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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第两百三十九章 ...

  •   冀州候进朝歌,虽说是戴罪前来辩言,排场却仍然不小。

      精简之后的队伍仍然绵延数百米,一眼望去浩浩荡荡全是人影,中间精悍的卫士们个个威武健壮,令行禁止,拱卫着十几辆马车,其中一辆尤其精致华贵——绯红的轻纱在车外做装饰点缀,人类用双手一寸寸制成的布料薄如蝉翼,在夏季的微风里和流苏珠链一起,于清脆的铃音中晃动。

      车帘是同色的红,只是更暗沉一些,光线可以轻易投射进车里,外面的人却只能看见车窗旁半倚着的美妙剪影,明眸影影绰绰朝外望来,举手投足间泄露些微风华,便足够让人目眩神迷。

      那是冀州侯苏护的独女,早有冀州第一美人之称的,苏氏妲己。

      关于排场问题,苏护曾经跟阿明争论过好几次,鉴于越来越多的东西和数量迅速增加的马车,即使是在生活方面从来不曾委屈过女儿的苏护,也感到有些头疼。

      他们可是去请罪的啊!不是像当年新王上任一样,过去游玩看热闹的!

      但阿明自有她的一套歪理,能够为她的行为做出五六条解释,甚至每一条都能说得苏护哑口无言。

      比如:“虽然是去请罪,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越是坦坦荡荡,越显得咱们有底气,问心无愧。”

      苏护:……

      苏护:心虚jpg.

      虽然边军冲突是个误会,但是他写的诗确实是真的,只是并没有想要谋反的意思。

      再比如:“冀州的许多产品目前还仅仅在冀州内流传,若是想要迅速扩大规模,从朝歌着手是个不错的主意。”

      再再比如:“经此一行可以震慑诸侯,以免趁我们不在有人趁火打劫。”

      以上三点任意一条就足够忽悠的冀州侯满口答应,但实际上嘛,只有第二点还算靠谱。

      她总是有办法把谎言说的比真话更让人信服,这大概就是天赋了。

      至于殷受会高兴还是更生气,诸侯是龟缩还是趁火打劫,其实都不要紧,根源只在冀州本身。

      只要发展壮大,殷受和诸侯便不敢妄动,就像是周地一样。

      而眼下,便是再度发展的好机会。

      农业初具模型之后,由快速发展期进入了稳定发展期,这个阶段已经不需要阿明花费大量的精力,她便开始着手工业军事商业等方面的改革。

      朝歌比冀州更早一步,或者说,有些事情毕竟只有帝王才拥有名正言顺去做的权利——就像货币的更迭。

      新货币的推行令才刚刚发出,即使是出了冀州这档子糟心事,也没有阻碍这一政令的强硬推行,散乱的各种贝币、粮食、布匹等交易货币被铜币所取代,交易市场被重新规整一新,商业冒出新芽,完全可以想见未来的繁荣。

      这样的机遇,冀州决不能错过。

      这也是阿明有底气让父亲前来请罪而不被杀鸡儆猴的原因——突如其来的新货币流入市场,必然会有人利益受到损害,新兴的事物被接受需要很长的时间。

      尤其是在眼下格外敏*感的局势下,大家都在观望朝歌的形势。

      而冀州不介意第一个服软,为年轻的君王献上忠心。

      这会是打开局面的一把刀,唯有共同的切实的利益,才能让殷受抬手放他们一马。

      阿明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朝歌城的繁华比想象中更胜一筹,她年幼时因为新帝登基,也曾来过这里,坦白说,和如今几乎是天壤之别,甚至与冀州相差无几!

      至于周地,并不是说姬昌不好,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人,但他作为一地之主当然是合格的,只是年纪毕竟大了,在改革的浪潮逐渐席卷全国的时候,老一辈的很多想法就显得不那么合时宜。

      在冀州和朝歌甚至其他州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以才选官的时候,周地仍然在玩那一套名声德行胜过一切的把戏。

      在政治里面谈这个,在大家已经抓住核心问题的时候还要留着那条遮羞布,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难道大家说他姬昌是圣人在世,他就真把自己当成无欲无求的圣人,要求大家和他一样,纯粹靠自我约束来管理好自己了吗?!

      姬氏一族里,姬考的弟弟们日渐出色,尤其是二弟姬发,听说很得姬昌喜欢,屡屡给了次子和长子争夺继承权的权利,这个时候,他倒是不反省反省自己了。

      说到底,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跟谁演戏呢?

      想起那个糟心的老头子就让人倒胃口,阿明摸着狐狸愈发柔顺光滑的皮毛,在侍卫出示冀州候的令牌后,很快就带着一大群人住进了专门接待各诸侯的驿馆。

      苏护将自己打理一番,便急匆匆进宫复命,跟帝王通气之后,等待再次上朝陈情。

      阿明一点也不比父亲轻松,这次虽然是出来办事的,但冀州事务也不能放下,雪花般的折子被送进驿馆。她既要安排人手与朝歌本地的商人商谈冀州一些特产,打开商路,同时还要让人整理行礼,再远程指导冀州的事务。

      在这个阶段,冀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一一问询,亲力亲为,或许等一切上了正轨,她才能有多余的时间休息。

      不能假他人手的还有这次送给君王的礼物,她必须逐个检查,确保没有犯任何忌讳,也没有被人动任何手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否则一切完蛋。

      之前的探子已经让人吃够了教训,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当然,最好能够讨得殷受欢心——关于这一点她其实不报什么希望。

      殷受的喜好一直是一个谜,权利、地位都有,不好美色,但绝不缺美色,奇珍异宝难以打动,只能试着投其所好。

      阿明思考之后,选择了武器,冀州武器的发展一直都没有让除了阿明之外的人沾手,换句话说,除了匠人,她的父兄对这方面的进度是完全不知情的。

      于是阿明选择了新煅出来的一柄剑作为礼品献上,说法自然是偶得,来自周地的一位商人所献,至于如何锻造,不好意思,不知道,找周人去。

      至于不好美色,或许是眼光太高,或许是不行,或许是……喜好不同寻常。

      若是前者,那冀州和朝歌的美女质量差不多,大概也只有阿明自己上,才能解决。但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她准备了大批药材以及十位能歌善舞的伶人——全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美少年。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让人为王上献艺罢了,绝没有其他意思。

      除了这一样,其他的都是些新奇东西,转动就能奏出音乐的盒子,可以预测晴雨的圆形宝石,透明的琉璃盏,用来夹菜的著……这些东西她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但能做贡品的自然更加精致华丽,和用来买卖的不可同日而语。

      想来这么些东西,总该能引起那王座上的人一点兴趣,对冀州稍微垂青些吧?

      当晚苏护归来,已经成功面见君王,并且得到了对方的允诺。

      这让阿明的心成功放下了一大半。

      但有一点不好的是,被俘虏的兄长,君王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我但凡提起你兄长,君上就说起其他话题,明摆着不欲多谈。”苏护皱着眉头,他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请罪陈情,另一个便是把苏全忠接回去。

      第一个目的在女儿查清了缘由之后,思路稍微理一理就很好解决,有利益交换,君上也不会再在这一点上做文章,毕竟冀州动荡,引得朝野不安,对朝歌不是什么好事。

      都是当官做侯为君多年的人,哪会有什么傻子?

      若是姬昌那里没有好处拿,谁会跟他做多年好友?!志趣相投的人多了去了,只有地位相当的才配得上一个“友”字!

      阿明在烛光下写着公文,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挽起袖子去研墨,“父亲贪心了,冀州势大,这一次边军冲突虽说是有人从中作祟,君上却不可能容忍下一次。”

      她嗓音淡淡:“您的儿女,总要留一个在朝歌为质,以此牵制。”

      室内一时无言。

      阿明若有所觉,抬头便看见父亲隐隐思量的目光。

      她轻轻一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曼声道:“怎么?父亲是想拿我去换兄长回来?”

      平日里她纵然有笑容,也总是淡淡的,此刻笑容却盛极,四分的冷意中夹杂了一分讽刺,还有五分隐而未露的情绪,像是冰天雪地里生长出来的红玫瑰,每一根刺都锋利的扎人,花瓣饱饮世人鲜血。

      玫瑰此刻打量着他,就像是在决定是否要毫不留情扎穿他的胸膛。

      美艳到极致,也诡谲幽暗到了极致。

      “不!”苏护下意识反驳。

      他心里确实隐约闪过类似的念头,若是女儿入宫为妃,以她的智慧和美貌,想来天底下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拒绝!

      即使是号称不近女色的帝辛也不行!

      但一双儿女都是亲生的,到他这个位置,也没必要用儿女的幸福换什么东西。

      女儿从小就比她兄长更加聪慧懂事,即使长大了,做的事情在他看来屡屡出格,可这手心手背的,割哪一块肉能不疼呢?

      苏护沉声道:“吾儿安心,为父并没有此等打算。”

      这一句话,比先前仓皇的反驳倒是真切了不少。

      苏护只有一个妻子,一对儿女,在这个时代是很少见的,血浓于水,再怎么不亲近,争权夺利,最后也还是一家人,远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阿明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心实意,片刻后,一身凛冽气质逐渐收敛,像是玫瑰收拢了尖刺和怒放的姿态,变得低调无害起来。

      她对他笑了笑,低下头,复又拿起笔沾墨继续写字:“父亲放心,兄长在朝歌总没有人敢亏待他,咱们留些人手与他防身,且再等几年,我必然接他回来,一家团聚。”

      苏护叹了口气,一瞬间像是苍老许多:“也只能如此了。”

      他正欲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零星字迹,“婚事”二字陡然间跃入眼底,苏护不由低头仔细去看,“……你这是写的什么?”

      阿明搁下笔,俯身吹了吹纸上墨迹,脸上平静,并无笑意,“母亲总是忧虑我的婚事,我想了想,如今年近二十,尽快定下来也好。”

      不管苏护有没有送女入宫的心思,她都有自己的打算,他想什么并不妨碍她做决定。

      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护睁大了眼睛,想起妻子常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话语:“你莫非……”

      “父亲想的没错。”她扬起眼帘,狐狸一般的眼眸总像是脉脉含情,“姬考向我求婚,我考虑了很久,决定答应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商朝那个时候有没有驿馆,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不是叫诸侯,反正就这么写吧,毕竟年代久了真的很难考据,而且男女主都在现代待过,都当过皇帝,改革搞得轰轰烈烈,如果是原时代没有的就当是后来搞出来的。
    另外,感觉封神里面对每个人的深层性格体现不多,总之算是改编架空吧,倒没有想要黑姬昌和周的意思,纯粹立场问题,同样的手段放到女主来做,还得夸一句聪明。
    看到评论里有人说女主很坏,这个不否认也不赞同,我从来没说过这家伙是好人吧,你用人类的是非观去约束神感觉就很奇怪。她是来体验感情心境成长的,没道理最后要被条条框框约束,有仇报仇不符合现代三观,但是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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