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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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林行云一宿未能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早晨顶了两只熊猫眼打开梦游一般飘出房门，然后就一直在客厅里不安地踱着步子。
遇上刚从顾筠所住客房出来，正走下楼梯的林即墨，他打了个招呼，“哥。”
林即墨一见他就忍不住蹙起眉头，“也许你昨晚做的还是过了些。”
林行云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连声问，“夏知秋他……”
林即墨抬指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一直在咳血，后来引发了心衰，差点死了。我为他折腾了一夜没睡。”
“差点死了”几个字虽是由林即墨轻描淡写说出，听在林行云耳中却只如同惊雷，“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死。”
林即墨简简单单三个字概括完一切情况，见林行云还想问下去，出声打断了他，神色间的疲态更是不加掩饰，“我要睡觉了，你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去看。”
林行云此前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此时心中惴惴，注视着林即墨离去的背影，费了好大劲才说服自己取得了上楼去看顾筠的勇气。
他迈上楼梯，房门只是轻轻掩着，并未锁上，就像是有意等着谁来。林行云打算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推门而入。
他本以为一夜未曾休息的顾筠此刻该是睡着，待得房门打开，才注意到屋内窗帘早已被拉起，整个卧室一片明亮天光，顾筠倚着几个堆叠的枕头望着窗外，因逆光而看不清面孔神色，只隐隐让人觉出惘然。
听见声响，他并未回头，只是屈指拿起床头柜上的手巾，掩在唇口咳了咳，嗓音透出不寻常的冷淡，“林医生还有其他什么事？”
“是我。”林行云只得这么说。
顾筠这才转过头看他。
被冷汗浸湿的乌发蜿蜒在苍白脸侧，依然存着淡淡紫意的唇瓣之上还残留几缕暗红，一眼看去，竟是说不出的妖娆绝美。
林行云发怔片刻，想起这人不久前才因自己在鬼门关走过一次，只觉心像是被人狠狠拧住，一时生出后怕之感。
幸好他还活着。
顾筠垂眸避过林行云视线，“昨晚害你担心了。”
“是我的错，明知你身体不好，却硬拉着你喝酒。”林行云连忙说。
带着十足歉意的笑容挂上他的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其中有几分是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顾筠的回答很是模糊。
林行云见他这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半晌，才想起了日前便计划好的正题，“你曾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只要我让你留在我身边？”
淡紫色的薄唇微微弯了一下，掠出一抹辨不出情绪的弧度，顾筠眼眸中流转着追思而显出恍惚，“我答应了。”
话题跳转此处，林行云有些疑惑，“答应了什么？”
“这就是你今天来看我的目的了吧。”顾筠眼神转向窗外，声音无悲无喜，“林医生方才同我说过，到水潇堂的堂主杨柳岸身边，做你的卧底。我答应了。”
要培养一名间谍，最好是从小开始的，而且其中有着诸多学问，譬如如何留下暗号、如何制作记录信息的隐形墨水、如何穿越人群躲避盯梢等等，但这一切都不是林行云需要顾筠了解的。因为隐藏在窃取情报的虚伪幌子之下，林行云真实需要顾筠做的，只是向杨柳岸传递一个虚假情报罢了。
当顾筠取得杨柳岸的信任之后，他便会故意些手段，将顾筠的真实身份暴露，届时也会放出风声，言明这一情报对水潇堂的重要性以及顾筠知晓其具体内容。那时便会是杨柳岸严刑逼供，顾筠不得不将其说出，而通过这种手段得来，杨柳岸自然会对情报的内容深信不疑。而顾筠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传说中的“死间”了。
清玄堂已经向杨柳岸侄子杨阳在国外读书的学校安插人手，等时机一到就引诱杨阳闹出几桩事故，使其被学校退学归家。杨柳岸的某位“友人”便会将通晓拉丁语和古典音乐、有过留学经历的海归顾筠推荐上门，让他在杨柳岸家得到一个新身份——杨阳的家庭教师。如此顾筠便能顺利在杨柳岸家中顺利落脚。
为了让顾筠以为自己果真只为窃取情报，林行云专门从堂中调来两人，教授顾筠间谍的相关知识以及体能训和枪械使用，也为他聘请了一位古典音乐老师和一位拉丁文老师教授来做好家庭教师的角色。顾筠在现实世界中本来就对古典音乐和拉丁文两个领域都有涉猎，但还是不得不装作一无所知重新学习。
体能训练的教学地点在室外，也就是林宅的后花园，因为时间上有些紧迫，在顾筠身体尚未恢复完全时便开始了。
林行云每日都会抽空督促他的教学进度，说到底，不过是经过上次一事，顾筠对他的态度逐渐冷淡，他心中有所不平，变着方法想折腾折腾顾筠罢了。
对顾筠而言，对林行云心理的把握，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年纪轻轻的堂主，性子中天真尚未完全磨灭，日后会有的冷情残酷也还尚未完全发掘出来。想要引导他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在未来明白真相时更加歉疚痛心，对顾筠这种洞察人心最细微之处的妖孽而言，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还是太慢。”看了看手心的怀表，林行云眉心皱了皱，语声冷若冰霜，“再加一圈，若还是这么慢，晚上的饭就不用吃了。”
平素白皙净透的面庞已经泛起薄红，汗水汇成小股，顺着鬓发缓缓流下。极度不规律的心跳有如擂鼓响在耳畔，顾筠脚步已经踉跄，还是尽力提起速来。
“堂主。”说话的正是顾筠的体能老师周博文。四十余岁年纪的男人，身形壮硕健朗，声音里有担忧的流露。
“嗯？”林行云只顾看着顾筠的背影。
“小秋的身体毕竟还未完全恢复，训练能有如今的成效，已是他极为刻苦的结果了。请二少爷对他不要过于苛求。”
林行云这才将视线从顾筠身上移开，抬眸斜斜瞥了周博文一眼，“怎么，他已经将你给收买了？”
“我只是凭心说话。”周博文神色恭敬低下头去，心中疑惑夏知秋这样好脾气的少年，到底和林行云有过什么旧怨。他也曾私下里问过夏知秋，那人却矢口否认，一丝一毫都不肯向他透露。
心下一阵烦躁，林行云索性挥了挥手，“好了，夏知秋，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迷魂药，竟有周先生为你求情，这次你就不用跑了！”
顾筠应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身子有着些摇晃，扶住旁边一棵老树才稳住身形，喘息许久平复呼吸，这才拖着步子往林行云那边走。
离得近了，林行云这才看清顾筠嘴唇又是那种不正常的绛紫之色，心中有淡淡担忧，可出口的话语还是那般恶狠狠的，“得了，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快些回去休息吧，可别真的死了。”
“好。”顾筠以手抵唇咳了几声，轻声应答，转身离去的瞬间，身体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向着一侧倒去。
林行云心下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直接将顾筠扶住圈进怀里，语声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你怎么了！”
顾筠眼睫磕了磕，头倚在林行云小臂，只是轻声咳了咳，唇角便现出血色，仍是撑着林行云的手臂想要自己站稳。
林行云丝毫不肯放下顾筠，手臂收紧，“你想摔跤吗？”边说边匀出一只手将他唇角的血迹擦去。
因为“云端”技能的缘故，顾筠感觉不到疼痛，可身体的虚弱感却还在。他此时实在没什么力气挣开，只无力靠在林行云胸膛呼吸，随后纤纤长睫轻轻盖住瞳孔，索性不再强撑，放任身体向下滑落。
又一次从昏睡之中醒来，顾筠毫不意外看到林行云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他手掌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林行云已主动将他扶起，拿来几个垫子给他塞在身后，使他能舒适靠着。
“多谢林先生。”顾筠开口致谢，声线有些沙哑。
“你我之间那么客气做什么？”林行云随意笑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至顾筠唇边。
顾筠欲伸手去接，林行云却避过他的手，执意要喂他，语声带着几许散漫笑意，“我怕你柔柔弱弱没拿稳，不小心把杯子打了。”
顾筠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下几口水，末了抬起头看他，一双眸子深黑如浓墨，却突然染上几缕笑意。
“你在想什么？”林行云有些好奇。
“我在想……你既然打算利用我，又为何这般折腾于我。时而打个棒子，时而给个甜枣？难道是这是得林二少爷眷顾的便该享的清福？”
一口气说完不长的一段话，顾筠已有些喘息。他眼底笑意还未散尽，林行云这时才看出其中尽是自嘲。
林行云收回杯子，被顾筠一语点破而心中惴惴，却依然死撑脸面，“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筠眼睫微微垂下，他声音极轻极平淡，林行云却听出了其中难以承重的疲惫。
“林行云，我从曾不欠你什么。”
一句话结束，他侧过脸靠上枕头，再不看林行云，只是压抑地呼吸着。
“那请你告诉我，牧桓这个人到底是谁？”林行云促狭地笑了，从牙缝中一字一字挤出这句话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