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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旁有鬼(中) ...

  •   秦峥绕着建筑走了一圈,并从窗口探头进去看,好像没有人。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要来买笔的初衷,强烈的好奇心催促着他走进了这栋“鬼楼”。他花了20分钟走完整栋楼,有很多间病房,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地能听见水滴的声音。他的心跳和脚步完全同步了,不知被什么吸引着走向了楼的北侧,对,此时他才发现这栋房子并不是坐北朝南的,房子的北侧很阴冷,他随手打开了壁灯,泛着青光的白炽灯把细窄的过道照亮了,他看见走廊的尽头有一扇门,里面隐约传出些风声,他慢慢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就能感受到丝丝的冷风和一点点亮光。他轻轻钻进门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不是害怕,而是紧张,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知道门的另一边有些什么,他屏住呼吸,一阶阶地向下迈着,终于到底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廊,奇妙的是这地下的世界就像是电视上太空舱,或者飞船的内部,走廊弯成U型,只是弧度比较小,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房间,也没有人,他顺着走道向前走,才发现走道的尽头有一条回廊,回廊连通着四条相似的走道。当他在第二条走道里查看的时候,他听到刚才经过的那条回廊里传来些孩子的笑声,不是儿童,而是青少年的声音,他点着脚尖快步走到回廊里,侧着身,让视线探进去,发现真的有几个少年在玩滑板,他们玩得很专心也很自在,好像在一个地下暗道里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第二道走廊是病房,有的病房里有人躺着,大多数的病房里还是空无一人,第三道走廊是吃饭的地方,坐着几个客人,有的在吃面,有的在低声谈话,可是他们对秦峥这个闯入者丝毫不在意,就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一样。而且他们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声音不被传出去的,空荡的走廊,连走路的回声都那么大,想到这,本来很饿,想坐下来吃碗面的秦峥,立即决定离开。但是出于对危险的预判,他并没有拔足狂奔,而是选择了继续以原有的步速向前走。他的脑子一直在飞速转着,他要去第一道走廊,可是又不想被那些孩子发现,该怎么办?
      他站在第四道走廊前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这里是超市,对,和现代的超市差不多,只是货架、货品都透着陈旧的黄,他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视网膜出现问题了,可是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还是很鲜亮,上身的白色短袖在灯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脱水蓝的牛仔裤和以前在家看没什么差别。他默默地记着货架上的货品,饼干、纸巾、饮料、文具,密密麻麻地排放着,他总觉得这条走道空间比前面的大,也要长很多,不然收银台前是怎么排出两条队的。他拿了两支笔,一瓶水,一盒点心等着结账。
      队伍慢慢往前挪动,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秦峥结完账出来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之前在第一个走道里玩滑板的两个年轻男孩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踩着滑板消失了,远处传来他们夸张的笑声。如果是平时,冷静又不缺钱的秦峥是肯定不会去追的,但这时他被他们放肆的嘲笑激怒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被人欺负过,不由怒从心起,迈着大步向笑声穿来的方向追去,很快他就看到随意被仍在地上的笔、水,和被扯开包装散了一地的碎饼干。他盯着地上的碎屑看了一阵,带着满身的肃杀继续向前走,他看见两个身影在前方一闪而过,他知道那两个缺乏教养的男孩就在附近躲着,等着偷袭他,然后继续看他的笑话。可惜,他不是什么软柿子,也该有人代替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上一课了。
      秦峥敛住周身的气息,走近出口,贴着墙站着,他闭着眼睛等着,果然,一串踟蹰、试探的脚步走过来了,他轻轻换了口气,微微张了眼,等到那两只鞋子踏进走道的一瞬间,他猛地出脚,踹在了他们的小腿骨上,接着像饿虎扑食一样,扑出去给了他们一人一拳,两个少年力气没有成年人大,立刻倒在了地上,秦峥冷冷地看了他们几眼,就走了。该说他轻敌,还是自负呢,他走得很随意,丝毫没有防备,他想就算他们起来反抗,也是打不过他的。可是他忘记了这不是冷兵器时代,一个少年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枪,对着秦峥的后背就是两枪,枪声响起的时候,秦峥觉得他听到了子弹摩擦空气的刺啦声,他没有任何闪躲,或者说他被枪声震懵了,直到子弹钉入了他的体内,由于惯性,他前后晃动了几下,才彻底倒下去。
      他能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跑远了,之后就是一片寂静,他感觉自己的血正一滴滴流出身体,热闹的人群离他不过百米之遥,却没有一个人来救他,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得冰凉,突然他发现自己站在了自己失血的身体边上,他看着自己躺在一片暗红色的血里,白色的衣服被衬得刺目,如果他还能说话,他会不顾一切地嚎叫,医院就在旁边,他却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他的双眼最后都没有闭上,忧郁地望着陈旧的拱顶。
      他走出了这栋房子,阳光很刺眼,可是他还是觉得冷,他盲目地往前走,到了海边才想起,自己还没考试呢,他跳入海里,奋力地游着,然后带着浑身的水爬上了一辆公交车,他是那么害怕被人看见,连换气都短促到难以察觉,他刻意离身边的人远一些,怕他们碰到自己湿淋淋的身体,发现车上还有这样一个奇怪的人。还好这一路,并没有人有什么异常,他终于放下心来。
      接着他从车站走回了宿舍,当时已经是半夜1点了,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又摸上床,刚上去就听见他隔壁床的宋航吸了吸鼻子,问:哪来的海腥味啊?秦峥吓得躺在床上不敢动,剩下两个人,也嗅了嗅,回应道:你做梦呢吧?然后大家说笑了几句就睡过去了。而他则是僵着身体,过了一会儿又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一层层发着绿光的海浪,他心想难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现在一切又回到现实了,想到这件事的一瞬间,他是狂喜的,是的,没有什么比活在世上更值得高兴的了。
      第二天一早,宿舍里的人都叮叮当当地收拾东西,秦峥也跟着起来了,他坐在椅子上等大家都走了,才拿上东西出门。这次考试完全没有准备,好在他成绩一向拔尖,就是不复习也能考个不错的分数,况且即使他考得不好,也没什么压力,他又不需要拿着漂亮的成绩单去找工作,他努力学习,只是习惯于做人群中的佼佼者,他享受那种优越感,这让他这么多年都活得很累,没什么玩乐的时间,但是他也已经喜欢上这种生活模式了,不管别人怎么想,对他来说,生命的意义本就在于让自己更加卓越。
      他跟着人潮到了教室里,等了大概半小时卷子就发下来了,他的学号刚好决定了他总是坐在教室的角落里考试,今天的教室里的氛围和以往考试没什么不同,作为重点大学的学生,大家还都是比较在意考试成绩的,考试当前,根本没有人有空关心别人。秦峥看着四周的同学们丝毫没有异样的状态,他又有些混乱了,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活着,为什么没有人和他讲话?如果死了,那大家不奇怪为什么他没有来考试吗?直到他听见自己头发上的水滴打在卷纸上的声音,他很惊恐地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闻到他身上发出的海腥味,或者听到水滴的声音。他用手不断地擦着即将滴下的水珠,心里很焦急,为什么他身上的水到现在都没有干?他是真的死了吗?
      边想着这些,边答着题目,他很快就忘记了烦恼被人发现的事,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边有一阵热气传来,他斜过眼看,监考老师正在他的左前方,他的心瞬间提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握着笔,手悬在空中,憋气到心跳失控,突然他听见老师看了眼他旁边的窗子,很奇怪地说了一句:没有下雨呀,怎么这个卷纸会湿呢?接着拿着他答了一半的卷纸走了。
      他这才确信,他死了,死于失血过多,他这一路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根本没有人看得到他,他已经不存在于世界上了。他呆愣愣地坐了很久,久到老师把所有人的卷纸都收走了,他看着每一张桌子都反着微弱的光,空荡荡的教室里,曾经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来过,又消失了。他忽然觉得很孤单,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刻骨的孤独,平时看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大街,真正关心、了解、在乎他的人又有几个呢?我们每天和许多温热的□□擦身而过,有的人,我们甚至见过不止一次,可是我们却从未仔细记下过他们的脸,即使有一天他们消失了,和他一样,冰冷地躺在地上,即使离我们只有一条街巷的距离,我们也不会发现,还是过着和前一天差不多的日子。
      他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很多在他活着享受生命的时候从未思考过的事。生命,情感,人性等等,他从天亮坐到了天黑,他从未发现自己有做哲学家的潜质,竟然可以在死去之后想起这么高深的论题。甚至是因为有了这死的体验,他比一般的人更具有资格去谈论生命的温度。坐到一阵风吹得他衣衫抖动,他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他觉得应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尸体怎么样了,是被发现了?还是仍旧孤零零地躺着,没能合上双眼。
      夜里没有车,也没有船,他走到海边就天就基本亮了,等到有船了,他便静静地缩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身边嘈杂的人群,人声混在船发出的隆隆声中,偶然还有几声海鸥的鸣叫,生机勃勃,多么美好,以前怎么就觉得烦呢?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暖意,一摇一晃地竟然睡着了,等他被周边的冷意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船已经靠岸了,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向甲板,准备下船,他也很奇怪,自己怎么能感知冷热,是因为刚死不久吗?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和别人讨论,因为他的身边没有第二个死人。他跟着下了船,又熟门熟路地到了那个建筑前,穿过悠长的走廊,到了地下。
      这里一切都很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那两个滑板少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第一个走道里幽幽地闪着几盏灯。第二个走道里仍旧很安静,第三个走道也还是冷冷清清地只有几个客人,终于到了第四个走道,他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出口,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他蹲下身把手按在地上,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庄严,他不悲伤,只是有一种沉重的感觉。等他站起来后,他想自己应该去医院的太平间看看,也许自己的尸体就在那里。结果他找了一圈也并没发现什么,只是在一个病房里捡到了一把手术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装进了口袋里。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和昨天那两个凶手正面相遇了,他的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着那把锋利的手术刀,他并不是想报仇,只是打算自卫。而那两个少年也一脸不可置信,又防备地盯着他,两方都不敢打破这个僵局,他们僵持了很久,左边那个少年掏出□□时候,秦峥看着他颤抖的手,忽然想到自己已经死了,那他还怕什么呢?少年像是从他的眼里读出了什么,转身就跑,秦峥一个跨步追上了他,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枪,另一个少年则扑上来抢,秦峥虽然力气大,但是被两个年轻男孩缠住也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三人缠斗中,手枪被甩了出去。秦峥用手里的刀锋向一个少年刺去,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死一次,但是对生命的渴望还是逼得他拼尽全力,生死面前,三个人就像三头年轻的雄狮一样,为了唯一的生存机会厮杀,这里没有道德,也不谈法律,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本能。
      最终的结果,秦峥被手术刀扎中了心脏,他看着自己胸口又一次涌出的鲜血,最先涌上的情绪是绝望,是的,这次还是一样,他要看着自己死去,却无力施救,多么残忍的事。接着就是震惊,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再死一次?最后,还是和上次一样,他站在旁边看着,看着自己的脸一点点失去血色,但是他不再焦急了,他知道结果是注定的,没有人会来救他。想到这里,他忽然感到胸口酸痛,第二次看着自己死去,这种痛苦,让他从梦里惊醒了,醒来后,他看着渔村里简陋的房间,抱着被子,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当天回学校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一个晚上经历两次生死,他实在是太累了。
      从这一次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做这个梦,最后他熟悉得就像是在看一部看得烂熟的片子,一出现那湛蓝的天际,他就知道又要开始那个梦境了。梦里的情节有时候会稍微不同,比如他曾经梦到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到了那个房子,只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他都会流尽身体里的血,冰冷地躺在地上死去。近在咫尺的好友,也没能帮他叫来救护车。这么多次下来,他觉得自己也该麻木了,可是一次次看着自己死去,却毫无办法,一次次被心口的剧痛从梦中惊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想再承受这种痛了,这也是他来到容锦这里的原因。
      在他说话的时候,容锦一直就着昏暗的灯光,半眯着眼观察他的神色。大部分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平静,做了这么奇怪的梦,他既不觉得费解,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些。也没有出现记忆混乱的痕迹,按理来说,一个梦境反复出现,会加深印象,也会让人疲惫、混乱,可秦峥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思维都很清楚,而且他反复提及自己并不感到奇怪,也不觉得恐惧,这不应该是一个人初到陌生环境该有的反应。但他在提及死亡的时候,情绪却明显激动起来,这又说明他的确是在梦里反复经历了死亡。
      容锦知道,秦峥和他一样相信现代科学,对梦并不感兴趣,他来这里是来做心理解压的,这个梦境,让他多次直面死亡,却束手无策,这会形成一种深层次的心理暗示,对他的精神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他越来越相信这是一种暗示,自己的生命会像梦中一样结束得仓促而绝望,这让他的精神紧绷,几近奔溃。
      容锦看出他在提及死亡后,情绪开始变化,他不再镇定自若,为了掩饰他的焦躁,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着。容锦不是心理医生,但她也知道,直击他心理最脆弱的点,尽管过程会痛苦,但是结果却是最有效的。于是她抬起头,目光直接对上秦峥的眼,她不会催眠,但是这样带着压迫力的直视,是会让人一时间来不及躲闪,她的声音很冷漠:“这不是你的梦,你在撒谎,你去过那个奇怪的地方。”秦峥的手攥得更紧了,他嗤笑一声,说:“你是疯了吧,你见过和人差不多大的兔子,还是觉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村子里真的藏着几十年前的老建筑,好,就算有,你觉得那里能有像超市一样的货架吗?”容锦也笑了:“关于解释你的梦境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奇怪的事,这是我的事,而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你见过的,还是你梦到的,我也想问问你,梦见这么奇怪的事,你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从你的描述里看,你是很清楚这些梦镜的来源。”
      秦峥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越来越短促的呼吸声佐证了他的紧张,容锦心下了然,接着问:“死得是你吗?你怎么能看到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连续死这么多次。”秦峥这下激动了,他大声说:“当然是我,我就站在旁边看到了,是我的脸,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要梦到这些,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能死两次?你以为我想梦到吗,你觉得我是没事编故事吗?我没疯,我就知道,根本不该信任你们这些骗子,你们都觉得我有病,你们才有病。”容锦敏感地抓住了一点:“你还给谁讲过这些事?你的家人知不知道?你第一次梦到这些事,到底是什么时候?”
      秦峥明显是在回避什么事情,他的气焰顿时就消散了,又是冗长的沉默,容锦笃定地说:“你在隐瞒,但是这有什么意义,这是你的梦,你的事,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最后痛苦得还是你。”秦峥依然没有反应,容锦吃了一颗葡萄,又喝了口水,站起来,看着陷在沙发里的秦峥,说:“这是你的隐私,你有权利保持沉默。我不知道你是和谁说过这个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评价的。我对你也算是有所耳闻,加上我对你的观察,你不愿意袒露你的脆弱,你相信你的能力和意志,你来这里并不是因为相信我,而是你失败了,你没能克服这个问题。其实这不是你的意志薄弱,而是当局者迷,你是带着某种深刻的情感在对待这个梦境,你们之间有一条纽带,你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你来这里并不是害怕这个梦,你知道自己不会成为精神病人的,只是梦里反复出现的死亡画面,让你发现这个世上有些事是你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的,你不想承认你的无能和脆弱。你既然都决定来了,不如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找到那把钥匙。”
      秦峥的身体慢慢地向后仰去,最终他像是放弃抵抗一般,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的声音很飘忽:“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梦的?”容锦笑了一声说:“我也做过梦,我知道人在描述梦境和现实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神态,梦很迷离,人们在回忆的时候,会记不清很多东西,而你却太笃定了,那只能说明你那是你记忆最深刻的东西,所以你在讲的时候,那些片段就像是一幅幅立体的油画,而你就在其中穿梭,你是在描述你看到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犹豫。至于那些奇怪的人、庞大的动物、破败的陆军医院,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梦是可以放大和叠加的。梦是人生理和心理变化的间接反应,当你对一个事物有着某种强烈感受的时候,它就会在你的梦里以另一种夸张的形式出现。那么如果在很短的时间内,同时有几件事刺激着你的大脑,它们在梦里同时出现的时候也许就会出现叠加,这样梦就变得更加难以理解,就像你的梦一样,但是只要你醒来后能回忆起来,就会很轻易的发现它们的来源,我想这个问题,你是很有感触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心旁有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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