我还要烦躁和苦闷。长时间想着那些没有结果的事情,眼皮子像被灌了铅似的慢慢往下垂,渐渐的我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想起来就脸红的梦。
      人们都说“日思夜梦”,就是说白天老想着一件事或一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梦到他。可是这个梦我还没来得及想呢,它就突忽的、悄悄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我、我、我梦见——我正在娶媳妇呢:哈哈,我那媳妇蒙着盖头,坐在我的单人床边。我眉开眼笑的激动地拿我的钓鱼竿去挑那方形的红盖头,心里想着她的模样:瓜子脸、白嫩的皮肤、大眼睛……
      就在我刚要把红盖头挑起来的时候,我被拍醒了。今晚我本来就很不高兴,再加上中度的低血糖病,所以,这时候打搅我睡觉,我能不急眼吗!我激灵灵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秦川那副可恶的笑脸,懵懵懂懂地站起身,像掐红了眼的公鸡一样,猛然伸出双手使劲掐住他细长柔软的脖子,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小坏蛋,不知道我正在做梦娶媳妇吗,你想让我打光棍儿呀,赔我个媳妇,不然我掐死你!
      秦川的脖子很软乎,肉乎乎的,手感很舒服,掐在我的手里,粗细正好,软硬适中。不像大力的脖子又粗又硬,我感到掐秦川的脖子是一种舒适的享受。所以越舒服我就越使劲儿,越使劲儿心里越高兴。一会儿的功夫秦川就被我掐得满脸涨红,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他一边使劲掰我的手,一边张着大嘴发出“咳咳”的叫声,像被捅了一刀快断气儿的猪一样嘶吼着喘着粗气。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李文峰,住手!”
      我顺着声音一看,班主任张老师严肃地站在讲台上。我慢慢地松开手,心里还在骂秦川:“小坏蛋,不赔我个媳妇,我还要掐你!”看看双手捧着脖子、低着头、佝偻着身子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儿的秦川,我悻悻的顺手在肩膀上一推,就见秦川的身子连着凳子像一截子木头似的“咣当”一声摔倒在过道上。
      这一切都是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来的,当秦川“咣当”倒地的时候,我的魂儿才来全,看秦川像条狗一样蜷卧在地上,我愧疚的伸手要拉他起来。
      但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大力哥哥窜过来,在扶起秦川的同时,还生气的瞪了我一眼。
      秦川惊恐疑惑地看着我,小脸儿通红,他不明白,以前那个文质彬彬的李文峰今天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是我隐隐约约的感到,这档子破事儿都是梦中的媳妇闹的。
      我歉意的对秦川笑了笑,说:“二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又向看着我的张老师和同学们微微的鞠个躬,慢慢坐下来。“咝——”屁股挨着凳子的同时,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本能地用右手撑住凳子,挂咸肉似的把右边的屁股悬了起来。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瞪了我一眼,说:“同学们,打扰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说着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女生,接着说:“以后她就和你们在一起共同学习了,希望大家多帮助她。”然后对这女生说:“你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咦?刚才沉寂在做梦娶媳妇的喜悦和对秦川的恼怒中,我竟然没有看见门口站着个女生。这时秦川缓过气来,在我的腿上拍了一下,操着沧州味儿的天津话气急败坏地骂:“狗咬吕洞宾,你想掐死我呀。”
      噢,我彻底清醒了,原来秦川是好意把我叫醒的。但是我仍然为那个没见到面的媳妇生他的气,我那媳妇到底长的什么样啊?不过,我现在顾不上搭理秦川了,我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新来的女生身上了。
      新来的女生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台上,明亮的眼睛看了我们一下说:“同学们好,我叫白杨,以后请多关照。”说完还俏皮地行了个屈膝礼,把同学们都给逗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这时候,秦川的臭嘴伸到我的耳朵跟前,像说悄悄话似的,我也把耳朵往他嘴边凑,谁知他突然大声说道:“哇,真漂亮啊。”这声音,像打雷一样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我急忙把他推开,捂住了耳朵。
      秦川的话又把同学们逗得哄堂大笑。秦川带着一脸的坏笑,两只贼亮的眼睛冒着两股邪光,不错眼珠地盯着白杨。
      秦川这家伙有个爱好,就是有事没事的总爱往女生堆里凑。如果见哪个女生长得漂亮,他就会像只哈巴狗一样的接近人家、奉承人家、讨好人家。我们班漂亮的李红红、张淑敏都曾遭到过他的骚扰。为此,我和大力不知骂过他多少次。
      但是我们每次骂他,他都带着满脸的不屑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爱美之心,你们懂吗,哼!”我当时就想,难道“小人”就没有爱美之心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标榜自己有“爱美之心”,并经常往女生堆里凑的所谓“君子”,估计离好色之徒也不远了,看来还得把柳下惠请回来,给他们做做家教。
      张老师也笑了,白杨很自然地笑笑,可能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吧。女孩子长有一副美丽的容貌,的确是件幸福的事儿。但是我国古代有名的四大美女哪个不是命运多蹇的呀。
      笑声过后,白杨问张老师:“老师,我坐哪儿?”
      张老师没有吭声,他的目光在教室里巡视着思考着。就着这个机会我仔细地打量着白杨:她体态轻盈,高挑个儿,白色的的确良上衣,下摆束在一件白底带淡绿色小碎花的裙子里,显着格外窈窕,就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黑亮的缎子似的长发用皮筋扎住,柔柔地顺在脑后;白净的瓜子脸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秀丽的小翘鼻子,下巴微微翘起;两道娥眉,明亮的大眼睛,眼睛里闪烁着热情奔放与柔美羞涩的光芒。在她的两片薄薄的的嘴唇中间,牙齿闪闪发亮;可能是大伙都在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吧,红红的双颊上露出的淡淡笑意中,却又包含一种让人生怜的娇羞——这就是白杨,一个天生丽质的漂亮女生。
      这时,我的心脏一阵慌乱,象拖拉机的喷气筒一样突突直跳:怎么这女生的模样和我梦中想像的媳妇一模一样啊,这是天意还是巧合?
      张老师还在考虑,秦川突然站起来说:“老师,让她坐我这儿吧”。
      “噢,那你坐哪儿”?张老师微笑着问。
      “不、不,不是我坐哪儿,”秦川急三火四地摆着手说:“我是说让白杨同学和我做同桌,叫李文峰这书呆子坐别处。”
      听完秦川的话,教室里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就像飞进来许许多多的蜜蜂一样。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震,像平静的水面,被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层层的涟漪。我想,秦川不是因为我掐他的脖子才让我走的,而是他那颗“爱美之心”里,又掀起了“爱美”的巨浪。奶奶的,如果像秦川这样有“爱美之心”的人,能称得上是“君子”的话,那我就甘愿做一个“小人”。
      “秦川!你个小坏蛋,你凭什么赶我走?赔我个媳妇。”我生气的想着,伸手去掐他的大腿,被他用手挡开。
      秦川刚说完,我身后的胖子(不是太胖,是一般的胖)马大力用手推了他一下说:“咋回事儿,你干嘛把李文峰赶走”
      马大力的话又引来一阵大笑。秦川扭过脸冲马大力说:“少管闲事儿!”
      马大力腾地站起来,瞪大了两只小眼睛说:“嚯,长本事了,你小子是不是身上痒痒啦,哥哥我替你挠挠。”说着抬起大拳头,示威似地晃晃。
      “你,你狗拿耗子。”可能是慑于马大力的拳威,秦川悻悻地坐下,屁股下的凳子也像秦川一样发出一声声“吱呀、吱呀”的极不高兴的叫声。
      同学们都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我挺委屈的,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结果他们三言两语的把我扯进来,凭什么呀?我又气又喜,气的是秦川的“爱美之心”一旦泛滥,就见色忘义的把哥儿们踢到一边;喜的是大力哥哥还像以前那样护着我。不过他俩都是我的好朋友、把兄弟,为一个新来的女生,自己人先干上了,以后怎么办,还能在一起玩吗?唉,我又伤心又迷惑,我弄不明白,此时此刻我是臭狗屎呢还是香饽饽?我无奈地抬眼望望白杨,没想到她也在看我,我马上感到脸上很热,象火烤一样的热,急忙把脸扭开。
      不过,我知道,秦川的“爱美之心”决不是一时的泛滥,也决不是“叶公好龙”式的翻版。因为叶公见到真龙以后“弃而还走,失其魂魄,五色无主。”所以“是叶公非好龙也,好夫似龙而非龙者也。”而秦川见到美丽的女生以后,“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这时,秦川坐在凳子上,紧蹙着眉头,下嘴唇哆哆嗦嗦的,双手使劲儿地扣在大腿上,不知是等待张老师的决定而显得紧张,还是已经沉浸在和美丽的女生做同桌的幻想之中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闹了,其实秦川的提议也是有道理的。”张老师用手理了理头上稀疏的头发说:“这样吧,秦川你坐前边来,这两天我发现你听课的时候总是眯着眼,是不是有点近视。白杨你坐秦川那,以后李文峰可以辅导你学习。就这样定了,秦川你坐南边第三排,离窗户近光线好,搬东西吧。”
      “高、高、实在是高!”电影《地道战》里那个伪军唐司令的这句台词,用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真是太贴切了。其实秦川根本不近视,说他近视只是张老师一个圆滑的托辞,目的还是让他挪地方。哈哈,我猛然想起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则寓言故事,没想到我无意中竟成了那个左手持鹬右手拿蚌的渔翁。
      秦川狼狈地搬着东西走开了,临走还冲大力直瞪眼珠子,大力倒是蛮不在乎,笑嘻嘻地说:“傻样儿。”
      我不失时机的在秦川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眉开眼笑的嘀咕着:“小坏蛋,赔我的媳妇。”
      白杨来到我的书桌前,微笑着,说:“你好李文峰,听老师说你学习成绩很好,希望今后你能帮助我,好吗?”,她的声音很好听,清亮的,又带着女生特有的柔声。说完,笑着向我伸出了那只仿佛能反光的右手。
      我慢慢地站起来,右手不自然的在屁股的疼处轻揉着,淡淡地说:“不客气”。
      我的右手还在揉屁股,当我很难为情的要和她握手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手掌好像粘在屁股上了,居然不听大脑的指挥了。白杨一笑,抽回手,慢慢地坐下。
      “吁——”,暗暗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的坐下去,接着又倒抽着一口凉气猛地站起来,皱着眉,紧闭着双眼,嘴角也跟着往两边撇,屏住气息,使劲忍受着那个疼,心里不由得把那四个小伙子的八辈儿祖宗又集体的问候了一遍。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老师和同学们那疑惑询问的目光,都跟一道道的探照灯光似的交汇在我的脸上——我局促不安的咬着牙,慢慢地坐下去。
      大家都不知道我之前的情况,都为我今天的举动感到很诧异,白杨也很关心我,待我坐下以后,她忽闪着那对明亮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你的凳子上有钉子吗?”
      这句话使我更加局促不安,我尴尬地回答:“没、没、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我那只又变的听从指挥的右手,随意的在桌子上一划,第二瓶刚买来的、还没有开口的墨水瓶“啪”的一下从桌子上灵敏地跳了下去,粉身碎骨地躺在铺满红砖的地上,又流了一滩黑色的血液。
      “轰……”,同学们又哄笑起来,白杨那迷人的脸庞也绽放出动人的笑容,从虚掩着的手掌后面激荡出汩汩的、清脆响亮的笑声。
      我愣了一下,慢慢的也发出了欢快的笑声。这笑声,涤荡了之前的一切烦躁和苦闷,那些不愉快的事,像小时候玩儿的纸飞机一样,被我远远地扔进窗外晴朗的夜空里。
      张老师也笑着走过来,坐在我的斜对面,点上一支香烟说:“李文峰,今天来了新同学,咱不得表示欢迎嘛,吹段口琴听听,这学期我还没有听你吹过口琴呢。”
      “好。”我高兴地答应着,从书斗里拿出口琴,笑着说:“老师,这学期不是刚开始嘛,以后有您听的。”
      我是上初三的时候学会吹口琴的,原来想学吹笛子,但我吹笛子头晕,我家对门那个身有残疾的叔叔说学吹口琴吧,于是就学会了。口琴小巧、精美、易学、音质优美动人、表现力强是其他乐器不能比拟的,尤其是重音口琴,吹好了就有手风琴的韵味了。我经常在课余课间吹上一段,为自己自娱自乐也为让同学们换换脑筋。
      一曲亲切明朗、轻松活泼、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优美曲调,从我的口琴里流淌出来——欢迎你,美丽的白杨!
      吹完以后,张老师带头鼓掌,连说“不错不错”,同学们的掌声刚落下,白杨用欣赏的口气说:“真好听,你挺会吹呀!”
      白杨的后半句话,我怎么想都觉着不对味儿,马上接了一句:“什么叫挺会吹呀,吹牛我就不会了。”话说出口就觉着更不对味儿,这幽默用的也太破了点儿吧,吹口琴能和吹牛相提并论吗?张老师和同学们都听到了,立刻引起一场哄堂大笑,我红着脸也跟着笑。
      我这笑声虽然有些尴尬,但心里却是甜甜的,和一个漂亮女生同桌,又得到漂亮女生的夸奖,怎么想都是一件高兴的事,对不对?秦川倒是想和人家做同桌的,但是他没那个福份。啊,“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这话真是经典啊。秦川,你小子偷着羡慕去吧。我瞟了秦川一眼,见他咬着后槽牙、满脸羞怒的低着头,像往篮子里扔土豆似的,把书本文具胡乱地塞进桌斗里。奶奶的,难道这就是标榜自己有“爱美之心”的“君子”所为吗!我欢快地摆动着两只脚丫子,偷偷地乐。
      大力哥哥“砰砰”地拍着桌子笑着,拍着我左肩膀说:“傻了吧,没想到我如此聪明的兄弟也有犯傻的时候,哈哈。”
      这样闹腾了一阵子,放学的铃声响了,同学们收拾好东西准备放学,张老师夹着烟笑咪咪地回宿舍了。白杨临走的时候冲我笑笑,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轻轻地说∶“明天见”。
      我也小声地回了句:“明天见”。
      “天天见!”大力在后边大声说,说完后就坏坏地笑了,我转身就给了他一拳。这些都被坐在我左前方(我坐北侧第六排)的秦川看见了,他生气的狠狠地乜了我们一眼。我看到他的眼神感到很吃惊。
      我也很生气地瞪着他:“小坏蛋,你赔我媳妇!”唉,我那媳妇究竟长得什么样啊?
      我跟在大力的身后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快到讲台跟前的时候,听见身后的白杨惋惜的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听完她的话,我那颗热气腾腾的心,一下子变的哇凉哇凉的冒着白色的寒气:“李文峰,你怎么是个小瘸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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