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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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云觉得事情的发展太过出乎意料。不过，看样子这个男孩真不像是杨柳岸的人，也不会是堂中首号反对他的邱闲云的人，因为邱闲云绝不会在清原堂的地盘对他动手。这样一想，他倒可以试着给他一点信任。
“好啊。”林行云笑了，径自走到顾筠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顾筠细细看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认真专注，甚至带着一点难以觉察的伤感，目光最后停驻在他的脸庞，“我的名字，夏知秋。”
有了名字查来历就方便多了，林行云松了口气，他抬眸与顾筠对视，声音经过刻意的压低生出几分威严，“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筠垂眸不答，心中却暗笑林行云此时故作深沉反显青涩。
“好吧，换一种问法。”林行云身体前倾一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我能给你什么？”
顾筠蹙着眉露出无奈神色，他看进林行云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一字一顿，“我对你，一无所求。”
林行云对面前这人有了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那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为你做任何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林行云愣了愣，他犹豫了一下，“我凭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顾筠再一次沉默了。
“好吧好吧，”林行云感觉到话题很难进行下去，这让他的心中升起半玩笑的恶意。
“你会做只要我希望你做的事？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死呢，你是否能够如你所言地忠诚？”
顾筠垂下眸子，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待在你身边罢了。”
“你死了，我一定把你的骨灰带在身边。”
顾筠潭水般幽深的眼眸终于像是被什么刺穿了表面，让林行云清晰地能分辨出其中的情绪来——那是一种终于意识到所珍视的事物已经永恒逝去，再不可重新寻回的绝望凄凉。
纤长的鸦羽垂落，将所有情绪盖过，顾筠喃喃动了动嘴唇，“你终究不是他了......”
“再也不会是了......”
如顾筠所想，林行云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对这个莫名出现的男孩的好奇与探寻，使他坠入了顾筠为他编织的命运。
“你知道很多事，我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你回去。就算你不愿我也会强行带走你，不过既然你是自愿的，这自然最好了。”林行云站起身，“跟我回去如何？”
“去哪里？”
“我家。”林行云神情愉快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现在吗？”
“我开车。”他干脆地道，“有我做你的司机，你应该深感荣幸。”
顾筠手指撑过藤椅扶手起身，站立不稳一般，身体轻轻一晃。
几乎是意识的，林行云想要伸出手臂搀扶住他，不让那单薄削瘦的身躯摔倒在地上。但这种冲动只是一瞬，良好家教培养出的自制力使他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下一刻，顾筠已扶着桌沿重新站稳，略带歉意望向林行云。
林行云一开始被顾筠面容的精致和周身气质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这时才注意到他面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唇色也浅淡到发青，像是顶级的冰种翡翠，高贵冰冷却了无生气。
“你没事吧？”像是掩盖自己方才动作的僵硬，林行云故作关心地问询。
“没有事。”顾筠淡淡回答，看神态丝毫不以为意。
林行云心中隐隐发堵，也不再言语，转身走出茶馆坐进车内，打开汽车发动机等待着顾筠。不多时，顾筠也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在整个过程里，林行云虽然没有回头，却从后视镜里关切地凝视着顾筠的每一个动作，看他确实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
汽车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就是这里了。”林行云熄灭发动机，回过头对顾筠说。
后座上，一路上一语不发，只阖着双目养神的顾筠，对于这话没有半分反应。
林行云起初以为他睡着了，侧身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夏知秋，我们到了。”
顾筠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一下，还是闭合着眼睛，没有半分回应。
“夏知秋！”林行云心中发慌，打开车门绕到后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随后拉开了后门。
顾筠安静地倚靠在靠背，头微微低垂着，额发低垂遮住半张脸，轮廓精致的下颏在下阴影下显出一种缺乏生机的灰白之色。
林行云试着伸手推了推顾筠，没有用多大力气，那人的身体就朝着另一边倾倒下去。
这让林行云彻底慌了神，弯腰将顾筠从车里抱了出来，急急朝着别墅的大门狂奔。
足下脚步不停，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个男孩，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生命犹存的迹象。
男孩很瘦，在衣袍的遮掩下看不太出来，只有抱着才能切身感觉到轻的几乎没什么重量，骨头硌着自己的手臂隐隐发疼。
他的脸色比之以前还要苍白上几分，睫毛纤长卷翘，如同小扇，和着因病痛而微蹙的眉心，显出一种别样的柔弱来，和之前的平静冷漠判若两人。巨大反差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像海潮一般冲击着林行云的内心。
突然，那双长睫如同缓缓掀起的蝶翼，露出其内含着迷离之色，仿佛笼着一层雾气的眼瞳。那双眼定定注视着他，神态中混着迷蒙与欣喜。
林行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双深邃如墨，淡漠至极的眼，很好，他看到了这个人的另一面。
“晏桑……”透明中泛着青色的薄唇动了动。
“你说什么？”
“晏桑……”怀中男孩又将这个名字念过一遍，水雾一般的眸子直直看着林行云，一滴泪滴从他的眼角渗出，顺着苍白面颊缓缓滑落。
那一瞬，林行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紧了。
男孩艰难地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林行云的脸颊。林行云几乎是下意识侧过头避开他的手。
真是该死！这个晏桑是谁！
那只手落了空，停在半空中。林行云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极轻微地颤了一下，那只手缩回去，连带之前下意识搂在他后背的手也垂落下去。
男孩重新闭上眼睛，那是一副你可以将我遗弃，我绝不会多加纠缠的神态。林行云看在眼中只觉心疼，后悔起自己刚刚躲避的举动。
在他抬脚迈入别墅门槛的那一瞬，他又想起男孩说过的那句话来——你终究不是他了。
晏桑，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就这样占据了这个人的整颗心！
有着医师经历的哥哥林即墨的在家，让林行云安心下许多。
将顾筠抱至二楼一间客房，看完林即墨为顾筠检查了身体，又注射了一管药剂，顾筠脸上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他的心也放松下来。
林行云长舒一口气，跟随林即墨走出房间，两人下至一楼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你怎么将他带回家里来了？”林即墨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抵在下颌，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在‘逢春’遇见了他，发生了一些小事，他说想跟在我身边，我同意了。”林行云简单解释了两句，“哥，难道你认识他？”
“嗯。”林即墨颔首，“他是我的试药者之一。”
“试药者？”林行云一惊。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贫困、懒惰或是走投无路，只有靠试药换得的微薄收入维持生计。但他不觉得顾筠像那些人，不管是言语气质还是举手投足间的礼仪修养，都不是那些食不果腹、目不识丁的试药者所能拥有的。
林即墨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却只是笑笑，似乎意有所指，“他只是出身普通家庭罢了，能够成长成这样，要说没有什么特殊境遇，会很让人怀疑。”
“那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他是试药者。”似是怕林行云不够理解，林即墨便加上一句解释，但言语间平淡至极，仿佛那些药物不是他注射进顾筠体内的一般，“虽然是第三期的药物了，但离投入使用还有很长距离。他因为药物的不良反应，导致心肌缺血。”
从林行云的父亲收养林即墨开始，已过了十来个年头，他对林即墨的这种性格早已习惯。林即墨用少量的钱让流浪者们做试药者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此刻想到顾筠是他们中的一员，他只觉薄怒和心疼。
林即墨看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似乎没有更多的问题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上楼继续我的论文去了。”
“哦......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分世界一 与神对话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