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夫人的怒 ...
-
看到司婃就那么将镯子戴在脚上,夫人强忍着说出“这是个手镯”的冲动,无奈的蹲下,想帮他取下了镯子。
司婃不禁将脚往后缩了缩,但由于是坐在椅子上行动不便,怎么着都逃不过夫人的手,只退了不到半寸,便被夫人一把抓住了。
“别动。”冰凉凉的手裹住了司婃的脚踝,小心翼翼的为他除去鞋袜,司婃看到夫人如此自然的为他取下那破损的镯子,不禁心下一荡,小脸微微有些发烫,除了阿入,还从未有人为他这么做过。
感觉到脚上沉重感消失了,司婃刚想收回脚,便又听到一串脆脆的铃铛声,司婃不知夫人是在哪拿出的玉石小盒,从里面的团团棉絮里挑出一根红绳,为他戴上了,又替他穿戴整齐。
做完这一系列事后,夫人才抬头,抿着唇似乎是在笑,放下司婃的脚:“果然还是这个适合你。”
司婃的脸蹭的红了,有些不自在的缩回脚,铃铛声脆脆的,好听极了。
“昨日送来的那个是哑的,铃声时断时续,待到送来时下人才上报,恰好今日要来,妾身便重做了这个,还望司二小姐不要嫌弃。”夫人似是觉得以这个姿势与司婃说话有些难受,便起身坐在司二身旁。
司婃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晃着双腿摆弄着那铃声,只觉十分有趣,心想着这夫人倒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他本以为尊贵如夫人,像这种东西怎说都不应有他亲自做才对。
见司婃喜欢,夫人也放松下来了,他以前可极少碰这些,只是这几日才开始学便用上了,靠着扶手,只觉得司婃这么笑着,才算是真正的司二该有的笑容。
两人又随口的扯着什么,虽不至于热情但至少也算不得尴尬,一直到看着时辰差不多该用膳了,才由司二亲自领夫人过去花厅。
没走多久,远远的便见阿信在那儿等候着,司婃有些奇怪,莫不是老夫人那里又有什么事吩咐了?
走得近了,阿信见了礼后,才对着司婃道:“二小姐,老爷有请。”
司婃只觉得,自己方才见了阿信就该绕道才对,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又转身,安排人带夫人前去,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在阿入身后。
司婃对于他这个父亲,向来是不喜的,自从他说要嫁入相府,也是从来都没有到他院子里来过,这时候叫他过去,也不知是要做什么,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司婃刚入了后花园,就听到司老爷的冷哼,司婃努力不啧出声,只是低着头,看着那粗糙的地板,总还是好过看他一脸皱纹的老父亲。
尽管内心的抗拒,司婃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其实这礼,司二本可以不行,奈何不少下人在场,也只得做做样子。司承蔚挥退了园里的下人,自然也包括阿信,只听他冷笑道:“你眼里倒还有我这个父亲。”
司婃嗤了声,笑道:“司大人说笑了,司二哪敢称您为父亲?”
一点都不好笑。司二在心里想着。
“你!”司承蔚本想接着发难,可司婃这么一说,把他即将出口的话尽数都堵回去了,沉默半响,脸憋得通红,终于还是问:“你当真要嫁?”
“绝无戏言。”
“你可是司家……”司老爷话还没说完,便见司婃直接转身欲走,情急之下喝道:“你给我回来!”
“司老爷,请问您还有何事?”司婃最看不惯的就是司承蔚这般做派,分明讨厌他入骨,却又一直想以父亲的名头压他。
待在这儿,司婃实在是浑身不舒服,他只觉得同一百个夫人相对无言,都好过来这儿受老头子白眼。若不是给老夫人面子,他还真不想来。
谁知那司承蔚仍端着父亲的架子,厉声问道:“你当初做这个决定时,可有想过司家?”
这回,司二纵然气极,也禁不住笑了,眼神如刀子般,直直的盯着司承蔚:“父亲大人,敢问当初,你可想过我母亲?”
司承蔚被司二看得肉跳心惊,他竟不知多日未见,他的好儿子也如此叫人说教不得了,黑着一张脸,怒不可遏的模样:“你当真听不进好言!”
司二笑得更欢了,只是内心满溢着的怒,叫他笑得有些狰狞:“司大人,想要听话的儿子,何不同那位生一个?”
若不是那位,他和母亲也不至于如此,想他母亲未出阁时,也是外祖父捧手心里疼的,一滴眼泪都舍不得他流,奈何外祖母偏说与奶奶做过约定,要母亲嫁与司承蔚。
母亲也是个傻的,见这司承蔚生的俊,小嘴也甜,便不顾父亲反对下嫁了。一开始也是好的,二人感情虽没有多深,却仍相敬如宾——直到司承蔚的官升到了这个位置。
他的母亲,被司承蔚身旁的人,比下去了。依母亲的话,十几年日夜相处,感情哪是两年夫妻比得上的。他只记得当初母亲同他说这些时,表情有多么死寂,他真怕他离开后再也见不着母亲,便在梵林寺陪了母亲一夜,自此也记恨上了司承蔚。
这话,显然是戳着司承蔚的痛处了,他那不想同那位生个儿子,若非那位当初无故流产,他与司二的关系倒也不至于如此——他哪里不知道缘故,只是打骂不得而已。
只见他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司二也不想听他多言,转身便想走,司承蔚似乎气到了,不住的咳嗽着,司婃刚停下,便听他道:“你,马上,马上把婚给我退掉!”混着咳嗽声,司二听得不那么清楚想说什么,却听身后咳嗽声突然停住,四周安静的可怕。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笑,如小石落入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只听司老爷颤巍巍的见礼:“下……下官拜见第八夫人。”
司婃回头,只见司老爷跪着,一扫平日里在司二面前的威严,如遇着猫的老鼠般,颤抖着。夫人站在司老爷面前,虽是一如既往的笑着,却叫人看得心慌。他站在那儿,遥遥看着司婃,司婃愣了片刻,也回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