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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辈子谁也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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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是在小鱼慌乱不知所措的尖叫声中被吵醒的。
“粟医生,粟医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火山爆发了,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粟裕刚从悲伤的梦中醒来,大脑本就一片混乱,再加上小鱼这么没头没脑霹雳巴拉又是跺脚又是摆手的一顿大叫,头疼得更厉害,他用手心捂住耳朵尽量阻隔她带来喧闹嘈杂的声响,另俩食指按住太阳穴的地方,尽量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过来。
可是小鱼就是不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一个劲的摇晃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办,怎么办呀粟医生?”
“停~你先别急,先冷静下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们这也没有什么火山,怎么就火山爆发了?”
“唉~此火山非彼火山,但是都一样,炸了,再烧下去真的就要炸了,粟医生赶紧的,你赶紧随我去看看,再烧下去,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就要被烧傻了,那多可惜呀!”
于是粟裕被小鱼拖拉着来到6018病房,刚走进去,他就看见一个尤为熟悉的背影站在病床的一旁,虚弱无力地颤抖着,轻微地抽泣声带动着的是他的心碎,他不断吞咽口水努力缓和情绪,让心脉那能得以片刻的舒缓。
可是没有,越靠近那个瘦弱纤细的身影,他的心疼的就越是厉害,从进门看见她背影的那一秒开始,她便不声不响夺走了他所有的聚焦点,就连一直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吵闹不停的小鱼都被他自动规避漠视掉了。
他不知道,她曾本就是他的一切。
他慢慢靠近她,一步步慢慢走到她的对面,想要看清楚她究竟是谁,他们曾经是否就认识?
可是他看不到她的脸,一个小小的成人一次性的口罩将她的大半张脸都给遮挡住了,他能看见的只有那双哭肿了迷离的双眼,那双眼睛他分明又在哪见过?
“粟医生,粟医生…”
“啊?”
秦护士长叫了好几十遍粟医生,才将粟裕游离的三魂七魄叫回来了一半“这个病人本来都计划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做手术的,还是林主任亲自要下台做的手术,可是现在病人突然急性发高烧,整个人发烫烧得像座火山,现在可怎么办?这烧容易降下去,可是林主任明天一早可就要动身去澳洲开研讨会了,这一去就是一个半月,以病人现在的情况,还能做手术吗?还是要等一个半月?”
“不能,不能等…”萧清的声音极小但是特别坚定,她转身面向秦护士长和粟裕,眼睑未抬半分,始终低垂着,诚意十足地望着弯腰鞠躬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尽快治好我哥哥,林主任说了,我哥哥的情况越早做恢复的希望越大,所以不能等,真的不能等,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好不好?”
萧清说完欲直接双膝跪下乞求,还好被秦护士长及时拉住了“小姑娘,我也知道你们外地来的不容易,可是现在的情况…唉…粟医生,你看?”
萧清知道对面站着的是他,所以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就连现在也是一样,她低垂着头,慢慢走到他身边,轻轻弯下身子,软弱无力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的心酸有谁能懂“这位医生,拜托您了,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粟裕魔怔了片刻,随后上前先检查了一下萧策的情况,他掀开萧策的被子,瞥见他左腿病服裤子上有血迹,顺势寻根过去,却被萧策用手给拒了,他牵强着撑起身子,痛苦挣扎着说道“我没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粟裕一手用力挥开他阻拦的那只手,然后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来俩人,帮我一边一个按住病人”又转身对着萧策邪魅一笑“我是医生,这里是医院,所以很对不起这闲事我管定了,你现在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别以为咬牙挺着就能没事,小到伤身,大到丢命,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要隐瞒此事,但是…”
粟裕突然抬头望了一眼萧清,俩人正好四目相对,片刻的时光,俩人互相不知所措,慌乱移开视线“但…能有一个愿意为你伤心为你哭的人,好好活着不好吗?”
“哥...”萧清适时地叫喊了一声。
萧策望了一眼低垂着头哭泣的萧清后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不再动弹,这腿上的伤是他今早起床自己用水果刀划的,划的时候,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可是心是慌乱的,是疼的,他之所以这么做,简单不过是想要错过今天下午的这个手术,林生林教授明天一早要出差,他和萧清早就是知道了,所以只要错过了今天下午这个手术,那么他还有希望。
只要他一天没好起来,他就可以用这个伤,用萧清对自己的内疚愧疚,将她残忍的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边,他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她哪也去不了,就会永远的留在他身边,照顾他、陪伴他,如此便是他一生所要追求的,所以能不能站起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当今早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里斜射进来的时候,他便下定了这个决心,伤害自己的身体,用道德绑架她。
他之所以会心疼,也完全是因为心疼她,可是但凡他有别的办法,绝不会出此下策。
他心里比谁都知道粟裕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是爱一个人爱得有多卑微就有多卑贱。
粟裕仔细处理了萧策的伤口,随后又给他打了退烧针,出去打了一通电话,而后才返回走到萧清的身边。
可他越靠近她,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她在不断往后倒退疏离他,好在他的步子比她大,他们之间的距离总还是在不断的缩小。
终于退无可退,可是她却还不放弃仍在躲闪,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可怕了?
“你不用怕,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出来一下,关于…”粟裕望了一眼病床上已然熟睡了的萧策,而此时萧清的电话也恰巧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正是林生林教授。
粟裕望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我在外面走廊上等你。”
粟裕离开后,萧清这才松了一口气,背靠着墙身子不断往下滑落,本该熟如一体,如今相见却要装作从未相识过,曾经梦夜里无数次的期盼见面重逢,可是真到了相见的那一天除了躲还是躲,命运是诸般的可笑滑稽。
对不起,粟裕,她这辈子谁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