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律子聿

5、仙风骨本是泥淖根

　　扬州城外自然不如城内繁庶，多是些穷苦人家聚集而成的村落。但凌风寨的存在，令这城外也并不是那么危险。平常过路商人，只消交些银钱就可相安无事。若是流寇多行不轨，凌风寨必雷厉风行灭之。官府也就乐见其成。
　　凌风寨成员十分复杂，三教九流皆有。杀人逃窜的、越狱潜伏的，还有被抛弃的幼小的孩子，穷凶极恶与扶危济贫相伴，极度矛盾。收留这些人的寨主只有一个要求，前尘罪孽已成，余生需得赎之。这些人本性良善，迫于生计而为之，不过普通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然让其难以拒绝，俱皆俯首，而商贾富足，不动根本的些许油水便够寨中之人生活，余者多是给了周边村落的人家。
　　这样的寨主自然备受瞩目，但名姓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凌风寨在十六年前一夕破灭。除却当日外出拦路收钱，以及入城采办东西的人员外，一百七十三口凌风寨之人尽数被灭。
　　早已盯着凌风寨的周边贼匪四起，纷乱不断，还是捕快的邢易，也是于此间建功，荣升捕头。
　　这凶手便是扬州城齐府五公子的教习先生，何光。至于原因，且后告知。
　　该怎么形容何光呢？分明两鬓斑白如雪，面目却未留寸许光阴勾勒，眉清目秀该是个女子姿容，偏生得身板壮硕。若说冠带垂于胸前略显不羁，背负玄清八卦却是个道家长者的装束。不是风尘仆仆的样子，齐老爷倒有叫一声“仙人”的冲动。
　　到底是曾经的太子伴读，齐老爷稳定心神，问上一句：“先生此来何意？”
　　回答他的是一句：“为公子师。”十六年前，齐玉乐的百日宴，何光入了齐府，至此齐府多了一处不可接触的地段。
　　齐玉乐整了整衣襟，想着自己的婚姻大事必是要告知先生的。不过，齐玉乐还有一事想要弄明白。
　　“你此来，若是为了婚事，可不必再提，我不会出席。若是诗词歌赋有了建树，可以研讨一二”齐玉乐还未行礼，何光已然出声。
　　对于何光类似未卜相知的能力，十几年的相处齐玉乐习以为常，这也是他想要探听清楚的事情。
　　“弟子成家在即，学习之事本也是迫于父亲压力而为，今后也有了借口推脱，先生待我不薄，想着应该给先生安排一去处。”醒了酒的齐玉乐其实是个挺明智的公子，不过从他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来看，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恭谨如他，偷瞄何光的眼神也是掩藏不住的。
　　“你不必多方探听我的虚实，你我相处时日断不会因为此事了结，你有很长的时间来认知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何光的话让齐玉乐有些发蒙，他知道何光有蹊跷，即便是身为太子伴读的父亲也是礼遇有加，却不知何光有缘由可以继续留下。
　　齐玉乐当然不会知道，两人未必是一人留下，也可是一人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