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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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二楼客房，顾筠睁开双眼，一片清明的眸子哪还有刚才半分迷离，他唇角渐渐漾起一抹笑意，“离经。”
“咳咳。”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耳钉中传来略带几声尴尬的咳声。
“就知道你在，那么我唯一的观众，可以评价一下这场戏如何吗？”
“嗯，演技一流，编剧一流……”离经有些没好气。
这让顾筠有些疑惑，“你似乎对我不满。”
“当然！”离经提高音量，情绪听上去有些激动，“你杀了一个人！虽然这只是一场游戏，但他们却未尝不是生命，难道不是现实世界，你就可以这样放纵自己了吗？”
“原来你在意这个。”顾筠恍然，随后神情平淡地解释，“我没有杀人。”
“他难道不是因你的设计而死？”离经仿佛要气笑了“你这样就好像在说：我用刀杀了一个人，但我没有罪，因为人不是我杀的，凶手是刀。”
“是好奇和贪婪害了他，这是他应有的宿命。”顾筠这时也跟着笑了，他仰面看着悬挂在头顶的欧式吊灯。洁白的灯光洒下，将他精致的面容映衬得圣洁而温和，他的语声也是那么平静甚至温柔地，却莫名让离经觉得冰冷与漠然，就像是神的眼睛，审判这个世界。
“你听过《神父和他的长工巴尔达》这个故事吗？”顾筠突然问。
离经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来的。
顾筠也不待他回答，便自顾自地讲下去。“从前有个叫巴尔达的神父，有一天他到集市上找长工，能同时做厨子马夫和木匠。巴尔达来到他面前，对他说，我可以为你干活，只吃麦粥，不要工资，但我为你干满一年后，你要让我在你的脑门上敲三下。神父雇佣了他。”
“巴尔达很勤劳，干起活来一个顶七个。眼看年末了，神父为自己的脑门担心起来。他的老婆就为他出了个主意，‘你让他做一件他做不到的事情不就好了。’找魔鬼交年金。巴尔达来到海边，把绳子垂到海里，搓得不停转。一个魔鬼钻出海面。魔鬼说让巴尔达和他比试沿着大海跑，若巴尔达赢了就给钱。巴尔达就到附近林子抓了两只兔子，放进他的口袋。他再回到大海边，来到小鬼他面前。他拿出只兔子，对魔鬼说，‘你赛跑哪是我对手。信不信你连我弟弟都跑不过。’”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离经越听越觉得迷糊，忍不住问了出来。
顾筠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又讲下去，“魔鬼和兔子开始赛跑后，兔子钻回了树林。小鬼沿着海边绕了一圈，终于来到终点，却看到巴格达摸着另一只兔子，‘你太慢了，我弟弟早就到了。’魔鬼吓得不行，就把钱给了巴格达。”
“巴格达回到家，找神父履行他的承诺，敲了神父三下脑门。第一下，神父蹦上天花板。第二下，神父变了哑巴。敲到第三下，神父变了大傻瓜。” 顾筠边说边笑出了声来，“巴尔达边敲边训老神父说，‘神父，便宜可贪不得。’”
耳钉那头无语了半晌，终于才又有了声音，“……你饶了那么大圈，只是为了证明因为他贪婪，所以该死？”
顾筠露出满意的神色，慢条斯理点了点头。
“你这是什么歪理！”
“我个人的判断标准便是这样，而我在使用这个身份，怎么处理自然归我决定。”
巴别塔的离经坐在一张椅子上，视线投向镜子里顾筠唇角那抹似是认真、似是玩味的笑意，忍不住叹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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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顾筠重新躺好闭上眼睛。
客房的门被推开，不速之客林即墨走到床前，“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装睡？”
相似的话语被截然不同的声音说出，令顾筠不由得心神恍惚，记忆回到上一个世界，那是他与葛兰公爵的初识，同样的话语——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装睡？
巧合吗？顾筠睁开眼，双目对上林即墨温和的微笑。
顾筠凝视着林即墨看了很久，想从他身上找出那抹熟悉的影子，他仿佛抓到一点，又仿佛没有。
“即墨医生。”顾筠向他问好。
“我们又见面了。”林即墨唇边笑意渐深，似是别有所指。
“这回还要多谢谢您。”
“不用客气。”林即墨俯下身，动作轻柔地为他整理着被角，“那本书还好看吗？”
顾筠心中一动，他想起在第一个世界的最后，葛兰公爵托人给他送来的那本书——《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精神怎样变为骆驼，骆驼怎样变为狮子，狮子又怎样变为孩子？”顾筠突然发问。
林即墨仍然微笑着，似乎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感到半分突兀，“我们已经有一头骆驼了，所以我们需要先毁灭，再创造。”
“你到底是谁！”顾筠的声音凌厉起来。
他选的是葛兰送给他的那本书中一句有名的话，包含了全书最精髓的三个意象。骆驼代表负重，狮子代表毁灭，孩子代表创造，代表着精神的一种新生，通过悬崖上的绳索，从人过度为超人的。
林即墨沉默片刻，随即笑了，一双墨瞳注视着他，仿佛来自深渊地底，“Ego sum qui sum.”（要有光）
顾筠瞳孔猛然了一下。
熟悉哲学史的他，自然也对中世纪这段哲学全部归属于神学的时期稍有涉猎。这是一句著名的拉丁语，出自《圣经·出埃及记》。摩西看到山洞里有火光，问道，你是谁。上帝说“Ego sum qui sum.”，于是摩西知道那就是上帝。它的意思是，我是我的所在。或者，我是自有永远的。英语在这种时候似乎更能表达它是本意——I am who I am.
而能说出这句话来介绍自己的人，不是疯子，就是……
林即墨也不等他继续想下去，掖好被角后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来，“也许你还不曾意识到，未来就像过去一样，是无法改变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