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DAI》黑白喵

28、第二十七章

　　口罩、手套、帽子、冰冷的手术器械。
　　将自己用纯白武装完毕，烙焰缓步走入手术室。负责看守的死神对着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从外面反锁上门。
　　纯白色的房间，房间中央的解剖台上，摆放着一具尸体。

　　“……”

　　尸魂界没有尸体，理论上。
　　死亡的灵魂，不论是整还是死神，身体化为灵子，回归尸魂界。而精神，抛弃一切记忆与情感，转世投胎，从头再来。
　　尸魂界只有贵族才有坟墓，但那仅仅是衣冠冢。
　　剩下的很多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留在别人心里的回忆。

　　“……检查完毕。尸体完好、无明显损伤。”喃喃着解剖步骤，烙焰看着眼前的人。

　　用秘术保存下来的尸体，完好到栩栩如生的地步。

　　“颈部有明显勒伤。”
　　“其他无伤。”

　　他好像只是睡着了。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合拢在一起，黑色的头发依旧是刺刺着。
　　但是已经没了气息，没了温度，没了能证明他活着、能让人依恋的一切。

　　“……解剖开始。”

　　冰冷的手术刀刀尖缓缓切入肌肉。

　　[哟，醒过来了？]初次见面，他救了他第一次。

　　这是……记忆碎片的自动反应？
　　累积在记忆库的记忆碎片，自动进入了他的处理器。
　　（……未干扰处理器运行，不予处理。）

　　刺啦。
　　手术刀划破皮肤，缓缓向下。

　　[我是十二番队的副队长以及技术开发局的副局长——志波苍鹜，这就是我的名字。]第二次见面，他如此自我介绍，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亮。

　　刺啦。
　　拨开肌肉，查看内脏。

　　[嗨嗨，都说了多少次了，没必要每次见我都一定要行礼啊！]他一脸无奈地挠着头发，脸上是对固执的孩子的那种无奈。

　　刺啦。

　　[听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完成任务什么的放到后面去。我可不想参加你的队葬。]他一脸认真地说，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刺啦。

　　[你很像我，却又和我不同……总觉得，你并没有融入这个世界……]月光下，他的眼睛沉静而温和，昔日的嬉笑怒骂在此刻沉淀下来。

　　刺啦。

　　[守护我们的心……这就是挥刀的原因。当你和什么人接触、想着什么人、什么事情的时候……心就会随之产生。]他的语气坚定而执著，仿佛连整个世界都不会畏惧。

　　刺啦。

　　[如果你坚持自己没有心的话……等我死了，我的心，交给你。]

　　……叮。

　　手术刀缓缓落地，无数回溯的记忆碎片让烙焰觉得自己的处理系统几乎要崩溃。
　　他想要遏制、想要删除那些记忆碎片，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感性引擎感情碎片积累过多，遵循之前植入的规则，现在以感性引擎为第一优先。]

　　记忆的碎片重重叠叠的席卷而来，每一片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回忆。
　　温暖明亮的回忆，充斥着他对他的记忆。
　　“……呜。”
　　伸手捂住脸，烙焰发现他几乎不能控制身体。他的身体，正在不断地颤抖。
　　“呜啊……啊……”

　　[再见。]他回首，踏步而去。那时他以为他要抛弃技术开发局，可是他的判断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哈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那是他第一次骗他，可是他连原谅的机会都没有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近乎崩溃的感情碎片喷涌而出，无法遏制的情感第一次让烙焰明白了何为痛苦。
　　无法渲泄、无法遏制，所有温暖的光在同时熄灭，留下的，只是冰冷的黑暗。

　　“……我信了。”烙焰缓缓放下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我信了……你的心，的确在我这里。”
　　“不然的话……又是什么，完全干扰了我的判断。”
　　“又是什么……给了我，这个？”
　　手指滑过眼角，沾染了一点冰冷的液体。

　　他慢慢站起身，强撑着让自己站起来，继续面对那具尸体。
　　这是他的职责、他的任务，除非程序崩溃，否则他一定要做。
　　解剖刀缓缓划开了锁骨的部分，露出那下面最重要的部分，锁结和魂睡。

　　锁结，储存灵力。
　　魂睡，储存精神。

　　当锁结被破坏，则灵力无法控制，宣泄而出，对于一般死神来说，是会变成整。对于贵族来说，会死亡。
　　看着完全破碎的锁结，烙焰已经作出了判断。
　　若是正常死亡，则锁结应当保持完整。
　　现在的情况，毫无疑问的，是谋杀。
　　外在的一切只是掩饰，有破碎的锁结作为佐证，那么，结果就很明白了。

　　烙焰的脸上并未见多余的表情，他的手指轻轻碰上魂睡。
　　没有反应，寄宿在这里的精神，早已离开。
　　志波苍鹜的死亡，在这一刻，真正注定。
　　“……”
　　记忆碎片此刻并未出现干扰，烙焰只是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烙焰。”熟悉的声音，在烙焰耳边响起。
　　“……谁？”惊慌失措这种表现从未出现在烙焰身上，他只是眨了眨眼，环视着四周。
　　“……是我啊。”
　　“志波副队长。”声音的归属，在一开始，就被烙焰判定了。
　　似乎是一声轻笑，志波苍鹜从空气中，慢慢浮现。
　　和以往不同，此刻的他，虚无的好像幻影。
　　“你……”
　　“这是志波家的秘术，将我要说的话储存在魂睡之中。”志波苍鹜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前，“只要是你负责我的解剖，那么这段留言就会播放出来。”
　　“……”
　　“烙焰，如果你看到了现在的我，那么就证明我应该已经死掉了。”志波苍鹜笑着开口了，“嘛，至于怎么死的……四十六室肯定会说，我是自杀。”
　　“古往今来，我是第一个‘自杀’的志波呢……唔，勉强也是个第一了。”
　　“是不是很奇怪呢？为何，我判定你应该会负责解剖我。”
　　“其实想也知道啦，以小茧利的脾气，肯定会去找四十六室的麻烦，为了堵口，四十六室也会做做样子，找技术开发局的人来解剖我……人选肯定是他们默认然后强加给浦原喜助的，要么就是喜助自己选，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人选，应该都是——”
　　“聪明沉着冷静不会被多余感情干扰的小烙焰——你啦！”
　　“……现在总算可以这么叫你也不怕被反驳了，嘿嘿……”
　　“呵呵，我想小烙焰你是绝对不会答应小茧利去找四十六室的麻烦吧？而且喜助也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合适承认我的确是自杀的人选。”
　　“我会怎么死……说真的我不清楚，不过大概应该是四十六室的特别机动队。他们会的手法很多，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种能做到全无破绽。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发现我是怎么死的。”
　　“所以，小烙焰……一定不要说出真相。”
　　“一旦真相被说出来，那么技术开发局就真的会被引爆了。”
　　“不管是我，还是喜助，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
　　“在能够毫不顾忌的做任何事情之前，不要说出真相。”

　　“……我知道了。”虽然知道对方不能与他交流，烙焰还是点了点头。

　　“另外呢……唔……”志波苍鹜的影响变成了盘腿坐着，他摸着下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有句话，我觉得蛮难说的……不过还是说了吧。”
　　“我清楚喜助的个性，他是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其实相当热血的人。为了尸魂界，他会做的事情远远比一般人想象中的多。”
　　“但是他不够‘聪明’，早早晚晚，那些人会找他的麻烦。”
　　“那个时候，留下的，能够撑起技术开发局的人……”
　　“只剩下你和小茧利。”
　　“小茧利是我从小看大的，他或许足够有才能，但是性格还是和喜助一样天真。”
　　“不同的是，喜助已经学会了‘忍耐’，他还不行。”
　　“所以，烙焰……”
　　“你能否，帮助他？”
　　“在涅茧利，成长为足够独当一面的人之前。”
　　“你能否……帮帮他？”
　　“本来，你应该是最适合的队长和局长，但是……”
　　“大概是所谓的直觉吧，我始终认为……”
　　“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所以……在你还留在这里的时光中，答应我这个要求……可以么？”

　　“……我答应你。”

　　“……不过我觉得我似乎有点霸道……因为就算你说‘不’我也听不到了。”
　　“那么就这样了……”
　　“啊，对了，关于我家……”
　　“……志波家的血脉，不会终结。如果有空的话，照顾一下那三个小混蛋。”
　　“那么，再见了……”
　　“如果，还可能再见的话……见面的时候，笑一笑，好么？”

　　他留在世间的、最后的影像，终于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