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辨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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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别想那么多了。
“爹爹，我想跟着大师傅重学制香。”这句话还回荡在谢语冰耳边，既然说了就要做到。
不知道三叔是怎样和殷庭谈的，他们前脚离开，后脚三叔谢玉麟也就带着谢语冰去制香坊了。
谢氏香堂的香从来都是独家制作，有专门独立的香坊，香方也从不透露给外人，制作香料的人都是谢家信得过的人。
马车徐徐驶过长街，感觉位置越来越偏，再没有了内城的热闹与喧嚣，唯有马车车轮辘辘转动和马蹄踏过地面的声音。
下了车，谢家的制香坊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前世的谢语冰从未来过，本以为是个类似于小型作坊的地方，没想到其外表就是一处寻常的宅子。
她跟着三叔踏进院落，迎面是几块大大的花圃，周围一片安静，谢语冰简单的看了几眼，只知道里面有香子兰和百里香，其余的都是些似乎认识但不怎么确定名字的花草，位置偏却也有好处，听得见跟随着前行的细微脚步声，偏头看见院子角落里还有丁香。
“三爷，大小姐！”一小童听到外间的动静，出来迎接，恭敬地行了个礼，不过动作没那么规范，似乎性子也很活泼，转过身又朝着里面的喊道：“大师傅，三爷和大小姐来了。”这小童虽然以前没见过养在深闺的谢家大小姐，但三爷提前给了信，今天要带大小姐过来，如今一瞧也就知道了，长得这么好看的，想来自然是谢家的大小姐了！
“冰儿，这里就是我们谢家的制香坊了，来，三叔带你去认识一下大师傅！”走过花圃，到了屋门口还特地停下。
谢语冰暗忖，三叔似乎很尊敬这位大师傅啊！
小童在前面带路，她跟随三叔前后脚进了屋子里面，谢语冰看这香坊的氛围还不错，这内里不像市井小说中描绘的作坊，也不同于一般的宅子，反而极为宽阔，里面的人明确分工，各司其职，忙忙碌碌的。
只是觉得这制香坊，似乎也不需要守门的，每位弟子脚步沉稳，那小童离得较远，无人通报也立马出来迎接，看来拳脚功夫和听音辨认的敏慧还是有一些的。
进去的第一间是个陈设普通的屋子，后面是类似于药铺的各类小柜，前面却是将各种花草或是药材摊开来装在各种匾子里面。
谢语冰心想，还得亏自己小时候喜欢去庄子上面玩，见过这些东西，平底是晒匾，圆底的称为药匾，还有有孔隙的是专门的筛匾。
这药材花草，虽认不全，却因为小时候粗略的涉及过，也大半都还有些印象。
跟着三叔和这小童前行，很快换了一间屋子，又是另一番场景。
屋内的各人，皆身着豆青色外衣，大多在研磨，配置调和，中间有一口锅，有人正把握着火候炮制，所谓的香料炮烫，便是用武火加入沙子或其他粉料等一起拌炒。
正好奇查看之际，屋外来了一个人，人还未到声音却先到了，嗓门洪亮，“小玉麟啊，你来了啊，可是好久没来看你大师傅了啊！”
声音刚落，谢语冰便看见一位老者和大伙一样，穿着豆青色的衣服，只是上面多出一些花纹，似乎是在彰显身份的不同。
看来这位就是大师傅了！
小玉麟！三叔这样被长辈叫着，竟然意外觉得很几分可爱，平常老是逗小辈的人，自己成了被逗的对象。
“大师傅，我都已经娶妻了，不小啦！”三叔谢玉麟脸上也是无奈，却也看得出来，二人的关系很好。
“这是你今天要带过来的小丫头吧？”
谢语冰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恭敬地给长辈行了个礼，声音清脆，“见过大师傅，我是谢家长房的谢语冰。”大师傅见这丫头很是大方，行容得体，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走到最中间正在炮制的锅旁，示意那人停下，指名吩咐他叫来一些徒弟。
须臾，便转过身对谢玉麟说，“你会挑选日子，今日正巧有一批合香需要试试，顺便也考察考察徒弟们的辨香功底如何！这个小丫头也跟着试试吧，我看看她的天赋如何！”
话毕，为首的弟子协同几人取来了一些香料香炉，这其中既有散香，也有线香，自然也有做成宝塔状的小香塔。
毕竟谢语冰有过小时候的基础，如今再想学，也不完全需要从基础走起，因此现在通过辨香来检验能力和天赋，也就省去了前面的一些时间。
等人聚齐，大师傅走到屋内的桌子旁，也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来，放在原先拿来的那一些香料一起。
取过一个香炉，置于中间，先前已经排列整齐的弟子们略微散开，便于香味充分散发。
“这里有不同的香料，既有单一香料也有合香。制香之人，除了手艺高超与细心之外，更多的是需要一个灵敏的鼻子来辨别。”
“稍后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对香料的辨别能力提高了多少！”
最先燃尽的是一堆香沫，气味并不难辨认，校考的几人中，有一位看起来年纪尚小的徒弟，一嗅便脱口而出，是莪术。
谢语冰也早已分辨出来，是郁金香根茎的味道，是一味中草药，但她没有冒出头而是协同后面的几人一起说到。
心想果然考的细致，这大师傅也是在无形之中强调了香料和药材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后面接着并未燃香，而是等香味散尽。
由弟子取来的香料并未都用，而是大师傅从中挑选了几个，紧接着只见他打开手边的一个瓷瓶，从里面取出了一粒香丸。
“这粒香丸是最近的新品，不过并不难，来，说看看。”
一个一个挨着说，似乎这个新品药用并不难，只是最后问及具体的分量，有些模糊不清。
后面的这一次的比较特殊，瓶子看来是密封的，取出来的也是湿膏，看来的是蜜制的。大师傅自己也不演示，直接叫过最初讲出我莪术的小弟字，“云艺，你来说说这香里都有些什么材料。”
云艺一听，知道这是大师傅要考验自己，也不敢马虎，马上照做，也不再说话，整个人完全投入进去细心感受。
“有沉香、檀香、甘松、茅香，还有甲香、丁香和麝香，嗯……。”云艺抬起眼看了一眼大师傅，摇摇头，“还有的，我猜不出了。”摇摇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大师傅，站到了一旁，谢语冰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个弟子一口气竟然能说出这么多。
“来，小丫头，你也来试试。仔细的分辨一下你都闻见了一些什么气味。”
谢语冰静下心来，用心感受，轻悠飘然而出的一丝的烟云，有一点清爽而辛辣的味道，也有最初的香沫的味道，“甘松、沉香、结香、藿香分量似乎差不多，檀香味略重，还有……对，是侧柏叶，分量很少，但气清香，微辛，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大师傅似乎有点意外，“好好好！果然是谢家的女儿，这份天赋的确难得！”
因为的确侧柏叶的成分极少，且辛辣味有些重叠之处，这样可见谢语冰嗅觉极佳，且极为细心敏锐。
接着还考了两种香，越往后面难度越大，但谢语冰似乎已经由生疏到熟练，对于香味中潜藏的成分的分析也愈加快速。
几次下来，连谢语冰自己都对自己有些怀疑，什么时候自己的嗅觉变得这般灵敏了。似乎只要是在鼻子之间嗅过的味道，就深存在记忆中一般。
遇见从未闻见过的，也不再犹豫，直接说从未感受过，脑海中并无明确的记忆。
她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一起考试的人，聪慧的小徒弟云艺却是尚有一战的能力。
大师傅也不再继续了，从这大约四五种各式不同的香的反应来看，便可窥得他们的能力。
合香虽然是多种香料混合，却是各种香料的味道互不掩盖，相得益彰，品来也舒适。香炉中的残留的余味在一旁渐渐散尽。
大师傅夸奖了最出彩的两个人，还点名夸奖了谢语冰，她自觉不好意思，谦虚道：“我也只是感觉闻到过这些味道，就说出来了，真正的制作我还一窍不通呢！”
“小丫头，如果你全都知道了，那还让我教你什么呢？”大师傅脸上含笑。
大师傅这样讲，便是有收徒的心了，谢语冰自然抓住这个机会，端正身姿，向大师傅行拜师礼，“谢谢大师傅！”
“师妹，之后一起学习！”刚刚只顾着闻香辨香，倒是没注意他们的长相，如今却发现身边出声提示自己的人，生得一副好容貌。
“对，师妹，以后再向你挑战。”这时出声的便是刚刚到最后还显得十分强悍的小弟子，好像是叫云艺吧！
“刚刚你们也对香料有了进一步的判别，云艺不错！”听到表扬的就是刚才一直挺出彩的弟子，谢语冰看了他一眼，听到大师傅的这句话，脸上明显很开心。
“但是除了辨别之外，身为制香之人，基本的功底认知切不可忘，此次我们谢家香堂要赶制重阳的香，你们这一批新弟子，要多学着点！今天我也简单的讲点东西。”
大师傅意外的没有摆长辈和前辈的架子，谢语冰觉得很喜欢这样的师傅，对往后学习香料的日子也生出更多的期望来。
“制作香料的第一步，便是要考虑香的用途、用香之人的品味以及合适的香型，然后根据这三方面来选择制作的配料，香在配置的过程始终离不开四个字：君、臣、辅、佐。”
每一味香料或是药材自有其妙用，是每一份成品香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大师傅第一堂课，是理论讲述，也有实际的检验。
“要想做出好香，合理的香方和严格的炮制技艺缺一不可。”
因为接下来需要赶制作一批香料，谢语冰还帮不上忙，也不急着来上课。
临走之际大师傅交代她，“这三本书，趁着这七日的时间，回去看熟，下次再来我会亲自考你的。”
刚刚还和三叔聊得很开心的人，对待香料的事情却是极为严肃的，谢语冰自然也知道，香料骗不得人，只有认真对待，才会制作出真实动人心魄的香。
前世谢语冰倒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谢家的制香大师，看这个样子，大师傅好像并不像是谢家的人，却隐隐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与谢家本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对谢家香坊有了另一份认识，虽然称之为谢家香坊，但却似乎并不完全隶属谢家，
出了制香坊的门，谢语冰还是还是有些好奇，只好从三叔这个方向下手，“三叔，这个大师傅是什么人啊？”
“大师傅并不是谢家旁支的人，只是和老太爷交好，手里制作香料的本事却是真的过硬，这些年也真正的为谢家教出一些好徒弟来。”
谢语冰揣摩着，大师傅看年纪还未到花甲，倒是比已经过世的太爷要小。
路过那片花圃，芳香的味道再次从鼻翼滑过。似乎隐约凝神，也有嗅得见暗中浮动的丁香的味道。
隐隐约约的，但是自己一旦沉下心来仔细去分辨，去觉得这香味好像很易被抓住，看来，重活这一世，自己是格外适合品香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07 辨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