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聆听你》深水泊岸

15、chapter 15

　　见着丁橙穿着颜色看着都很温暖的居家服，套着帽子，将手热热乎乎的揣在兜里的模样，心想这袋子烤红薯可以自己捂着了。
　　刷了一卡通，带她进门上楼。
　　姜聆一副平常样儿，她也瞧不出什么事情来。
　　走在寂静的楼梯间，丁橙随口一问：“吃饭了吗？”
　　姜聆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饿，意识到根本没有吃晚饭。
　　“没。”老老实实地跟她一说。
　　丁橙转过来，借着高一阶的位置瞥她一眼：“你还真没打算跟我客气，就抱着你红薯吃吧，挺管饱的。”说完朝她怀里捧着的热乎家伙努努嘴。
　　“哇！咱们什么交情你这么对我好吗？”姜聆撇嘴抗议。
　　“下面吃吧，这会儿应该查的不严。”丁橙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一把从她怀里抽过这袋红薯。
　　听她这么说，姜聆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跟她，还有四个大学室友，一起在本科的时候在寝室里煮东西吃。
　　她们学校违规电器这块一直都查的很严，每次在寝室里开小灶都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样子，现在想来，心酸可怜又搞笑难忘。

　　研究生寝室就是好，双人间独卫热水器空调扬扬都是配好的，难得姜聆在毕业后还能回到本校蹭蹭这待遇。
　　晚上丁橙的那个室友也没回来，正好给了她俩挨着躺着狭窄的单人床上唠嗑唠嗑的机会。
　　借着从窗子投射进来的昏黄的操场大灯光线，姜聆按着挂在身边的蚊帐，在同样洁白的墙壁上胡乱的画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吧？”丁橙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往下推了推被子，和声开口。
　　姜聆手上的动作没停，似乎是在思考自己的措辞。
　　“不会是谈恋爱那档子事儿吧？”丁橙推了推她露在外头的瘦削肩头。
　　果然是大学里自己处的最好的人，一击即中。
　　“橙儿，就是以前我奔着去的那个主播。”那个她大四时偶然迷上说要去奔现的吃鸡主播。说完这句话，便是长长的沉默，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见她迟迟不说话，丁橙会心，她看见了她眼里的水光。
　　她知道那种感觉，只要脑袋里一想到那个人，整个身体细胞都在因为他产生着变化，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
　　可是所有的情绪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即使受了伤，即使难受，都不愿意大声责怪。
　　她侧过身，面向姜聆这一边，伸手轻轻拢过她的肩膀，温柔地拍了拍。
　　然后她们都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人，而是讲了一晚上读本科时一个寝室难以忘怀的时光。
　　就仅仅是在毕业不到一年后，她们都感觉过去了好久，都感觉已经是在拿出陈年旧事来怀念了。
　　而另一边的唐江轶，果然是在在姜聆楼下，在洁净得反光却冰凉刺骨的瓷砖地面坐着等了她一夜。
　　心里的期待和侥幸，一点一点，在寒冷的空气里被消耗殆尽。
　　第二天姜聆直接去的公司上班，中午时分便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紧急电话，爸爸正在抢救，叫她尽快回来。
　　于是姜聆便订了最快的机票，草草跟总监请了个假便匆忙赶去机场了。
　　接下来的是她目前人生里度过的最煎熬最漫长最深沉的五天。
　　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过后姜父终于算是抢救了过来，安抚并且安置好已经憔悴不堪的母亲，姜聆和姑姑姜栀商讨好接下来的对策。
　　在姜父转出重症监护室后她才有时间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坐到他床边，好好看看他。
　　她知道父亲一直在国企单位担任要职，担子很重，作为总工程师他总是尽力把每个项目都做到完美。
　　他们才三个月没见吧。
　　她不看却无法避免自己想象父亲才动了手术，包在纱布底下血淋淋的创口。没有被纱布包裹的地方，她仔细端详，黑发快要赶上灰发那样多了，应该掉头发也比较厉害。
　　紧闭着的双眼，即使平和得没有表情，眼角还是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父母在，不远游。
　　圣人训不无道理啊。
　　在父亲悠悠转醒之后，母亲就要求她离开现在的城市，回到他们身边来。
　　姜聆这次没再拒绝。
　　趁着守着父亲的这几天，她也难得回味自己毕业后的这短短几个月和跟唐江轶在一起的这段时光。
　　她的确应该做这个决定的。

　　销假回公司的前一天，她就向总监的邮箱里发了一封辞职信，第二天便到公司办理辞职手续。
　　刚到公司楼下大厅，她见到了自己已经好几天都没见的，感觉已经开始陌生的，唐江轶。
　　在他提出聊一聊的请求时，她笑笑，欣然答应。
　　她该给自己这段感情一个有始有终。
　　坐在咖啡厅卡座里，唐江轶帮自己和她点完喝的东西之后，交握双手，低声跟她道歉：“姜聆，是我混账，是我一开始就没有给我们这段感情一个正确的属性，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在你认识了曾经那样不堪的我之后，我知道你心里挣扎难受，我现在，就只能凭着你对我的喜欢赌一赌，你还愿意，愿意…”
　　“跟我继续走下去吗？”他说到最后，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忐忑。
　　自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定罪的囚犯，她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这时刚好侍者将咖啡送来，对称地摆放在他们各自面前。
　　唐江轶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她怎么会看不懂。
　　她甚至都明白他现在的情绪，他的期待，自责，真心，懊悔，不确定，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她不能再回头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她直视他的眼睛，早已隐藏了所有的波澜。
　　“你还没有了解我到知道我心眼小的程度，我的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你应该知道这一趟我是来办理辞职的，抱歉辜负你的期望。”
　　“我今天来也是想，让我们这段不长的感情有始有终，不留遗憾的说再见。”
　　她说完，勾起嘴角一笑。今天搭配的正红色唇釉让她笑起来有种死亡迷惑的错觉，像是摄人的罂粟，美丽却……
　　优雅起身，左手提着包，与他错肩而过。
　　他在她即将够不到她那一步，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下定最饱满的决心，转身扣住她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从自己的手散延，一瞬间就蔓延到心房。
　　“再见。”她紧抿着双唇，蹙着眉挣脱开他的桎梏。
　　唐江轶没有再挽留，泄气的软身靠在卡座上，硬硬的皮质沙发。
　　她桌上的咖啡一口没动。

　　第三天便打包好这几年在这座城市的所有值得带走的物品，懒得再去办托运，索性除了必要的随身物品都直接快递回家了。
　　到机场送她的只有丁橙一个人。
　　在候机室里她倾身抱住她，借着比自己高，趁机狠狠揉着姜聆的头发。
　　她知道她舍不得。
　　“你可别哭啊橙儿。”姜聆闷在她怀里，声音也闷闷的。
　　说完丁橙便再也忍不住分别的痛苦，难以抑制地哽咽出声。
　　她在这座城市，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室友。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说完再最后拍拍她的脑袋，瞪大了眼睛努力笑着跟她挥别。
　　再见。
　　唐江轶今天有几个直播平台联合的吃鸡最强主播挑战，连续直播十小时，击杀人数最多者获胜。
　　在电脑前盯着屏幕已经好几个小时，这种高强度的视觉消耗让他觉得很不适却又有些麻木。
　　可能这应该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再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趁着游戏空档，他走到客厅，推开了封闭的已经结起雾气的窗户。
　　外面纷纷扬扬的已经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但在这种南方城市里的确少见。
　　他用点鼠标已经有些僵硬的右手，伸出去接住一片一片飘扬下来的雪花。
　　晶莹，洁白，一碰到他有温度的肌肤便化成一滴小小的水珠。
　　姜聆。
　　你走了。
　　整座城市都在替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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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个故事到此完结。
开个玩笑，他们一定会再相遇，会有更璀璨的以后的。
感谢陪伴，情人节快乐，狗年大吉。
你们的每一次小小的点击都会温暖我，都是我写作的动力。