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白又软》楼海

12、Chapter 12

　　走出服装店，段小晚才觉得郁闷。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凭什么是她段小晚要出来，这儿是他爸爸的产业，四舍五入就是她的，要走也是她们走。
　　段小晚又拉着陈词跟哈哈走了进去。

　　白苓仍在镜子前美着，身上的长裙是今夏的流行款，有繁复精美的刺绣。白苓个高人瘦，穿着很漂亮，唯独不够白，被灰粉的底色衬得有点黑。
　　殷勤的营业员当然不会指出这一点，正舌灿莲花地夸奖她三百六十度的漂亮，只为套出她们兜里的钞票。
　　白苓听得有点动心，转过一圈又看了看，跟她妈妈说：“要不这件我们也拿了吧，正好我没有这种款的，等下次有聚会好穿。”

　　段小晚坐在一边翻画册，一定要跟白苓打擂台。招手喊过营业员，指着画册上白苓穿得那一条说：“这个，给我包起来吧。”
　　漂亮小姐姐一看到段小晚，还是那副鲶鱼脸，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一个尺码只有一条，这条已经被那边的小姐要了。”
　　段小晚表情不耐烦，说：“做生意可不是这样的，她定了吗，就算成是她的。我现在就付钱，你给我刷卡，我一会还有事呢。”
　　鲶鱼小姐姐很是为难，特别是在看到段小晚那一脸不讲道理的表情后：“小姐，做什么都要讲究先来后到嘛。”

　　动静终于打扰到白妈妈林岚。林岚穿一身高定，单手抓着信封包，已经俨然是一副贵妇模样。
　　见到一边段小晚，目光迅疾的和自己女儿交换一下后，她迈着小步走过来，温和地笑道：“是小晚吧？”
　　段小晚正翻钱包，特地掏了段谨严给她的贵宾卡，无视林岚的同时意有所指地说：“是啊，你也知道要先来后到的。”

　　林岚笑意不减，看见画册上的那张图，再回身看了看自己女儿白苓，挡在段小晚前头，说：“喜欢就拿吧，阿姨给你买好了。”
　　段小晚心里梗着的那根刺更痛了，心想谁要你付钱，你是我谁呢就过来凑近乎，我没钱吗，还是你想拿这东西就收买我？
　　段小晚心里千万句吐槽过去，却在看到林岚掏出卡的同时愣住了……她那张贵宾，怎么跟自己这张长得这么像呢？

　　“这是爸爸特地给我女儿准备的。”
　　“最好的东西当然要给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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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千刀的段谨严。

　　段小晚来得风风火火，走得也气势汹汹，拽着哈哈绳子往外跑，马尾耸得老高：“走，陈词，请你去喝奶茶！”
　　陈词两手插兜，原本单脚点地地懒散倚在店内高柱上，听到召唤，轻嗯了一声，准备跟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大神。”
　　柔柔软软的，像刚刚出炉的新鲜司康。
　　陈词步子停了下，侧头，算是应了。
　　白苓跟上来几步，说：“好久没跟你玩游戏了，咱们什么时候再组队去峡谷里杀人啊。”这话说的，好像陈词跟她双排过多少回一样。
　　店外，段小晚两手捂在眼睛边，隔着一道玻璃向陈词发起死亡凝视。陈词不由一笑，目光瞥回白苓时却已经恢复漠然：“不熟。”

　　商场中心的休息座上，段小晚喝着一杯加了双份糖浆的奶茶，模样失落。
　　她刚刚打了一个电话给亲妈徐璇，还没说上两句，刚刚提到遇见白苓跟林岚的事情，她就借口忙碌而把电话挂了。
　　想找人倾诉，看来看去，身边除了一只傻狗，就是比狗还傻的陈词。
　　段小晚认命地叹了口气，说：“师父，从今天起，你要更努力地教我玩游戏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词漫不经心道：“就是因为白苓，才想追周少泽的吧？”
　　段小晚“嗯”一声，应完了才发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
　　还以为他除了游戏，生活跟学习都是一团糟呢。
　　陈词略显轻蔑地笑一笑，掏着手机：“你现在玩不玩？”
　　想玩，但又心烦，段小晚摆手：“你来吧，没有我，能多拿几把MVP。”

　　身边很快就响起“欢迎来到王者峡谷”的声音。
　　陈词不知道玩的什么英雄，总说着什么“努力有用的话还有天才干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等臭屁的话。
　　等段小晚半杯齁甜齁甜的奶茶下肚，强打起一番精神的抬头后，又被身边围着的一圈小学生吓了一跳。
　　他们跟段小晨差不多年纪，都聚精会神地盯着陈词的手机看，一个个痴迷的不像话，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屏幕上。
　　“哇，一次刷三野啊，这什么操作。”所有人啧啧称奇。

　　段小晚不甘人后地挤到陈词身边，屏幕上是一个执剑的白衣英雄，侠客打扮，挥剑时潇洒飘逸，剑锋落飞沙走石。
　　千军之中，他如入无人之地，衣袂飘动间搅乱天地。一群乌合之众挥动板斧大刀劈下时，他又抽身而入，只留一片刀光剑影。
　　段小晚看得如痴如醉，不由问：“真的好厉害，这什么英雄啊？”众小学生立刻语带不屑地答：“李白！”

　　李白？他不是写诗的吗，什么时候当起刺客来了。
　　段小晚越看越兴奋，越看越喜欢，人太沉醉的时候就容易得意忘形，她从陈词手里抢过手机，还美其名曰：“我看看你手机里是不是装挂了。”
　　“说实话我怀疑你好久了，没理由我这么聪明，每次都没你玩得好啊。”
　　“嗯，挂没有，不过你手机性能好，什么型号的，我让段谨严也给我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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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陈词，你这英雄是不是坏了，怎么走着走着回到原位了！”
　　“啊啊，他的大怎么用不起来，你升过级了吗，是不是要充钱啊！”
　　身边人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极其轻微，太没有存在感，以至于他一只胳膊环过来，大手抱住她控制操作时，段小晚整个人都紧缩起来。

　　临近九月，天气依然燥热。
　　商场里的空调开得很大，段小晚被吹得手脚冰凉，他手心却干燥而温暖，包裹住她的时候，仿佛一处炙热灼烧的热源，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体里注入能量。
　　他个子高，手长脚长，胳膊只用虚笼就能把她环住，可毕竟还是在怀里，段小晚先烧红了脸，再任由这热度蔓延到脖颈和耳廓，随即是蜷曲的全身。
　　“看着，我来。”他声音分明很轻，却像擂响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段小晚心上，那晚胸闷气短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甚至……更加严重。

　　段小晚低着头，感觉额角新发的汗已经快浇到眉间，两只手因为被他牢牢握着，根本一动也不敢动。
　　略略侧头看过去，他如塑的侧面近在咫尺，额头开阔，鼻柱挺拔……她甚至能点清楚他的睫毛，一根，两根……
　　瞎想什么呢，人家不过是现场教学而已。
　　耳边，他声音干净得雨后新洗的天空：“李白这个英雄是王者峡谷里很热门的刺客，他的一技能是……”
　　段小晚耳朵明明开着，话却丝毫不往脑子里钻，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热乎乎的手心跟压在她身上的几乎感受不到的体重。

　　“懂了？”陈词问话的时候，四周的小学生都走尽了，没有骚操作也没有神发挥，辅导菜鸟的教学过程，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段小晚脸上的红已经褪得差不多，然而就在他抽身离开的那一秒，意识还流转在九重天外，没有一点回溯过来的迹象。
　　缓了缓，段小晚才昧着良心的点点头。陈词将两条长胳膊搭在膝盖上，说：“那好，你再开一局，我看看学得怎么样。”
　　“啊。”段小晚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直到他毫无征兆地笑起来，段小晚才扭捏着把手机还过去：“好难的，我还要练练。”

　　“哎，段小晚。”陈词忽然喊人。
　　段小晚撅着嘴，纳闷：“嗯？”
　　他看着她，淡淡道：“你除了追周少泽这一招外，就不能想点其他办法了？”
　　好端端的突然又提到这件事。
　　段小晚低头剥手，好一会儿才道：“那要不……换成你追他？”
　　陈词：“……”

　　夜里回去的时候，段谨严在家，然而想象中的争吵并没有爆发，段小晚一到家就埋头爬楼，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里。
　　手机上开着一段视频，是段小晚刚刚搜的李白教学，只是视频里的李白一身雪白，连同飘飘长发也是白如银雪，跟陈词下午玩的那个并不一样。
　　问过陈词才知道，这是李白的一款皮肤，名叫“凤求凰”，和另一个英雄王昭君的“凤凰于飞”是情侣皮肤，很是热销。

　　端只小碗：你等下，我买了送给你。
　　陈词：别。
　　端只小碗：你放心，段谨严有的是钱，我不花，就便宜别人给他花了。
　　陈词：不是。
　　端只小碗：而且你是我师父，我跟了你这么久，连个拜师费都没交过。
　　陈词：先听我说。
　　端只小碗：哦，搬小板凳。师父，我已经乖乖坐好了。
　　陈词：……

　　陈词：这款皮肤限时发售，你现在想买也买不到的。
　　端只小碗：那凤凰于飞呢？
　　陈词：一样。
　　端只小碗：为什么！
　　陈词：大概是一种营销策略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端只小碗：我心悦八级啊！
　　陈词：没用。
　　端只小碗：我人民币玩家！
　　陈词：……
　　端只小碗：那我还要这贵族等级干嘛？又不能增加英雄属性，也不能匹配不坑队友，现在连个皮肤都不能买？
　　陈词：……

　　端只小碗：师父，你再等下！
　　陈词：？
　　端只小碗：我下去问问段谨严收购企鹅多少钱。
　　陈词：……
　　端只小碗：我要让他们知道伤害一个少女的代价有多高！
　　陈词：……

　　昏暗的小台灯下，陈词笑得停不下来。方才的对话已经停了下来，段小晚许久没再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商量收购的事宜。
　　陈词：你买“凤求凰”我能理解，为什么想买“凤凰于飞”？
　　一行简单的问句，偏偏看得两眼灼热。陈词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隔了许久，才简短道了句别便将手机扔在一边。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抬手，就着那展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没有感觉么，他想。
　　下午他那样轻薄她，她怎么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

　　不得不说，为师真的很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