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何处归》忽如桃花开

6、光

　　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慕澜高一曾经上学的地方市一中，虽然慕澜只在这里待了一年，可那惊天动地的程度真真能让李魔王记好久。
　　自从被叫山哥之后，慕澜也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展现了女汉子的本质，跟男生打成一片，跟女生相处也还不错。体育课男生打球人不够，慕澜来凑；桶装水没了，班里没有男生，慕澜来换；逃课假冒开假条被李魔王逮到的次数也不少，要不是慕澜在年级成绩不错，李魔王早就叫她转学滚蛋了。
　　最最厉害的还是那次晨会，真真的让李魔王记住了慕澜。
　　那个时候慕澜和男生玩游戏输了，打赌要在周一晨会上唱《死了都要爱》。慕澜一听其实就怂了，但碍着面子还是死鸭子嘴硬，逞能接受了。
　　那周晨会，学校邀请了市里的记者来采访刚刚得数学竞赛奖的同学。那时候的市一中校风特别严谨，也没有现在的什么素质教育什么全面发展，平常的娱乐活动除了运动会基本没有别的，所以特别注重学习，因此竞赛得奖的同学市一中占了快四分之一。校长特别重视那次晨会，结果让慕澜搞了个大雷子。
　　本来晨会主持人在记者采访完竞赛得奖同学后准备念结束语收尾，校长也招呼记者准备离开，结果冷不丁慕澜上台二话不说开始唱歌，还是《死了都要爱》这种级别的，把学生老师还有校长和准备走的记者都下了一跳，还拍了照片上了报纸。
　　不过结果是好的，得亏慕澜唱歌还能听，不是鬼哭狼嚎那种级别的，当时的主持人也是个反应快的，慕澜一唱完就赶紧结束，堪堪挽回了台上台下一起high的局面，记者也以为是后续的节目还夸奖了一番，校长脸上堆着笑，心里恨不得立马让慕澜退学，结束后就立马让李魔王把慕澜提溜到校长办公室。
　　本来是准备给个警告的，后来好像是上面的领导一直觉得市一中的学习氛围太过压抑，看了慕澜的这个报道表扬了校长，还有李魔王的帮忙才没记下警告处分，做了一个月的校园服务这事终于算翻篇了。
　　到了校门口，慕澜和叶籽先提了礼物下车，楚归去找附近的停车场停车。慕澜这边两人还在商量着要不要再买些礼物，那边停好车的楚归取下手表扣那缠着的两三根头发，包在卫生纸里放到了副驾驶前面的盒子里。
　　在老师家里聊了聊现在的状况，听李魔王像当年一样教导他们，有一种仿佛回到2009年的错觉。李魔王说他还要几年就退休了，准备和师娘就住在学校里的家属院里，每天还能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退休了也有意思。
　　被师娘留下来一起吃饭，从老师家里出来六点多，夏天天黑得晚，陆陆续续有从家返校准备上晚自习的学生。叶籽有事就先溜了，剩下慕澜和楚归两个人。
　　刚吃完饭，慕澜有点撑，提议去操场走圈，楚归也没有意见，两个人就沿着操场慢慢散步消食。晚风带着点暖意吹在身上，已经是夏末了，看着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和同伴有说有笑走过身边的学生，慕澜心里满满的羡慕，那个时候自己也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啊！
　　走了几圈后坐在操场上，看着不远处教学楼一间间教室亮起的灯光，想到了那个时候的点点滴滴，包括楚归。
　　当时是怎么注意到楚归的慕澜已经记不太清，他不太和班里的男生待在一起，但是听男生说他们和楚归关系不错，他只是不太爱说话，喜静。学习的话楚归是年级排名金字塔顶端的人，慕澜算不上顶端但排在二层也差不多。
　　记得当时卯足了劲写了情书给楚归，也没敢当面给，让一个玩得好的男孩子当信使，那天晚上，慕澜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准备等周末过完就当面给楚归告白。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就是那个周末，慕澜接受了自己要转学的事实，也在转学没多久就知道那个周末过后的周一，楚归也没去，他出国了，举家的那种。
　　那个时候，慕澜以为过一段时间就忘记啦，青春期嘛，可这“一段时间”过着过着就到了现在。有时想想大概是因为没等到楚归的那个答案吧，所以不甘心，不能就这么忘了他。
　　思绪慢慢被拉回来，现在，自己身边不到半米的距离就是楚归，可是慕澜却摸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归那边也想起了那一年里的点点滴滴。那个咋咋呼呼的慕澜，那个每个月因为姨妈痛才安静几天的慕澜，那个把别人照顾的很好的慕澜，那个把自己当男生的慕澜……
　　看了眼时间，心里估计了一下坐地铁到公寓的时间，慕澜准备开溜回家。这次楚归的态度倒是正经，没了白天吃饭时的调侃和逗弄，留下一句“路上小心”就与慕澜告别。
　　去地铁站的路上满脑子都是楚归的那句“路上小心”，他的语气和当年一样，，礼貌又带着疏离，和当年一样，一模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对楚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或许仅仅是一种得不到当年答案的执念？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于是导致坐过了两站地铁，又重新倒地铁坐回去。
　　当慕澜出现在小区门口时比楚归预想的要晚20多分钟，一路目送慕澜进小区，为了不惊动她，把车停好之后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楼门，又等了两三分钟看着五楼那盏暖黄色灯亮起来才转身离开。
　　楚归喜欢慕澜，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感觉，从发芽到自己忍着不让它继续长大，到后来通过微博偷偷了解她的生活，直到最后自己决定回国，爸妈问起原因的那一刻，楚归自己才发现，是她，慕澜。
　　明明当时夜谈会时自己所描述的喜欢的类型并不是慕澜这种，明明慕澜总是和男生打成一片，明明在高三的时候剃了板寸的慕澜和男孩子除了前面没有多大区别，可是，自己就是栽在她这里了。
　　当他向在国外交到的朋友描述他的这段喜欢时，朋友回答楚归和慕澜就像家里姐姐看的那些偶像剧一样，优秀的男孩子喜欢上了平凡的女孩子。
　　当时他听完朋友的回答，笑了笑，说，“She is not an ordinary girl .”
　　她是一束光，黑暗里给人心安的一束光，把他拉出了深陷的泥沼，让他为了她，愿意留在这不值一提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