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
深夜，得到救助的灾民们都陷入了沉睡，一个个行军帐篷也渐渐安静下来，除了帐篷门口时不时发出声响的柴火堆，就只有当值的士兵的脚步声，每隔一段时间回荡在营地里。
“将军。”帐篷外传来了长言的低声禀报。
伏案研究行军地图的萧明征头也没抬，直接说道：“进来吧。”
长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如何，查清了？”
长言走近回道：“正如您的猜测，近日聚集在五里外城镇的江湖人，是奔着您来的，因为据传闻，前任武林盟主的秘籍就在您的手中。”
“呵……”萧明征放下笔，嗤笑一声，“果然不管到哪里，都有那么一些人……吃相难看！”
近日愈发沉默的长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听完，旋即问道：“将军请吩咐？”
“见一个抓一个，小爷不怕他们。”萧明征最看不惯这些，“让他们听着，一旦发现这些人胆敢阻碍救灾，立刻以叛国罪论处，不必过问与我！但凡有为难的地方，你就叫他们这么办……”说着就在长言耳侧轻声嘱咐了几句。
长言闻言，扯起一个兴奋的笑容，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长言退下不久，萧明征处理完所有要务，一时有些无聊，左右无事，连披风也没有带，就独自踱出了帐篷。路过遇到他的士兵纷纷行礼，不知不觉，萧明征走到了遍布药炉的营地旁。
闻到熟悉的药香，萧明征一时有些怔愣，半晌，他挠了挠头，举步准备离开。
“将军！”
萧明征的脚步被小将突然冒出的声音生生止住，不由得抬手一拍这冒失鬼的脑门，“小声点！”
“哎哟！”负责大夫们安全的小将还没来得及委屈，抱着头转身，就看见帐篷里，披着一身月白色斗篷的苏大夫已然掀开帐篷出来，“苏大夫！不好意思哈，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无事。”苏涵轻轻摇头，小将见她面容平和没有怪罪的样子，便嘻嘻笑起来，“那末将就先去别处了，我们将军大概是来找苏大夫的。”
“……”苏涵无言，眼里似乎有些无奈。
萧明征被捅破心思，脸都要涨红了，直接一脚踹在了小将的屁股上，“快走吧你！就你话多！”
“……”
小将走后，两个人有些相对无言，不知名的昆虫藏在草丛里不断发出鸣叫，苏涵看着对面的少年将军抓耳挠腮，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话来，不禁有些好笑，这家伙，似乎在她面前一下子就丢掉了原有的开朗直言，变得扭扭捏捏，这样的变化代表了什么，她是心知肚明。不得不说，这样一个少年郎站在她面前，她是无法不动容的。
“午后歇了阵子，这会儿也没有睡意，二公子若是无事，倒是可以一起四处走走。”
萧明征一下子精神起来，“走！”
苏涵见他急不可耐的样子，抿了抿嘴角忍住笑意，转眼见这人在一片深夜的寒露中连件披风也没有带，几件单衣看起来十分单薄，不免有些担心，苏涵转念想起上回这人给她披着的毛披风可还在她帐篷里，想开口回去取给他，结果下一瞬又僵住了。
“怎么？”萧明征察觉了她的尴尬，有些疑惑地问道。
苏涵只觉得臊得慌，颇有些不好意思，“你的披风，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你，今日来了个发了高热的孩童，我给她用过还没来得及清洗。”先不说若是直接给他用会染上病菌，再者，那孩子高热中难受地直挣扎，几个人帮忙按着她，不免揪着披风撕毁了好几处，她后来收拾的时候察觉，还想着空下来赶紧缝补好，结果忙着忙着就给忘记了。
“嗨！这算什么，你直接用着就好了，不必还我。”萧明征只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且不说靖北王府缺不了他这一件披风用，苏涵作为他板上钉钉的未婚妻，用几件他的东西，在他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苏涵还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一向缺根筋的萧明征居然看懂了苏涵这一刻扫在他身上的眼神，低头四下看了看，又是一笑，“你且放心，这点风还奈何不了我，要知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父王就让我和王兄在冬天的大雪地里练功了。”
“……二公子请吧。”
两个人开始在营地周围漫步，萧明征偷偷瞟了几眼低眉顺目的苏涵，没忍住先打开了话头，“这几日，还忙吗？”自从接管了几座大县城的控制权，萧明征带着靖北军四处奔忙，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苏涵本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苏涵回想了一瞬，坦言道：“较之前几日，许多病人已经好了大半，形势可以说得上是大好。”
萧明征道：“那看来令尊留下的药方还是有用的，你也不必太过焦虑。”
苏涵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萧明征，暗道自己一向情绪不外露，不知这人怎的知晓她的心思，但是她顾不得去问，直接回道：“不仅于此，我一直有一个疑惑，既然这一场疫症可以被治愈，为何还会出现那么多感染者？或者说，有心让疫症传染开之人，是在图某些什么？他们会不会还留有后手？”
萧明征有些沉默，困惑于他的反应，苏涵正要抬头看他，没想到萧明征竟是突然笑了几声。
苏涵愈发诧异，“怎么？”
“不不不，我不是在笑你！”萧明征连忙解释，他抹了把脸，“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见到他有些不正经的笑容，苏涵无语地扭回头去，却听见萧明征在身后道：“你且放心，这里有我在，会保护好你们的。”
“……好。”苏涵看着面前尚有些瘦弱的少年郎，他的肩上似乎沉沉压着些无形的重担，“累吗？”她的问话蓦然出了口。
萧明征闻言，身形一僵，但是下一瞬又笑着回过身来，“是人总会累的……你知道吗？苏涵，兄长曾经说过，我靖北王府虽然无心争斗，但是身在局中，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百年来，靖北王府承载了太多百姓的期望，已然无法挣脱。”这样的期许，担在肩头，无疑是很沉重的。
“我真的想过。”萧明征第一次用着极为认真的神情面对苏涵，“既然无法抽身退出，那么便向前一步。”
如今世间，除去东面临海的大楚朝外，三面各有一方大国，分别是西北荒漠以游牧民族起家的西戎国，南方密林环绕的南越国，以及北面处于常年冰雪覆盖的冰雪之国北溟。除去如今和大楚交好的南越，其他两国，尤其是北溟，作为大楚的宿敌，常年纷争不休。
“南越国与我朝交好，虽然是这一代嘉明王开始的，但南越毕竟林多地少，嘉明王为了可以维护和我朝的贸易顺畅，自然会尽心与那些所谓的前朝遗老周旋，如此也会耗费不少的精力，无暇参与扰乱我朝的战争。西戎游牧民族，一贯自诩马背上打下天下，固然勇武，但其未曾有屯粮之习俗，每逢干旱困难时节，便只会掠夺我朝边境，若是能做到趁西戎旱季青黄不接的情况下突袭，那么胜率会大大提升。对西戎，可以先将其打痛，知晓无法以武力胜我，再以怀柔之策招安，实行边境贸易，不出数年，西戎边境之患必解。”
一谈到自己的想法，萧明征便滔滔不绝起来，连那对澄澈的双眼都明亮了几分，看的苏涵暗生赞叹，‘谁能料想，靖北王府最最不起眼的二公子，能有如此的计谋与大志，常人往往拘泥于眼前的一时胜败得失，这位年未及冠的二公子，却早早想到了所有人前头去，不可谓不大胆。’
苏涵便说道：“如此，甚好。”
“不过……”萧明征拧眉，神情变得沉重起来，“北溟的确是最大的敌人。”不光是北溟人人堪比靖北军的强悍战力，还有那持续数十年甚至是数百年的战争，所留下的血债深仇，让人想解也解不开了。简单而言，便是不死不休。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和北溟，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
苏涵问：“很快？”
萧明征点头，“最近一系列朝内朝外的动荡，我认为，北溟这一次，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了。”
与此同时，京城，靖北王府内也有一人说出了和萧明征一样的断言。
“夫君？！”听闻萧明徇的话，世子妃连手中的茶壶都差点没拿稳，她定了定神，道：“夫君这次要出征去吗？那妾身是否可先去准备打点行李？”
“莫慌。”萧明徇按住妻子的手，安慰道：“父王还在北境，明征也在南方平乱，我总要在京城为他和明征守住后方的。北境，那是父王他们的战场，而我的战场，就在这里。”
世子妃反手抱住丈夫有些瘦弱的肩膀，万千言语哽在喉头，只道一句：“我陪你。”
萧明徇笑了，拍拍妻子的后背，温柔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