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同人·静水深流》曰无衣

10、第十章 择皇子妃

　　唐国皇宫曲江池边

　　曲江池在夏日时最美，因水面下遍植芙蓉，一到五月，浮莲田田如伞盖，荷香迎风拂面，顿觉凉爽宜人。而此时已入暮秋，残荷早已被宫人尽数采摘，但水下仍养了不少腹鼓如荷包的红鲤锦，此刻正争相追逐鱼食而游来游去。
　　皇后正一边笑吟吟地向水面撒鱼食，一边看向身旁燕王妃展开的画轴。
　　“这位是江侍郎的嫡女，年十七。”燕王妃笑着说道，“儿媳听闻此女精通音律，又擅歌舞，很是与六弟相配呢。”
　　“谁与我相配？”一道悦耳的声音从皇后身后响起，两人转过头去，只见安定郡公李从嘉正走过来。他手持一面织金折扇，笑着朝皇后请安道，“参见母后”，又朝燕王妃拱拱手，“见过大嫂”。
　　皇后笑着步下台阶，将手中的鱼食都交给了宫女，“从嘉，你来的正好，我正和你大嫂相看你未来的王妃呢。不过，还是你亲自来挑选最好”。
　　“是啊”，燕王妃在一旁笑道，“六弟福气好，这次礼部遴选的名媛闺秀个个都是顶尖的人才，不怕辱没了你。”
　　李从嘉作揖道，“多谢母后与大嫂为我费心。”
　　“过来看看”，皇后和蔼地招他近前，她极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才情卓绝，眼光很高，他自己的媳妇当然需要他中意。
　　李从嘉只看了寥寥几幅，便无兴趣再看，燕王妃察言观色，问道“六弟莫非都不中意？”
　　“也不是”，他温声道，“只是，画像毕竟不是真人，按图索骥罢了。”
　　“我儿的意思是，想见见这些女子，是吗？”皇后和气地问道。
　　“母后，这毕竟是要与孩儿共度一生的人，还请母后为我安排。”李从嘉拱手答道。
　　“那不如，以赏菊为由邀请众臣家眷入宫，这样六弟也能一探真容了。”
　　“如此最好，多谢大嫂”，李从嘉手持折扇含笑谢过燕王妃。
　　皇后也对燕王妃道，“这个法子好，就交给你去办吧。”
　　燕王妃笑着允命。
　　李从嘉不禁想起两年前周相府上见到的那抹临水作画的身影，若有所思，“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唐宫中每年菊开三度，虽然重阳时节为最盛，但最后一季亦有其独到之处，其中又属金盏菊生长地最为肆意，绽放千重万重花瓣，缕缕垂丝犹如金钩一般，将整座御苑映照的如头悬骄阳。
　　此时的御苑内姹紫嫣红，姣语浅笑不绝于耳，走在最前的皇后殿下似乎颇为喜爱这些人比花娇的女子，不时亲切地点名垂问几句。而周娥皇只是跟在周夫人身后，亦步亦趋地随众人赏园。
　　这是她第一次入皇宫，江南国政富庶，皇帝陛下又性喜奢侈，新建的宫殿苑宇都极尽大气精巧，一路行来，虽许多地方都只是匆匆一瞥，但足以令人目不暇接了。
　　周娥皇欣赏所有美丽的事物，因此自入宫便一心打量周遭景致，并不留意皇后以及其他贵人的动向。
　　周夫人在一旁看得暗暗生气，“娥皇，你难得入宫一次，怎么不知道去殿下面前凑趣，你看别人家的姑娘都在争着给她留个好印象。你倒好，只顾看风景，真不长进。”
　　娥皇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因此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此时有名女官来到周家母女身边，朝周夫人略施一礼，“周夫人，殿下想请你们到前头去陪她说会话。”
　　周夫人连忙抬起头，正对上皇后温和的目光，赶忙笑道，“还请姑姑带路。”便携了周娥皇的手喜笑眉开地上前。
　　皇后一手阻住周夫人行礼，一手拉着周娥皇，朝她们笑道，“这是你家大姑娘不是？几年不见，越发出挑了。”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还记得那时候陛下带着我与几个皇儿到你们家去，这姑娘点的一手好茶汤，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啊。”
　　又亲切问她，“现在还学画吗？这花园若是有尚可入眼之处，不妨画下来，也让小童我开开眼。”
　　周夫人在一旁笑道，“殿下抬举她是她的福气，别纵坏了她。”
　　周娥皇福身笑道，“回殿下，娥皇才微末艺，不敢有污尊眼。还望您恕罪。”
　　皇后对周夫人嗔道，“你啊，当娘的太严厉没得束缚坏了孩子。依我看，你家姑娘从几年前就极好，现在长大了，想来必定是更上一层楼了。”
　　她拍拍娥皇的手，“人淡如菊，是个好孩子。”
　　周娥皇只得福身道谢。

　　待到巳时开宴，皇上携众位皇子、王公大臣入席。男客席左位，女宾列右座，杯碗筷碟、案上肴馔皆分爵位、品阶高低而置。
　　周娥皇与母亲坐在一起。此时大监宣布开宴，圣人亲致祝酒辞，又赐众人同饮。周娥皇与众人一起拜谢后满饮此杯，只觉酒味醇香，清冽甘甜，一品就是上好佳酿。
　　一杯过后，席面顿时热闹起来，宗室、贵戚争相劝酒，连女宾席亦不放过。圣人与皇后笑吟吟地注视着眼前一切。安定郡公李从嘉这时从高台下缓步步入，只见他身着一袭湖水色对襟长衽，面若冠玉，目如朗星，手持一柄折扇迈入御街。经过周娥皇一桌时李从嘉不动声色地朝她望了一眼。
　　“儿臣来迟，给父皇、母后赔罪。”
　　“从嘉，今日不同往日，你居然还迟到。当罚，当罚啊！”诸王挤眉弄眼地起哄道。
　　李从嘉环身略施一礼，“从嘉当自罚三杯”。
　　圣人在御座上笑着对皇后道，“梓童，你觉得如何？是当罚三杯还是三壶啊？”
　　皇后抿唇微笑，“陛下看着办。只不过从嘉今天还有要紧事，可不得耽误呀。”
　　“梓童说得是”，圣人喜笑颜开地转过头，朝下首的李从嘉道，“六儿，今日朕就罚你三杯酒，放过你罢。”
　　“谢父皇。”李从嘉提壶斟酒，动如行云流水一般，片刻后，三杯已尽。
　　周娥皇心想，“怪道坊间流传安定郡公喜美色，好饮酒，看来所传不虚啊。”
　　不多时，周娥皇却心惊地睁大了双眼：只见李从嘉他自提一壶酒，已过了御道，泰然自若地来到了自己这桌前。
　　只听他朝自己母亲略略致意，“周夫人。”
　　然后便拱手对自己说道，“周姑娘，可还记得在下？两年前我曾去过贵府一趟，周姑娘当时正倚水而画。”
　　周娥皇在脑海中翻找记忆，片刻后便记起来似乎有这么一件事。她点点头，“安定郡公别来无恙。”
　　此时皇后隐含着笑意的声音却从高台上传来，“六儿，今日你与周相千金重逢，当敬她一杯酒才是。”
　　“自然”，李从嘉浅笑斟酒，亲自将酒盏递给了周娥皇，“请姑娘满饮此杯。”
　　自从李从嘉来到面前周娥皇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为何独到自己桌前？皇后的话也似乎暗藏深意。
　　今日这宴，是真的为了赏秋，还是另有它意？
　　周娥皇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酒杯，突然生出一阵心慌，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了。
　　周夫人原本笑逐颜开地看着李从嘉与周娥皇，此时见自己女儿似乎并不想接过酒杯，不禁心里头着急，赶忙在案几下轻捏了下娥皇的小指。娥皇回过神来，见母亲目色严厉，只得无奈地端起酒杯，“多谢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