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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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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四年，八月。
瀚州，大君金帐。
“你当真要去？”
吕归尘看着对面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人，又问了一次。
黑袍人点点头，一缕淡金色的卷发从帽沿溢了出来。
“你知道我没有办法原谅他。”
吕归尘点头，从身侧的木盒中取出一片薄薄的金纸放在桌上，对黑袍人说 ，“用这个你就能打探到那把刀的下落。但是除此之外，我不会再为你提供什么了。”
“你不忍心……对么？”黑袍人轻声问。
“对不起。”吕归尘说。
“呵……”黑袍人笑了，声音像是风吹过铃铛，空灵得仿佛要消失，“为什么要道歉？我知道的啊，你一直都是这样，永远学不会仇恨。”
吕归尘不语。
“那……我就走了呀。”黑袍人伸出一只莹白的手，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将金纸拈起来， “如果我没回来，寂就交给你了。记住，别让她随便喜欢上什么人……可万一还是拦不住，那就随她去好了。”
她停下来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不要太宠她，但也别太严厉。”
“放心，我一定会视如己出。”吕归尘郑重道。
“嗯……我信的。”她点头，玫红色的眸子有水光在闪，“我只是想再多关心她一下而已……”
吕归尘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低下头去。
又等了一会儿，黑袍人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她站起来，走向了大帐口。
伸手刚刚撩起帐帘一角，她又停下来，回过头看着那个仍顾自低头坐在原处的人，微不可查地低声轻叹。
“如果有一天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还愿意原谅他的话，那就是你了吧……真傻。”
千里之外，帝都，钦天监，铜瓦殿。
西门也静放下最后一枚算筹，又一次结束了对星辰轨迹的计算。
姬野支着下巴坐在一旁看女孩将算筹一枚枚收回铜盒，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直到地上重新变得空空如也，他才微笑着问道，“结果如何？”
“与上次并无差别，”西门也静面色凝重，“小星‘辅’仍将围绕着北斗首星运行。”
姬野看着女孩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觉得很是有趣，“哈…是么？恭喜，你之前果真没有算错。”
女孩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
姬野点头，无所谓道，“我知道。”
女孩气结，闷闷地转过头不再理他。
姬野无奈地摇头，主动走到她眼前，面对面地凝视着她，让她躲也躲不开。
“西门。”他喊。
“嗯。”
“等一切结束后，你就离开天启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他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语气难得温柔，“以后，不要再随便跟着一个人走了，因为这世上谁都不值得你这样。”
女孩低下头，睫毛轻颤，眸中水光流转。
“嗯，知道了，再也不会了。”她闷闷道，“永远永远，都不会了……”
神武四年，十月十日。
这一天被史官详细纪录在了姬氏王朝的史书上。大燮开国之君羽烈王姬野，被刺杀于太清阁上。
据说羽烈王在位时的钦天监博士西门也静曾给出预言，星象显示他将在这天遭遇生死之灾，当日须处处谨慎。然而羽烈王不信其言，竟反在太清阁上大肆歌舞。
于是乐舞正盛之际，忽有一白衣舞姬如飞蝶般舞袖轻旋，接近了羽烈王。而后舞姬袖中惊现短剑，在所有人都还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利刃刺入了羽烈王的胸膛。
侍臣宫人皆惊慌奔逃，高呼“护驾！”
待禁军赶至之时，刺客却早已展开双翼，飞上云天。
原来那刺客，竟是一名羽人！
第二日，太清宫中传来无数痛哭哀涕之声。
燮羽烈王姬野薨，时年三十三岁。
三日后，羽烈王出殡下葬。帝王之逝，举国为丧。
后世有人在研究这段历史时，总不免对羽烈王之死抱有疑惑。比如素来勇武无敌的羽烈王何以让区区一名舞姬近了身？比如宫中禁军守备何以如此疏忽，直至事发方才姗姗来迟？又比如那不知名的刺客在刺杀之后何以能全身而退？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疑惑的答案也随历史化为灰尘，再也无人知晓。
唯有羽烈王死后多年，曾有老去的宫人回忆起所经历的那场刺杀，说那羽人刺客是个绝美的女子，让人见之不忘。她展开双翼的时候，白裙如雪，似画中神女，却不知为何，飞走的时候还流着眼泪。
而羽烈王被刺临死之际，竟然抱住了刺客，面带笑容地在她耳边说了三句话。
“你来了？”
“对不起……”
“羽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