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是安不是安德

2、回想

　　饭桌上的热闹完全不差于刚刚阿雀在厨房里忙的那般热火朝天。师傅和师兄们各捧各的碗，一筷子放进嘴里一筷子又再夹，就连讨债脸的三师兄都吃的麻溜的快，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就看这架势哪怕想说话的都没另外的嘴开口。
　　寺庙里的和尚就是会比山下的俗人更加的节约粮食，碗底的汤水也喝的一滴不剩。阿雀坐在六师兄边上，抬头刮了眼已经吃完就差舔盘的师兄们，加足了劲的稀里呼噜吃完剩下的半碗面疙瘩，不行啊，师兄们的眼神太凶残，阿雀表示誓死捍卫自己的早饭。
　　寺里长久以来的规矩，吃完早饭不需要上赶着念经悟禅，阖寺众僧要围坐在师傅周边，跟自家亲兄弟好师傅唠唠嗑扯扯皮，以便全寺众人更加亲近更加友爱。阿雀在懂事了后，一度认为这是不知道哪位师傅的懒惰病犯了，定下的助消化的活动。
　　师傅师兄一如既往的等阿雀洗完了碗筷收拾好了厨房，等他盘腿入座了才开始麻雀喳喳的唠起嗑来。阿雀支着脑袋，听师兄们各种嬉皮打哈，不经意的就想起来刚被三师兄“抓”回来的那会儿。
　　那会自己也不太记得为什么会上山来，只记得那日早晨阿雀不太正常的在蒙亮的时辰就爬了起来，本应睡在旁边阿爹和阿娘也没有在了，两床被子叠的整齐就好像昨晚没人睡过一般。桌上没有阿娘早就准备好的早饭，阿爹的那个竹筐也还挂在门背后，屋里静的什么声都没有，明明该是蝉鸣不已的季节，外面却静的好像下了雪。三师兄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门口，看到阿雀开门了也没什么废话直接一把拎起来，夹在胳肢窝下迈腿就往村口走。阿雀大概也是被这么直接的“绑架”给吓傻了，等到三师兄都已经走出了村口老远才反应过来。这个死秃驴还敢拐卖小孩，穷疯了吧。当即也没什么可怕的就胡乱蹬起腿来，小肥手乱抓一通，等到三师兄一鼓作气的把鸡仔一样的阿雀抓回寺里的时候，其他的师兄好不客气的朝那个僧袍上一滩口水一滩鼻涕的邋遢和尚一顿爆笑。被放在一旁的阿雀满脸通红，瞪圆了微红眼睛朝那群笑得没眼看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毕竟只是个六岁的瓜娃子，再怎么傻也知道了现在周围的人是不认识的，没了父母在旁边的安全感，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夹着疲惫涌上心头，阿雀决定做小孩子最擅长的事，哭。哭的那个惊天动地，痛彻心扉，哭的那个鸟兽乱叫，树叶乱晃，哭的最后被讨债脸的三师兄给扔进了师傅的禅房，坐在师傅断念的怀中还止不住的嚎。断念也没办法啊，一个出家人，要孩子没媳妇的，怎么知道哄人。干脆就让阿雀坐在他怀里哭，自己盘着腿听着魔音洗耳。不正常的早起，大半天的折腾，心中恐惧不安徘徊不散，哭累了的阿雀歪着脑袋打着哭嗝睡着了。断念轻手轻脚的给小哭猫躺平，盖了被子，一瘸一拐的冲向厕所，小兔崽子，搞得我腿麻膀胱爆，看我以后不好好收拾你。
　　阿雀一觉睡醒，已然是晚饭时间。顶着两个水泡眼，顺着香味，一路摸到了厨房。饭桌旁一溜的亮脑袋齐齐朝阿雀转了过去，见状，小崽子脚底抹油的就想往外跑，被离门口最近的六师兄净执一把抓住后领拎到了桌旁。看着小阿雀不情不愿的爬上板凳坐好，断念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朝着他开口道：“阿雀，你小名是叫阿雀对吧。我是这寺里的方丈，我叫断念。你的阿爹，也就是李宗年，是我的故友。他把你托付给了我，我也就应了诺好好抚养你长的健健康康。我不会给你剃度，但你也算得上是我断念老头的半个弟子。你也不用像你的那些个师兄一样打坐参禅，你阿爹说你会烧菜，刚好，这个厨房就交给你了，只要你不烧了着房子一切好说。等会，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也不知道你阿爹阿娘去了哪里，大概要靠你以后去找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