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荧惑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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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路边乞丐封冕成王
顾业眼眸微沉，他忆起了十二年前，一切的祸端。
十二年前的七月二十四日，他的宠妃言悦将临盆诞生一子，这使得初为人父的顾业极为高兴，不停的在门外来回踱步，直到听到了那独属于婴儿的啼哭声。
他冲入门内，急忙从接生婆手中抱过了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婴，面色红润，紧闭着眼睛，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笑。
顾业是个随性的人，内心当即就将此子定为未来的太子。他心情愉悦，专注着看着他的儿子，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血染红了床单，言悦虚弱不堪的咳嗽声和接生婆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接生婆惊恐万状道：“陛下，大事不好——”
思绪被人打断，顾业这才勉强的分了一丝注意力到言悦身上。不过仅仅是盯了一秒，她憔悴的样子和满屋弥漫的血腥味就令他生了厌恶之心，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慌张做什么，你给她止止血就行。朕的母亲当年还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留下这极为混账的畜牲话，顾业走出了屋子。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就好了。顾业这么想，面无表情，显得冷淡的可怕。他才不想跟生产过后、身材走样的女人同床，打入冷宫避免不了有大臣要说闲话，就此除了最好。至于孩子，由奶娘哺乳便可。
一走出殿门，顾业抬头望天，面色登时苍白起来，惨淡如雪。他仰望着傍晚时分那天空中赤红夺目的两颗天体，仿佛将天空染成了血色，地平线处的夕阳也随着失去了光彩。
顾业惊悚道：“荧惑守心。”
与他这喃喃低语一同响起的，还有他怀中婴儿响亮的哭声。顾业仔细的盯着他看，这个不久前还被自己封为太子的皇长子，眉眼细长，微张着嘴，笑容已隐去，在夕日的照射下，他竟无端瞧出一种莫须有的不祥之兆，分外慎人。
奶娘跪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伸出手，准备接住他怀中的婴儿，为后者哺乳。她嗫嚅道：“陛下……”
而此刻，顾业脸上的神情已由苍白无力转变成了一种可怕的狰狞，他阴沉着脸，再也不看那怀中的婴儿，厉声道：“暗卫！暗卫呢！”
几道黑影刷刷落下，为首的人低眉顺目，声音暗哑：“悉听尊便，陛下。”
“两人把天师叫来。”顾业语气森然，他缓缓的说，犹如一条慢慢缠上人脖子的毒蛇，正阴冷的发出嘶嘶声，“两分钟时间，不然你们一起死。”
其中二人便去了，别的暗卫跪在地上，不发一言。如今十二年过去，顾业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当时那两分钟，自己的所思所想是什么。
唯一有些许记忆的，就是他知道，屋内因生产而失血过多的言悦，过去名为宋七，是暗卫头目宋九的嫡姐。
他就正好站在了大门外面，隔去了两人最后相见的机会。
顾业这么想，近乎扭曲的勾起了唇。这确实有些残忍，不过他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快意。看啊，他是主宰人间的皇帝，人的生死存亡，相见离别，一切都要听他的，众生皆臣服于他。
那么那所谓的宋九，就算是恨，想必也毫无办法吧？
天师被暗卫反手扭送上前，膝盖被迫跪在冰冷的硬地上，疼的年过六旬的老人家哭天喊地，活活像要了他的命，他道：“陛下！陛下我冤枉啊！我是清白的——！”
顾业无动于衷道：“你起来，且观天象。”
天师颤颤巍巍的转过身，还以为是自己的职业送了他命。却没想，抬眼便望见天空一片火红，惊讶之色溢于面上，老头子结结巴巴道：“荧！荧惑守心！陛下，这！”
“火星侵入心宿，心宿是天守的分野。”顾业道：“古书曾记载过这种现象三回，观望此象的皇帝不是国运衰竭就是暴毙身亡，此实乃大不祥之兆。天师，朕问你，未调理好阴阳，导致天象异变，你该当何罪？”
天师周身一震，知道自己的死期不远了，便颤栗不已，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道：“陛，陛下，饶命！饶命！臣有一解！臣有一解！”
顾业本已想立即将他处死，其次处置怀中之人和屋中之人。虽说他认为萤惑守心是不祥之大兆，但内心还是有些怀疑的，听闻此言，暴戾恣睢的狗皇帝倒是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
天师道：“天象的运转，绝不可能凭空出现，以臣愚见，这并不是危害到陛下的不祥之兆，反而是在提醒陛下危机的突然出现啊！”
他咬咬牙，赌了一把：“一刻之前，天空并无异象。当陛下的长子出生之时，荧惑守心之象才显出面目，实在是……过于巧合。”
顾业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竟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天师，如果长子是不祥之子，那该如何处置？”
天师眼眸大睁，皮肉颤动，便知自己赌对了——皇上想让皇长子死，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天师扬起笑，放下心来，小人得志道：“自是如秋时落叶般，按照自然规律凋零便可。这全凭陛下的一言之词。”
顾业静默着眺望夕阳，他的心中并无悲痛与怜悯，甚至连一丝失落都没有。身后屋内的杂声不知何时已无了声响，他突然想起来，幼时自己的父皇，也是因为这所谓的‘一言之词’，将唯一疼爱自己的阿娘赐死的。
那时他的心情和现在一样，兴奋的有些不正常。一如少年时，他最后关注的不是阿娘悲伤凄凉的面容，而是父皇一手遮天的庞大权力。
如今，这权力落到了他头上。
于是，顾业道：“善。”
行刑开始。
作为不祥之子，若是无声无息的轻易死去，顾业反而觉得这并没有什么痛苦，有些便宜自己的长子，便对天师道：“天师，你说，引起天象异变的罪人，应当如何处置？”
他怀中的婴儿小声拙着自己的手指头，面目安详的睡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面临多么可怖的对待。
天师道：“依次摘其器官，使其体内的恶魔无了形体，力量自会散去，天守国也将更加繁荣昌盛，免去天灾。”
为首的暗卫，身子颤抖了一下。
顾业道：“有理。”
婴儿的皮肤细嫩脆弱，顾业撑起他的眼皮，像是揉碎什么东西一样，拿着暗卫递上来的尖锐暗器，捅进了婴儿的左眼里。
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浸湿了婴儿的面孔。那婴儿这声音沙哑凄厉，紧接着尖锐的嗓音堵在喉咙里，只此一下，就再也无了声音，好像真的是地狱来的恶鬼一样，手脚冰凉，面容可憎。
顾业嫌恶道：“血脏又粘稠，真是脏了朕的手。天师，恶魔的血为什么是红色的？朕可记得你前几日说过是黑色的，莫非言语不实？”
天师原本以为会是暗卫挑个无人的角落动手，悄悄处理了这刚出世的婴儿，却没想自己低估了顾业的残忍。那恶心的想要呕吐的感觉让他面色苍白，连忙磕了三个头，鼻涕和眼泪一下子全下来了：“陛下，饶命！古书害我！陛下，我万万不敢骗您！如有一句不实之言，我咒我子孙十八代不得好死！”
顾业不发一言，良久，才缓缓的道：“是吗，如此忠心，实在是令朕心甚慰啊。”他把暗器拔下来，怀中的婴儿已只剩微弱的呼吸，顾业皮笑肉不笑道：“但——”
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阴暗心里被突然之间传入耳中的马蹄声骤然打断，暗卫集体警惕，在看见来人时却又自动退却两旁。
顾业抬起头，阴沉沉的神色愣了愣，刹那间，那渗人的笑竟变的如此的温和。他道：“丞相，你来了？”
此景之下，满目全是斑驳的血迹。陈念握住鞭子的手被磨破了两层皮，血肉模糊。他面色苍白如纸，心脏痛到发出了索命的声音，明亮的双眼熄灭了最后一丝光芒，仅凭最后一点理智死撑着，陈念声音微颤，眼睛也变得模糊不清，只觉世界天旋地转，无一光亮。
他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荧惑守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