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夜起相思》一只大雪只

34、祈夜这个大傻子

　　第二天云书起得很早，几乎将整个临安城的点心都买了来，用油纸分类包好整整齐齐地码在两人马车的柜子里，又去备下了丰盛的早点一一在桌上摆放好。

　　苏陌进门便看到满桌佳肴，与云书见过礼之后调笑着说：“云兄看来非常感激清遥啊，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云书还没说话脸便红了，向苏陌鞠了一躬，解释道：“感激之情都是一样的，只是清遥姑娘的喜好比较容易满足，而对于苏兄，小弟感觉世间万物无一可打动苏兄，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许诺苏兄，日后若有差遣，小弟定会万死不辞。”

　　苏陌轻轻扶了一把，拍了拍云书的肩头：“举手之劳而已，莫要放在心上。世间万物，唯有真心真情最动人，望你今后飞黄腾达之时，仍不忘圣贤教诲，莫失初心。”

　　云书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再次谢过苏陌，刚好这时清遥进屋来，云书刚要说话，清遥挥了挥手说：“你快去叫舒雨一起来吃饭吧，时候不早了，估计她早就饿了吧。”云书愣了下，便告罪一声出了门去寻舒雨。

　　清遥一个旋身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摇头晃脑地捏着嗓子说：“世间万物，唯有真心真情最动人，望你今后莫失初心。”说完自己先被自己逗乐了，伏在桌上哈哈地笑，苏陌有些恼火，推了推她的脑袋：“笑什么笑，老早就来了，不进来救场，就知道在外面偷看。”

　　清遥拍开他的手，揶揄道：“救什么场，苏大才子方才简直是普度众生的观音，我当然要让你风光风光。”

　　苏陌瞪了她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云书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书呆，平日里说说话倒也罢了，这么谢来谢去的客套，我是真的应付不来，偏偏他又是一片赤诚，叫我连敷衍都不忍心。你倒是挺有小聪明，让他去找舒雨，给自己解了围。”

　　不多会儿云书和舒雨一同来了，几人叙话用膳后苏陌和清遥便动身出发了，云书自是又千恩万谢一番，四人各自依依惜别后，清遥一甩马缰，打了个呼哨，绝尘而去。

　　祈夜临别时说会在显眼处和岔路口留下亮眼的标记，乃是术法所为，不虞被凡人发现，一出城便可跟随记号指引找到他的位置。清遥埋怨苏陌，到底什么叫亮眼的标记，为什么不能直接商量好图案或者文字，苏陌委屈巴巴地表示这就是祈夜的风格，师弟怎能忤逆师兄等等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清遥在寒风中驾着车，骂骂咧咧地四处张望，寻找着是否有不合时宜的大牡丹花或者大蝴蝶什么的，眼睛都瞪酸了。忽然前面树林里有什么在闪光的东西吸引了她，她一扬鞭加速驶去，绕过一棵粗壮的松树，那处闪光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清遥一勒马，脱口而出：“我的个姥姥！”

　　苏陌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找到了？到底是什么亮眼的东西？”

　　清遥打开车门冲他说：“真是亮眼，而且我保证肯定没有认错，你自己看看前面。”

　　苏陌裹着浅灰色大氅伸出脑袋，从清遥让出的位置往前看，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林，松涛阵阵如泣如诉，浓绿色松针的映衬下，祈夜的画像飘在半空熠熠生辉，画面十分诡异，十分惨烈……

　　苏陌嘴唇抽动了半晌，狠狠丢下一句“我不认识这么丢人现眼的人”便回车厢了，剩下清遥还在寒风中与祈夜的画像面面相觑。

　　祈夜怎么会如此迷恋自己的相貌，明明论长相，苏陌要强上他好一截呢。清遥沉默了一会，回头透过车门对苏陌说：“你们凡人有一句俗话叫做物以类聚……”还没说完就被苏陌的怒吼打断：“别把我跟他比！我不认识他！”

　　平日里苏陌一副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免有些缥缈之感，如今生气起来的烟火气倒是格外亲切，清遥心里暗暗有些感谢祈夜，心情也开怀起来，一路追着他各种姿态的自画像向南奔去。

　　一直走了几十里，路越来越偏，后来竟逐渐驶进了一座不甚高大的荒山，进山的路口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栖霞岭”，想来便是山名。

　　说它是荒山并不是因为此山植被稀少，山石嶙峋，恰恰相反，这里的阳光和雨水似乎特别充裕的样子，树木都长得十分高大，虽已入冬，却也可以想见春夏里枝叶繁茂的景象。可山中一草一木都恣意狂放，遍寻不见路人走过的小径，显然鲜有人迹，唯一进山的通道也是杂草丛生，这里不仅山民稀少，连过路的外人都不多。

　　山路虽不崎岖却也颇有些坎坷，直把苏陌颠得头晕脑胀，出了车厢与清遥一同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吹了吹冷风才清醒过来。

　　清遥放慢了车速，越走越是皱眉，用手肘杵了杵苏陌，问他道：“夜壶好好的路不走，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干什么？我半点妖气也没见着啊。”苏陌裹紧了大氅，靠在身后的车门上有气无力地说：“自从见到他留下的标记，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清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蛋被绯色的斗篷衬得红扑扑的，她摸了摸脸颊，又对苏陌说：“这山里风水倒是不错，已经入冬了，风也不是十分刺骨。”

　　苏陌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下四周，嗯了一声：“那边的山峰挡住了北风，所以暖和一些，你驾车快些，过了这个山口，应该就进到山谷里了，那边石头上躺着的那条狗，不用理他。”

　　正在路边巨石上仰卧休憩的祈夜气得一骨碌爬起来：“苏陌你奶奶的！老子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探路，你居然说老子是狗！”苏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说你了吗？狗都比你聪明，”然后他侧过脸问清遥，“对吧？”清遥坚定地点点头。

　　祈夜捂住胸口倒下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